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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31:35 作者: 花干
    於一生今天換了一條繞遠的路走,西伯利亞寒流夾雜著雪粒將他一路抽回家,唯一露在外邊的眼珠子遭受重創,他在電梯裡閉著眼緩了緩。

    歸南桑看著桌對面臉仍然通紅的人,夾了一筷子醋溜白菜放在自己碗裡,然後起身給於一生倒了一杯微燙的水放在他手邊。

    「謝謝。」於一生抬頭看他,高原紅的臉蛋顯得人可憐兮兮的。

    歸南桑沒說什麼,吃了幾口飯,突然自顧自笑了一聲,笑完也不管對面一臉疑惑的人,夾了一塊炒雞蛋放在於一生碗裡,繼續吃飯。

    於一生面上沒顯出什麼,人後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幾圈,半夜睡覺時跌到了床下,『咣當』一聲。

    馬路上撒了鹽化雪,到處都是泥濘的,一小窪一小窪的水坑被凍住,就著浮雪踩滑得很。

    於一生早上走時就讓雪水濕了整個鞋面,晚上回家去還要注意賊冰,一條路走得磕磕絆絆。

    他著急回家,想著大冷天路上沒什麼人,也就沒去繞路避開兔向晚。

    走到那個路口,發現熟悉的路燈下站著熟悉的人,他沒精力再跑到馬路對面去,直直的迎上去主動打招呼。

    「好冷,怎麼還不回家?」於一生用帽子上的毛毛擋住臉。

    「累了,歇一會。」兔向晚看見他很高興,坐在馬路牙子上仰頭沖他說話,也不嫌涼。

    「你臉上髒了。」於一生拉開毛毛筆劃著名自己臉上的位置示意他。

    「是嗎,等下擦。」兔向晚似乎很累,說話有氣無力的,他歪著頭,咧著嘴,朝於一生樂。

    於一生上半身往前探探,想伸手將他拽起來,天這麼冷,會凍壞的,但也只是想想,他手伸到一半停在半空,覺得自己有些唐突。

    「搭把手。」兔向晚主動伸手,借著力站起來靠在路燈上。

    「回家去,快,我得走了。」於一生催他。

    「等會,我不冷。」兔向晚臉都白了,風灌進他的衣服里,身上唯一的熱氣也給吹散了。

    於一生還想再去扶他,身後駛來的一輛銀灰色轎車卻緩緩停在他身邊,濺了於一生一腳泥水,倆人一起向車裡瞅,車窗降下來,歸南桑探頭過來,冷著臉招呼於一生上車。

    「我,我鞋髒。」於一生不動「我走回去就行,你順路過來辦事嗎?」

    「我來接你。」歸南桑有些著急「車裡熱氣散光了,上來。」

    於一生沒辦法,轉頭和兔向晚道別,歸南桑從車裡按了聲喇叭,車子駛出了兔向晚的視線,他又靠著路燈待了會,姿勢彆扭的走了。

    於一生坐在副駕駛,大腿使勁將腳抬離腳墊,生怕踩髒了車。

    「腿放下。」歸南桑伸手捏了他大腿一下,把他較勁的兩條腿摁下去「自家的車踩髒就踩髒了,我還能罵你?」

    於一生肉眼可見的高興著,歸南桑見他心情好,趁機問「剛剛的人是誰?」

    「他叫兔向晚,一個,嗯...朋友。」於一生斟酌著用詞,儘量讓表達的關係聽起來不親密也不彆扭。

    「做什麼的?」歸南桑語氣平淡,似乎在沒話找話。

    「賣,賣酒的。」於一生頓了下,好像自己才是那個賣酒的,十分窘迫的回答。

    歸南桑沒再問,也沒表現出半分嫌棄,只是微微點了下頭,隨後就在一家小吃店前停下車,進去買晚飯了。

    這家小店一直營業到夜裡十二點,賣的羊雜湯湯稠如油,色釅如醬,半分膻氣也無,湯里羊頭肉多,下水處理的乾淨,雜碎煮的酥爛綿軟,調味用的辣椒油紅燦灼眼,麻辣鮮香。歸南桑聽助理說了一嘴,特地跑來買給於一生驅寒嘗鮮。

    回到家,於一生端著一大碗羊雜湯『呼嚕呼嚕』的吃著,湯汁連燙帶辣,讓他出了一後背的薄汗,歸南桑只盛了一小碗嘗了一口就停了筷子瞅著於一生直到他喝完。

    「喜歡吃嗎?」歸南桑端起碗又嘗了一口,微皺著眉放下碗問。

    「嗯。」於一生雙手捧碗,樂得跟年畫上的娃娃一樣。

    「明天降溫,多穿些。」歸南桑主動起身收拾碗筷,側身避開於一生上前伸手的動作,沖客廳的方向揚下巴「我買了藍莓果,去吃。」

    於一生一粒一粒的往嘴巴里扔果子,比黃豆粒大上一圈的深藍色小果子酸甜脆嫩,在齒間爆裂開的果肉刺激著味蕾,於一生不好意思多吃,吃一粒停一會,隔幾秒再吃一粒,內心掙扎得很是激烈。

    「去刷牙,睡覺了。」不知道何時洗完碗的歸南桑過來扣著於一生的後腦勺推他上樓「晚安。」

    「晚安。」於一生顛顛的往衛生間跑,灰色的家居服摸起來軟乎乎的,整個人像一隻灰毛的大兔子蹦出了視線。歸南桑在他門口杵著,不說話也不離開,門內窸窸窣窣的聲音和腦海里不經意間駐留的畫面重合,每一幀他都不可避免的覺得可愛。

    要完。

    歸南桑彎起眼睛笑笑,心甘情願的跌進了名為於一生的愛情里。

    第7章

    第二天,早晨六點十五分,於一生放在枕頭邊的手機開始『嗡嗡』的震動,他將眼皮支開一條小縫,就著強光關了鬧鐘,翻身又睡了過去。

    夢裡於一生起身下床,洗漱完畢後下樓到廚房去給歸南桑泡咖啡,端出來時歸南桑穿著淡藍色的襯衫倚在廚房門口,沖他淡淡的笑。等於一生再睜眼時,床頭柜上放著的手錶時針已經衝著『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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