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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25:41 作者: 白日上樓
楚蘭闊的臉黑了。
----他就隨口挑了個刺,怎這人還沒完了!他俊,礙著誰了!
若丁一能探聽到楚蘭闊的心裡,看到那張冷皮子下的吐槽,也得大呼冤枉----他也俊,礙著誰了!怎就連媳婦都娶不著了?
不過,正因他聽不到,所以再看到那張更黑了一層的俊臉峰主,嘴皮子一張一合,直接起了個誓:「我歸一派凌淵願在此起誓,有凌淵在一日,便不負靜疏一日。」
修真界的誓言可不是那麼好起的,便不是心魔誓,但倘若違了誓,將來也會成為極難克服的心魔。
一時,整個洞府都安靜了下來。
陸籬姝一臉艷羨地看著傅師妹,果然人與人之間真真是羨慕不來的,是有差距的。
傅靈佩此時倒坦然,一點都沒有女子的嬌羞之態,前日她已將前事坦白,兩人都說開來,心意相通,對丁一這人她也知道許多,平日沒什麼看中的,但一旦看中了便死都不肯放手,是自己丟了也不肯讓人沾手的壞性子,對人對物都是如此。
但也同樣念舊,重感情。
這個誓言他發著一點都不勉強,她聽得也不勉強。兩人既然有結籬雙修之心,那自然便是盼著將來好的。
楚蘭闊也同樣沒什麼好說的了。
男子風流,但也未必個個如此。何況他那小徒弟也不是吃虧的性子,將來如何,還是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
但,還有一事,不得不做。
他丟下杯盞,緩緩站了起來,元嬰中期的氣勢勃然而發,排山倒海般向丁一而去,一點都未曾收手----要想娶他徒弟,先過他這一關!
狂風暴雨,層疊浪!
因為這氣勢完全是衝著丁一而去的,連他身後一字排開的歸一藍衫都一點未曾波及,衣袍靜止,水波不興,這份收發於心的功力可見一斑。
劉黑石心中咋舌,只覺現如今差距亦遠,他是一點都及不上了。
不過,他也不曾出手幫助,修真界裡師傅算起來也是半個丈人了,丈人為難女婿,他一個外人哪好插手,否則豈不是越幫越忙。於是幸災樂禍心安理得地在一旁負手看戲。
丁一身板挺著,只覺撲面如雷霆,看似柔波萬里,卻堅硬無摧,但他不能退!
這一退,即便將來娶了傅靈佩,成了事,那也是遜了!
所以他一步都未退,任柔波如電,狂流似海,筆直的身形如一道利劍,存步不移!
楚蘭闊臉上微微化開,仿佛有一絲笑意閃現,瞬間又隱沒而去,讓人只覺是錯覺。氣勢一卷而收,仿佛什麼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隨我來。」
楚蘭闊青衣一卷,袍袖翻飛,踩著步便迅速往外跨,一步百丈不止;丁一瞬即跟上,剛剛的亂流將束髮的緞帶吹散,一頭黑髮凌亂披散著,唯一雙斜挑鳳眸,璨若明星,雙手背負,同樣是不疾不徐。
其餘人也隨後跟上。
一眾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天劍峰後崖。
原先圍在洞府面前的一眾人也莫名所以地綴著,若不是熟悉前進的路線,差點就跟丟了。
「楚峰主與這些人是要去做些什麼?」
「來後崖,不就是鬥劍了?」也唯有天劍峰的那些劍痴才有這些想頭。
「鬥劍?!」
「不是提親麼?怎麼扯上鬥劍了?」
「要做我天劍峰女婿,如何不會鬥劍?」作為劍痴,自然有常人無法理解的堅持了。
金燦燦也暗自點頭,楚峰主,幹得好!
唯有其他峰的和一些還留在天元派做客來看熱鬧的修士不贊同了:「莫不是娶你們天劍峰的,還得修劍?」
「那是自然。」
……劍痴的世界,我們不懂。
為了天劍峰弟子練劍,後崖原就建得不遠。在楚蘭闊的腳程里,幾乎是抬腳就到。
原還有一些痴人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在鬥劍,見到這一群人浩浩蕩蕩而來,其中還有他們的峰主,嚇了一跳,直接就空出了正中的一塊地來。
楚蘭闊直接落下,碧水劍出鞘,劍出指天:「戰!」
丁一鄭重一踏,直接落在了楚蘭闊對面,左手一招,一柄紫色長劍便落入掌中:「戰!」
紫色雷霆繞劍而出,這是傅靈佩在他結嬰之後第一次見到他的本命法寶,那一層紫光又厚重了許多,仿佛有氤氳的仙靈之氣,乍一眼望去便覺刺目。若說是靈寶,那也要算上品了,可那層仙靈之氣仿佛又超品了一般。
場中一青一紫,俱是修長挺拔之人,唯青衣清癯,紫衣風流,一冷一熱,氣勢互相攀登一般節節升高。
原先還打著觀戰的人群都被那氣勢不斷排開,站不住地一路往外。楚蘭闊見勢不妙,揮袖罩住跟隨來的一群人,包括楚蘭闊的弟子們,至於其他人,他便管不著了。
這毫不收斂的元嬰之力,頓時就驚動了坐鎮宗門大殿的穆亭雲。
