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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25:41 作者: 白日上樓
傅靈佩顧不及聽她這觸霉頭的話,只警戒著黑暗中隨時會發起的攻擊。
「莫擔心了,那是一種只生存在黑暗中的獨居莽獸,名吞余,五階,一擊不得手,便會退去,專吸人魂,要不是丫頭你警覺,怕也只能祭了這吞余獸的五臟廟了。」
「怎麼?我若祭了他五臟廟的話,你就開心了?」
尤妙笑僵在了臉上,「倒也不是。」臭丫頭要是死了,她戲還怎麼唱啊?
傅靈佩執著從一劍,又捏碎了一塊丁一此前交給她的菱石,往身上加了層防禦罩,而後往後退,折回了之前的拐彎處。
「左拐還是右拐?」
「右拐。」
傅靈佩奇道,「剛剛不還左拐麼?」
尤妙拽著她腮邊髮絲盪鞦韆,童心未泯,抽空回她:「感覺。」若非要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她一個器靈怎麼說得清,只能說……大概是天賦異稟?
尤妙臭不要臉地得意著。
傅靈佩卻停在了原地,心中思索著,她退回到原先需要左拐的地方,卻變成了右拐,這是不是說明----此處的路,其實是在不斷變化的?
她需要驗證的是,尤妙憑感覺指出的方向,是不是唯一一條正確的不會受到攻擊的路線?是否不照著她的指示,自己便會招來攻擊?
她再一次選擇了反方向----左拐。
第299章 293.292
尤妙拍她, 「哎, 哎,哎,丫頭你弄錯了,這回要右拐。」
傅靈佩不理她,握著從一劍的手緊了緊, 膝蓋微躬, 形成一個隨時可以暴起的動作。
「嗖嗖嗖----」
一道凜風撲面而來,冰寒之意幾乎要將她凍在原地!
傅靈佩心道來了,後腰一折,身體幾與地面平行,腳尖點地連連後退, 從一劍執在手中, 氣勁連綿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雖然沒有元力加持,但僅憑鋒銳與氣勢,便將來勢阻在了半途。
「轟轟轟----」
攻勢漸止。
一攻不成,巨大的獸影滑過,傅靈佩腳尖一點,人已順著氣流去到了龐然大物面前,肉眼看不清,只能看到黑黢黢的兩隻巨大的獸眼仿佛倒影著細微的光。
兩廂對峙,一人一獸都停止了下來。
吞余獸狂吼了一聲,傅靈佩卻能覺出其聲音里的退縮之意。
「丫頭丫頭,哎,你現在沒元力,莫再繼續了。」尤妙急得跳腳,「若惹惱了這吞余獸,真的激發了凶性,那便是不死不休了。」
傅靈佩頷首,她雖身體得到淬鍊,但一身功法卻全是配合著元力的,要真對付這吞余獸,雖不懼,但也會兩敗俱傷,後面還會碰到何物還不好說,還是退下的好。
她身對著吞余獸,渾身警戒著,又重新走回了那個路口。
「左還是右?」
「這回往前吧。」尤妙無奈地道,碰上一個腦子太活的壞處,她這回……是真見著了。
傅靈佩這回是真的依言而行了,這回安安全全地,再未碰到一隻吞余獸。仿佛那些吞余獸,都被禁錮在一個固定的地方,並不來染指尤妙指出的安全之地。
「快到了,快到了……」
尤妙不由激動地念叨起來,這激動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從何而起,總覺得……腦中被自己忘卻了很久很久的東西,正漸漸在浮出水面。
……
另一邊,丁一已經走到了這大殿的出口,出口處矗著一道大門,門前兩個銅獅圓扣,他拂袖用力一推,竟是沒推動。
----糟了!
劉振的驚叫已到了喉嚨口,身後火燒冰澆雷擊等鋪天蓋地的攻擊已重疊著如大浪一般湧來,丁一額間滴汗,指尖一挑,將聽音子母圈的聯繫掐斷:「你二人且擋一息!」
心想著蠻力既推不開,依主人性情,扣門而入才是正經。丁一伸手把住銅獅兩扣,輕聲扣門。
「哐啷----」一聲,大門應聲而開。
沉重的門扉在地上劃出刺啦的刺耳之聲,門開勢極緩。
可惜,時間已是來不及----
那些疊層了無數各種樣的攻擊已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劉振臉漲得紫紅,咬緊牙關站定,長袖鼓風,渾身元力蜂擁般朝手中之物涌去,他的本命法寶是一隻角鞭,「啪----啪----啪----」
程無趨玉扇頻搖,一隻巨大的白虎俯嘯而出,連著火紅的朱雀,長翅在空中劃出一道痕----與劉振的角鞭一起,洶湧的氣浪將襲來的攻勢往外推了一尺。
只有一尺。
「噗噗噗」幾聲,一息不到,白虎被爆,朱雀飛灰,角鞭上出了淺淺幾道傷口。劉振悶哼了一聲,臉色即刻便蒼白了起來。本命法寶受傷,他自己也不好過。
「走!」
丁一紫電在手,劍之第四境使出,如長風破浪,原本程劉兩人合力才推開一尺的攻勢硬生生被推著往外再出了五尺。他兩道元力化鞭,一卷一拽,硬拖著程無趨和劉振一同躍入了門後的世界。
「啪嗒」一聲,一塊嫣色圓石滴溜溜地落在地上,化成了齏粉。
