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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31:35 作者: 花干
「早。」於一生說著微微彎了下腰,對於這個名義上的配偶,他是有些怕的。
倆人沉默的吃完早飯,臨出門時,歸南桑叫住他,遞給於一生一個小巧的飯盒。
「路上小心。」歸南桑例行公事一般囑咐到,於一生揣著那個淡藍色的飯盒沖他欠了欠身,小聲道謝。
「一杯現磨咖啡。」
於一生聽見熟悉的嗓音驚訝地抬頭,歸南桑穿了一件駝色的大衣,沒了穿西裝時冷硬的氣場,收起稜角,整個人的氣質由內而外變得溫和。
他還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今天沒有工作,一上午只是悠閒地喝著咖啡,不動聲色的打量不斷忙碌的於一生。
歸南桑用一杯咖啡混了一上午,下午又點了杯拿鐵繼續。
於一生和以前一樣,偷偷用餘光看他,那雙眼睛亮亮的,看得人心底水波蕩漾。
下午兩點四十分,於一生跑到後廚去取自己的飯盒,米飯上摞了兩塊煎得油亮噴香的帶魚,一個荷包蛋和小半份西蘭花炒肉。於一生一頓飯吃的三起三落,一會放下飯盒去收銀,一會又去收拾桌子,一個多小時後,他終於將最後一粒米扒拉進嘴,揣著飯盒去後廚洗。
再出來收銀時,於一生抽空瞄了一眼靠窗的位置,歸南桑已經不在那兒了,於一生清了一下嗓子,終於轉頭正大光明的衝著那個位置發了會兒呆。
下班後,於一生揣著飯盒一顛一顛的往回趕,今天有些降溫,外套擋不住逐漸凌厲的風,他跑了一小會兒,停下來,將飯盒抵住喉嚨,低頭用下巴卡住,一顆一顆的系扣子。
身後有腳步聲趕上來,於一生低頭忙著,耳朵自動忽略漸漸靠近的聲音。
飯盒被抽走,一件厚實的大衣從身後披上來,歸南桑繞到於一生身前低著頭幫他系扣子。
「謝謝你。」於一生愣了下,隨後向突然出現的人道謝。
「要穿多一些。」歸南桑系完直起身,和於一生並排走著。
於一生沖他點頭,想著明天要不要穿棉襖。
到家時,童姨還沒有走,餐桌上放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兩個人沉默的吃著晚飯,歸南桑一反常態的沒有先離開,他隨著於一生吃飯的節奏,兩人一同放下筷子,等於一生從廚房出來後歸南桑才對他說晚安,先人一步上樓回房間。
於一生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又一圈,他有些吃撐了,歸南桑坐在餐桌對面故意等他,那種每一個動作都有目光注視著的感覺很陌生,讓他不自覺的開始緊張。
不得不上床,於一生側躺著用手機玩著貪吃蛇,屏幕上那條長長的花蛇朝不同的方向扭動,終於在操縱者的一個哈欠後死亡。於一生將手機壓在枕頭下睡著了,夢裡一直糾結到底關沒關屏幕。
中午吃飯時,於一生打開飯盒,裡面是盛得滿滿的雞肉飯,飯上鋪著爽口的黃瓜鹹菜,後廚太忙,他直接在收銀的櫃檯後找了個角落蹲著吃,快要月末了,於一生嚼著飯抬頭看牆上掛的日曆,他攢了錢,想要買些東西犒勞自己。
這天下班後,他拐進路邊的一家銀飾店,買了兩個銀墜子,銀飾串在編過的紅繩上,於一生舉著平生第一件奢侈品在路燈下仰頭端詳。昏黃的光打在墜子上,一面閃著他細碎的快樂,另一面留下小片小片的陰影。
歸南桑看著對面安靜咀嚼的於一生,盯著那人一動一動的腮幫子出神,最終,目光還是停在了於一生鎖骨旁的銀墜子上。
皮膚有些黑,紅色的繩子不襯他。
歸南桑夾了一筷子土豆絲放在碗裡,繼續打量那個墜子。
於一生洗完碗,見樓下已經沒了歸南桑的身影,就知道他已經回房間了,心裡是壓不下去的失落,他把另一個墜子攥在手心裡摩挲了很久,最後將它端端正正的放在了自己房間抽屜的角落裡。
日子過得不快不慢,與喜歡的人朝夕相處的時光讓於一生很珍惜,但歸南桑的生活不需要他,於一生比誰都清楚這事實,他只能努力的在歸南桑的生活中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做飯和打掃房間有童姨,歸南桑每天的穿搭他自己準備,於一生也不敢去歸南桑的臥室,那種懷揣著滿溢的感情卻無處傾瀉的煎熬烘烤著於一生的心,他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同歸南桑相處著,卻不得其法,歸南桑不喜歡他,暗戀的微酸心情夾雜著時常的失落,於一生只能自己消化。
每天一杯現磨咖啡,是於一生能在歸南桑的日常習慣中隱秘添加的唯一小心思,他早上六點起床,磕磕絆絆的完成這洋氣飲品的複雜製作,再放在歸南桑手邊。過去的兩個多月里,於一生自顧自的欣喜著,以為已經在歸南桑的生活習慣里獲得了一小方天地。
在於一生月休時,歸南桑正常上班,兩個人的假日從來沒有重合過。於一生有些懊惱,命里自帶的小小幸運因子從來沒用對過地方。
於一生以前將這短短的二十四小時運用的爐火純青,要做的事情精確到分鐘,現在早晨八點十五分,他還沒有起床。
「於先生?」童姨在門外敲門,驚得還掙扎在現實與夢境中的於一生猛得從床上坐起來,腦子配合的『嗡』了一聲,後腦勺有根筋抻得他半個腦袋都是麻的。
「起了起了童姨。」於一生手忙腳亂的套衣服,門外的童姨沒搭腔,用沉默提醒他錯過了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