他神識一探,頭疼地發覺竟然是楚蘭闊那刺頭,再見對面之人心下頓時明白是老丈人訓女婿,只心疼地看著後崖飛沙走石十不存一的模樣,一踏便踏到了天劍峰後崖,肉疼地拋出一個陣盤,費了老大勁才堪堪將周圍的氣流穩住,而後招呼著早就被排到十里開外的弟子們近前觀摩。
其餘的六峰峰主只要還在的,也都紛紛站到半空觀戰。
畢竟能見楚蘭闊出手一次,實在殊為難得。
而對面歸一派的凌淵真君,沒有任何人看好,包括歸一派的劉黑石。楚蘭闊成名已久,在金丹圓滿境界打磨了近八十年才一舉結嬰,而後更是在五年內直接進階中期,屬天元派銳意期的元嬰第一人也不為過,跨境界對上元嬰圓滿也未必會落下風,對上一個新晉的元嬰小子,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你說凌淵真君有沒有勝率?」
「這還用說,自然是楚峰主更勝一籌,就算丁真君結了嬰,畢竟根基還淺,能對少一劍就不錯了。」
便是歸一派的那些弟子們,也沒有看好的。
陸玄澈得了這消息,匆匆趕來,見傅靈佩與劉黑石他們站一塊,眼眶便紅了一圈,渾身金光閃閃的,如一團人形金子般奔突過來,也未在意周圍人群詫異的眼光,站定了便對傅靈佩道:「你怎能和他在一塊?」
周圍瞬間悉悉索索一片,異樣的眼光頓時從身上齊刷刷地往傅靈佩而去,像是在看負心漢。
傅靈佩頓時氣笑了:「與你何干?」
「你不能嫁他!」陸玄澈急了,上來就想扯傅靈佩衣角,卻被她一個矮肩躲了開去。
「這位師兄未免多干閒事了,我師妹愛嫁誰嫁誰,關你何事?」陸籬姝見這也姓陸的這麼不上趟,昂著頭便不客氣道。
「反正我不許!」
傅靈佩撥開陸籬姝,正色道:「陸真人逾距了。且不提我與你交情寥寥,便說凌淵真君也不是你能妄議的。」
「他!」陸玄澈話正要衝口而出卻被憋回去了。
「他什麼?」傅靈佩眯眼,看陸玄澈模樣倒是有什麼未盡之語,不由逼近一步:「你知道些什麼?」
「反正,反正你不能嫁他!」
「嫁不嫁他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傅靈佩暢快笑,第一次在陸玄澈面前露出粲然到比頭上旭日還亮眼的笑容。陸玄澈痴痴道:「我,我不會讓你入,入火坑的。」
傅靈佩忍不住皺眉,看起來這陸玄澈也不是真的天真單純,所知也不少,不由臉色凝重起來。陸玄澈向只兔子一樣跳起來:「我,我要去老祖說,說不行!」
旁觀群眾都有些看不懂了。
這男子貌似是對靜疏真人有意,可為何靜疏真人身上有殺人的氣勢?照理不論如何,女子對愛慕自己的男子便是不喜,也上升不到要喊打喊殺的地步吧。
傅靈佩炙雲鞭一甩,直接將陸玄澈捆了個結實,現如今就算是他想發傳訊符也不行了,而後丟到劉黑石面前:「真君,不若等諸事定下,再將陸真人放開?」
劉黑石正有此意,只臉上擺出一副為難之色來:「這……客隨主便,便依了真人的意吧。」
傅靈佩忍不住暗中翻了個白眼,但只要劉黑石不破壞婚事定盟,他要裝便裝吧。其實陸玄澈一屆金丹中期,也不是一個照面就會被捆住的,只可憐他一片痴心,完全不曾想到一言不合傅靈佩便會對他動手,以至於直接失了這個良機。
……畢竟在他看來,他是要救這個女子出火坑的。
丁一全副心神都在眼前的楚蘭闊上,完全不在意無法分開心神注意周圍之事,楚蘭闊身上的氣勢如山嶽一般壓來,讓他絲毫不敢懈怠。
畢竟就算是輸,也不能輸得太難看了。
而看楚蘭闊之意,自是只鬥劍,以劍修之傲,是不屑用其他手段取巧的,不然若真輔助以他層出不窮的陣盤,兩人勝負或未可知,可若單比劍,論以劍道之心的純粹,他確實無法與楚蘭闊相比。
碧水劍泠泠若秋水,凌空一劍劈來,楚蘭闊人隨劍走,如白虹貫日,勢不可擋。
周圍人定力差些的已經驚呼了出來,嫵清眼彎彎,含笑道:「若日不見,蘭闊又進益許多。」
穆亭雲含笑點頭,以後誰還敢說他天元七峰全是雜牌軍,就讓楚蘭闊提劍去砍!
丁一絲毫不懼,持劍便上!
紫色青鋒颳起狂浪,守之劍境出,紫電化作雷龍,盤旋直上,對上層層疊浪,絲毫不懼,將持劍之人守得密不透風,疊浪去勢漸弱,最後與雷龍一同消散在空中。
楚蘭闊嘴角翹了一個小小的弧度,眼裡起了狂熱:「再戰!」
難得有個能讓他起了興趣的對象。這時他見獵心喜,早將什麼考驗都拋之腦後。
丁一隱蔽地搓了搓手指,只覺右小指還有些麻,旁人看著勢均力敵,但這是他使了五層力的模樣,但看楚蘭闊,第一劍應只有三層力,只為試探。
「再戰!」
氣勢再起,強硬的碰撞在一塊!
心之劍境與心之劍境碰在一塊,華麗的紫與水之柔白相撞迸出強烈的氣浪,震得穆亭雲剛剛設下的陣法晃蕩了幾下,他肉疼地看著出現道道裂紋的陣盤,一邊不錯眼地看著難得一見的鬥劍。
劍修的鬥劍,不可取巧,只可碰撞!
「嘭!」
「嘭!」
「嘭!」
比勢之後,是比快,快中有強!兩強對撞,丁一竟絲毫不弱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