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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25:41 作者: 白日上樓
    傅靈佩安撫地摸了兩下,發覺只是略少了幾根,不由莞爾,「嬌嬌不過些許,就不與秦師姐計較了吧。」

    「哼!」嬌嬌直接將頭悶在了她胸口,用圓潤潤的小屁股對著兩人。

    「有……有百八十根呢!嬌嬌這樣,一點都不漂亮了。」

    彌暉趁機拍馬屁:「不會,嬌嬌怎麼樣都漂亮。」

    秦綿在一旁差點酸掉了大牙,她朝天翻了個白眼,「得了,兩扁毛互夸有什麼意思。」

    「你才扁毛!你全家扁毛!」

    嬌嬌一跳三尺高,雪白的身子流線型一般直接跳到了秦綿臉上,將她遮了滿臉。正當秦綿用力抓著嬌嬌一條後腿要將她扯下來時,卻聽傅靈佩「唰」的一聲,站了起來。

    「師,師妹,怎麼……了。」

    嬌嬌動也不動乖乖地任秦綿扯下,秦綿愣愣地看著乙字峰。

    正見到武曲用力將嫵清往旁邊甩開,直接用拳頭對上當頭落下的劍,嘴裡說了幾句,看神情約莫是放棄的話,孰料歸一派那劍修聽而不聞繼續斬落下來!

    武曲是天體峰峰主,體修,一身功夫盡在拳上,銀色嗆絲的拳套在光下閃閃發亮,「嘭」一聲擋住了劍勢。

    孰料歸一派那劍修從儲物袋中抽了張符籙,往本命靈劍上一拍,劍芒催吐,竟直接擴大百丈,從拳套往正前方爆she,竟直接將武曲切了個對半!

    「嘩啦----」一聲,血淋淋的兩半身體落了下來,伴隨著不斷從體內滑落的臟器。

    武曲唇紅齒白的小臉,一半在左,一半在右。

    風中不知傳來誰的嘆息。

    嫵清尖叫著連滾帶爬地跑了過去,捧著被撕裂成兩半的身體,可怎麼也拼不上來。

    清玄暴跳如雷,長袖一扇,一道颶風呼嘯著直朝陸天行襲去:「豎子,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你的劍氣增益符,你竟敢給出去!陸天行,我清玄這輩子,跟你沒完!」

    劍氣增益符,是耗損自己的劍氣製作出來的一種符籙,雖比不得雲滌一開始說的逆天,但對於劍修來說,相當於另一重保障了。

    有歸一陸劍尊的劍氣作保,武曲又怎生敵得過?

    陸天行泰然端坐,雲端似有風捲來,雲滌拂袖阻了他,「清玄,莫要衝動。」

    清玄笑出了眼淚,看著那執劍對著嫵清比劃,隨時都要劈下去的歸一劍修,嚷道:「放棄!我天元放棄乙字峰!」

    雲滌淡淡地笑了,聲音冷得像冰:

    「不行。」

    「本尊說過,不可中途放棄,只有決出最後兩個站著的修士,這輪才算完。」

    「你看,還有三個呢。」

    傅靈佩心揪得死緊,清玄不管不顧地想衝上去,卻被雲滌遙遙一指,按在了原地。

    ----對,還有一人!

    她看向玄宇,卻見玄宇朝她傳音過來,聲音一如從前清朗,卻讓傅靈佩如墜地獄:「本君可以幫你,做我的道侶。」

    傅靈佩征然。

    她閉上了眼睛,不打算再管。

    「不。」

    傅靈佩堅決地回絕,她承認,她自私。她不肯用一生去為嫵清爭取一條命,也許換了秦綿,她也未必肯。

    她曾經願意,那也不過是她欠了秦綿一條命。

    玄宇以筆墨一點,黑色的墨點驀地落在了乙字峰上,破開了一個大洞,他祭出龜甲,直接將嫵清罩在了裡面。

    雲滌挑起了眉:「玄小子,你犯規了。」

    「雲滌道君,算我玄機子欠你一次。」玄宇眼一睜,金色的陽光在他身後灑落,似為他憑空添了些悲天憫人之氣,「得饒人處且饒人,道君。」

    雲滌一哂,指尖支在下巴上思考了半晌,掀唇一笑:「成。」

    「不過,此女不得通過。」

    「乙字峰,祿名,無當。」

    乙字峰轟隆隆地升了上來,玄宇一併撤去了龜甲,歸一的祿名和散修無當慢悠悠地走了上來。

    嫵清死死不動。

    傅靈佩率先登上了乙字峰,卻愕然地發現嫵清面上很乾淨,一絲淚都沒有。雙手儘是血跡,抖著不斷地想要將武曲被劈成兩半的身體拼湊上來。

    清玄小心翼翼地躬著背,走上前來。

    「清丫頭,丫頭。」

    嫵清充耳不聞,一抬頭,滿臉茫然地問清玄:「老祖宗,武曲他不見了。」

    「他跟我鬧脾氣,不肯見我了。」

    「你跟他說,我不生氣了,你讓他回來,好不好?」

    嫵清一邊抖抖索索地拼著滿地的狼藉,一邊不知所措。

    半瘋半癲,半夢半醒。

    傅靈佩淚終於落了下來。

    修真路難,白骨遍地,每一次前行,都將拋下,都有捨去。元嬰如何,化神如何?終有一著不慎的一日。

    楚蘭闊上前,輕輕拍了拍她肩膀,嘆了一聲:「節哀。」

    只有兩字。

    武曲死的太快,甚至沒有一句話留下,唯被他一力救出的嫵清哀哀孤鳴,聲聲泣血。

    第333章 330.329

    不論個人的悲傷如何撕心裂肺, 傷痛難當,對旁人來說, 也不過是一場入不了心的大戲,最多,不過是有些物傷其類的感傷。

    沒有任何一個元嬰修士,不是踏著無數屍骨,揣著一顆鋼筋鐵骨的心走過來的。

    所以,嫵清的悲慟只在天元激起了一絲小小的漣漪, 很快便無人關注了。在馭獸、歸一、散修盟皆有殞命的情況下,旁人更是激不起一絲心力去在意。

    清玄心中很不是滋味, 進而對對面正經端坐著的陸天行第一次真正恨得咬牙切齒。

    此前兩人不過是有些齟齬,打幾句嘴仗過過癮便罷了。可陸天行竟然給了劍氣增益符,甚至歸一派的小子在武曲明顯認輸的情況下還不依不饒,沒有上頭得到授意, 這事擺在他面前就是一百個不信。