風一吹,就散了。
「哎,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程無趨回了下頭,發現神識已然被隔絕在了大門之外。
丁一搖了搖頭,唇色越發蒼白,毫無血色,程無趨擔憂地看了看他,「凌淵道友,你感覺如何?」對他之前需要紫薰花,他心裡隱有些猜測。
「尚好。」
丁一往嘴裡塞了粒扶風丹,嫌鬍子麻煩,一把將下巴上黏著的山羊鬍給拽了下來,連同面具一起收入了儲物袋中。
劉振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猥瑣老道士就這麼一變,便成了一個風流倜儻的男修士,之前有多猥瑣,現在就有多端端正。程無趨站他一旁,硬生生被襯成了一個黯淡無光的背景板。
便是那一身皺巴巴的灰袍,也絲毫無損其風采。
「凌,凌淵道友?」
「怎麼,阿振,看呆了?」程無趨拍他。
劉振失落地嘆了一聲,原還慶幸自己在三人里長相不是墊底的,才稍稍得意了一下,現實便狠狠給他上了一課。罷了,丑便丑罷,本就不該在他人身上找優越感。
不過,如丁道友這俊俏模樣,便是沒修為,怕也有大把的女修哭著喊著要撲上去,也難怪……
他又嘆了一聲。
丁一不自在地挪了挪身體,躲開劉振幾乎要灼穿他衣袍的視線,冷聲道:「劉道友,你可還好?」
劉振這才回過神,苦笑著攤開手,掌心全是燎泡,法衣也破了個大洞,露出整個後背,也無一塊好肉,凌凌地往下滴著血,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今日多虧了丁道友,若光是我和無趨,怕就該交代在大殿裡了。」
劉振拱了拱手,揮袖拂出的一股幽香帶些甜膩,程無趨好奇地湊過來動了動鼻子,「阿振,你何時還薰香了?」
劉振方臉瞬間紅了一片,手往脖子處一探,便拉出一個精緻的香囊,還不待程無趨看仔細,又小心地塞了回去,動作輕柔看得出很是愛惜,「大約是剛剛鬥法厲害了些,香囊沒藏好便露了點氣味出來,慚愧,慚愧。」
「無妨。」丁一瞥了他一眼,嘴角翹了翹。
程無趨肘擊了下他,「阿振你倒是瞞得嚴實,哪兒找的姑娘?你不是一心愛慕那流雲仙子麼?」
流雲仙子入幕之賓是個頂個的俊俏,要看上劉振,除非是黃河水倒流。程無趨自然是當他痴心妄想的,劉振羞赧地笑了笑,唯唯道:「等時機合適,我便帶她到你面前掌掌眼。」
程無趨拍著他肩膀哈哈大笑。
丁一沒管身後兩人嘮嗑,一邊調息,一邊將周圍環境收入眼底。
一碧萬頃,腳下是青苔碧糙,連迎面刮來的風,都帶著泥土的芬芳。除卻頂上沒有旭日,看起來倒也是似模似樣的天地一景。
----愜意的讓人幾乎忘了剛剛闖過的九死一生。
之前被他極力壓下的,對於傅靈佩的牽掛又一次浮上了心頭。丁一苦笑起來,修士中,如他這般沒出息的男修,大約也是少的。
三人盤膝而坐,各自服下靈丹,調息起來。
等程無趨睜眼,卻發現丁一早就調息定了,正支著腿坐著,抬頭靜靜地看著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他也走到旁邊蹲下,安慰道:「莫擔心,靜疏真君向來是個厲害的,不會出事。」
丁一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靜疏……自然是厲害的。」
「只是,某人該收收心了。」
程無趨一駭,立馬憋著嘴不敢說了,只納悶著自己藏得那麼深的心思,這男人心究竟藏了幾竅,竟也給猜到了?
丁一也不欲與他計較,程無趨這人拎得清,知道自己該要什麼不該要什麼,心思也算正,與那姓沈的小白臉不一樣。他轉了個話題:「我在想,這遺府的主人,究竟意圖何為。」
「大能所想,豈是你我可以揣度的。」
丁一悶了會,突道:「算了。」心裡前所未有地思念起傅靈佩來。許是相伴了這幾年,不過離別一會,竟已是不習慣了。
何況,跟這麼兩個出門不帶腦袋的蠢貨在一起,人生,還真是……寂寞如雪啊。
丁一似真似假地哀嘆了一聲,見劉振也調息好了,便偕同著一起往神識所在的一處高坡而去。那裡矗立著一片連綿的建築群,神識掃去,正好是三間----一人一間。
若不是巧合,那便是此處的機關可以探知人數。
丁一可以確信的是,這裡並非幻境。
「左,中,右,你們先選。」丁一指了指一排並列的三間……茅糙屋。茅糙屋建得還似模似樣的,頂偏偏只搭了一半,就像主人建了一半不耐煩建了一樣。
程無趨笑嘻嘻地走上前來,「不如我先選?」
「成啊。」丁一笑眯眯地看著他,這人氣運如此之差,偏每逢此類抽選活動時還是樂此不彼,也算得越戰越勇的典範之一了。
「我選中間。」
程無趨秉著迷之自信,大步當先走了進去。丁一隻見他白袍在茅糙屋內一閃,糙屋內便無人了。
----看來此處果然是通往下一處之前給他們歇息的中轉之地。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