    清玄頭疼地按了按額頭, 將敲暈了的嫵清硬塞到傅靈佩懷裡,而後蹲下身去, 顫巍巍地撿起了地上被整齊分成兩半的武曲。

    血漬糊拉的一片。

    內臟有的被攪碎, 分不清誰是誰。清玄也不管,一股腦地撿起來往盛著武曲的黑木棺材裡放。人老了,總會多思多想,來前,他備了這麼個玩意兒,本盼著用不上, 沒想到----竟然還是用上了。

    「小曲啊,地上有些涼,莫怕,老頭子帶你回家,啊?」

    清玄淚眼婆娑,白鬍子被淚打濕,攢成了一團又一團,看起來邋裡邋遢的。

    他揩了下眼,想到第一回見還是個白嫩嫩小娃娃的武曲,如今就這麼躺在這冷冰冰的棺材裡,心裡便憋屈得難受。

    傅靈佩嘴拙,對著這麼個場景不知說些什麼,只得默默地扶著嫵清回了座位,楚蘭闊與清玄一前一後扶著棺,也回了天元派的位置。

    乙字峰轟隆隆地又降了下去。

    此際,十個元嬰名額盡數出了來。

    玄宇大筆一落,「乙字峰,祿名,無當」一揮而就。

    傅靈佩靜靜地看著,心裡沒有一絲喜意。

    她在等待,等待接下來的重頭戲。

    懷裡的嫵清被秦綿輕輕接了過去,這個大大咧咧的女子此時收斂了一貫的粗枝大葉,反常的小心翼翼。

    場中一片寂靜,連風聲都仿佛隱去了,只聽得見在場眾人或輕或重的呼吸聲。

    雲滌輕笑了一聲,本在看台上的他直接現在了半空。一揮袖,五指做出搓揉的模樣,將五座山峰一攏一合,重新做成了一個足夠寬足夠大的鬥法高台,才攏了攏衣袖道:「十位能入我雲昬的名額已出。」

    他咳了一聲,「接下來,便是授玉之禮。」

    此玉,為游魚佩,在乘坐入雲昬的傳送陣之時,有此玉護身,方能保自身平安,取「鯉魚跳龍門」之意。

    「諸君可自行上台。」

    雲滌揮手,指了指重捏的白玉高台。

    傅靈佩與楚蘭闊對視一眼,信步而入。從四個方向,均有元嬰修士款步而出。歸一三人,天元兩人,馭獸一人,而散修竟然有三人。

    個人神態不一,或沉鬱或意滿,幾乎是同時踏上了白玉台。

    風七領著一貌美女修,手托檀木盒,靜靜地等待。

    授玉儀式很簡單,不過是從左到右,由風七一一遞去,再由修士接過穿上。似有心或無心的,丁一直接站到了傅靈佩身旁,她從旁看去,恰能看見他白得幾乎透明的肌膚,與皮下青色的血管。

    下巴微微抿著,崩成了一條倔強的直線。

    傅靈佩信手接過風七遞來的游魚佩,系在自己的隱紗上,確保不會掉,才垂了眼,傳音道:「就是今日了麼?」

    丁一眯眼,看著遠處,漫不經心地:

    「嗯。」

    「我只有一個要求:活著。」

    這回丁一靜了許久,直到所有人都回到了看台,才輕聲傳音了過來,低低的仿佛搔在她耳邊:「好。」

    授玉結束了。

    因為此次歸一派和散修聯盟的人數最多,他們獲得的資源將是最多,雲滌按照人頭,一個個將放置資源的儲物袋直接拋了下去,由各個領頭接了回去或派或存自不提。

    其實接下來,還該有個餘興節目的----

    獲得名額的十個元嬰修士可以對在場任何一個修士提出挑戰,除了彼此。

    若提出挑戰的對象敗了,那麼,名額自動讓出。

    若提出挑戰的對象勝了,沒有任何獎品。

    這等有百害而無一利的餘興節目,從舉辦大比開始到現今,便沒有哪個修士真正提出過。畢竟勝出後沒有任何好處也就罷了,敗了還得將名額讓出來,唯一的好處,不過是被挑戰對象不得拒絕。

    實在是雞肋得很。

    所以正當雲滌揮揮衣袖,打算將人全都遣散回去之時,聽到台上傳來的一道聲音,才感到如此驚訝:「你是說,你要發起挑戰?」

    他驚訝地看著台上藍衫男子,寬肩窄腰,背負長劍,堪堪一站,便已是滿身風華。尤其那雙鳳眸,怒色染瞳,其內似有蓬勃的烈焰在靜靜灼燒,直到若干年後,對這一幕,所有人仍清晰如昨。

    傅靈佩知道那烈焰是什麼。

    是丁一急欲掙脫而不羈的靈魂。

    是丁一等候多年再隱忍不得的夙願。

    她忍不住握緊了腰間的游魚佩,直到冰涼的觸感讓她冷靜下來。秦綿疑惑地問她:「師妹,凌淵真君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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