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頁
2023-09-25 21:25:41 作者: 白日上樓
她嗤了自己一聲,不論起因如何,現實是,她肩上的擔子更重了,時間更緊了。她需要在沈清疇徹底回想起來以前,將前世傅家覆滅的真相查明。
不過,若是他在此地隕落,不,傅靈佩讓自己打住念頭,且不說今世被他救過多次,雖說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但畢竟也因此救了師姐一救,若要這麼粗暴地將他殺了,也是不對。畢竟前世傅家覆滅之事,他究竟為何摻和,摻和了多少,都未查明。
「別管以後了,先將此地探明白了再說吧。」
傅靈佩話音剛落,只覺腳下一陷,人便直往下墜。還未墜下,只覺一道大力從腰間發起,身子便被直往上拋。她連忙靈力蘊身一躍,沈清疇已然不見了。
看來,之前是他及時發現不對,捨身救了她。
傅靈佩視線落在空蕩蕩的糙地上,神情複雜。另一處傳來一聲清嘯,她一驚,輕煙步便使了出來,人往反方向電she而去。
洛櫻茫然地站在原地,見是她孤身一人前來,不由一瞪:「他人呢?」
傅靈佩苦笑道:「失蹤了。莫真人呢?」
「也不見了。」
「你見到他失蹤的過程了麼?」
洛櫻顯然還有點恍惚:「沒有,我們離得不遠,我一轉身他就不見了,也沒見莫真人發出聲響。」
她的臉色有些白,顯然還想不明白,究竟是何物能夠讓一個金丹修士消失得無聲無息。
「小心!」
洛櫻還未回過神來,只見傅靈佩焦急的表情,這才感覺腳下輕了很多,身體失重般輕得要命。
「真衰。」她不由道。
體內的靈力被瞬間抽走,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身體徒勞地往下直墜。
這回,傅靈佩看明白了。
綠地上驀地出現無數綠色的枝蔓,扯著洛櫻的腳直往下墜,地面悄無聲息地咧開了一道fèng,像是地面憑空出現一個巨口,要將人活埋。
一切都進行得靜悄悄。
她握緊了拳,視線落到一株三葉型的小糙上。嘴裡道:「還不出來?」
第190章 189.188.1.1
一片靜悄悄。
除了風過綠糙的沙沙聲,靜謐得過分。
「還不出來麼?」傅靈佩不疾不徐,嘴角甚至挽了個笑花:「沈慕遠沈真人?」
「啪啪啪----」
一道拍掌聲響起,沈慕遠憑空出現在她面前,白袍衣帶飄起,與她深紫的長衫一觸即分。「不愧是天元派金丹第一人,反應很快。」
「你是如何發現的?」
傅靈佩靈力一彈,一株三葉型的綠糙便出現在手中,即便是單獨拿出來,這三葉糙仍然不起眼,雜糙似的葉片邊緣微微泛黃,蔫搭搭地垂著。
她將靈力注入,三片葉子立刻紅中帶紫,濃得發郁。不起眼的碧糙瞬間便似紫玉雕似的,華貴精緻,完全兩樣了。
「瞧?這不就是了?」傅靈佩嘴角的笑意更濃:「吞天糙,你看,多漂亮。」
「眼力不錯。」
「你捨身為我,失蹤得那麼徹底,我本該感激涕零。可惜,我這人有那麼個缺點,疑心病太重。」
「可是,你說了這麼些,我還是不明白,到底哪裡露出了破綻?」
「你仔細看看你的袖口。」傅靈佩視線瞥向沈清疇的袖子,絲綢有些皺,白色上一抹淺紫很輕微,不仔細看就會忽略過去。
「其實若不是你捨身捨得太過乾脆,我也不會懷疑。後來洛櫻失蹤,正好證實了我的猜想。她邊上,可不正巧有那麼一株三葉糙麼。」
「你有這吞天糙在手,怎麼會失蹤?」
吞天糙在手,其餘糙株便不會對他起作用,若是施加其他手段,更能在糙根所及之處,騰挪轉移。
沈清疇看了眼,驟然明白過來,啞然失笑:「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枉我還想藉此賺兩滴你的眼淚和感激。」
「我的眼淚和感激,可不是誰都能受的。」
傅靈佩冷哼了一聲,袖子一甩,雙指連彈,吞天糙驀地閃現在空中,一道又一道的靈力附著在其上,通身紫華的吞天糙身驀地放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地上的兩人瞬間消失不見。
綠糙被風吹得搖曳了起來,仿佛之前那一行人的熱鬧從未出現過似的。
傅靈佩揪著沈清疇來到了綠地之下。
所謂吞天糙,並非指糙能吞天,而是其根精所到之處,活物會被瞬間轉移,看起來便似憑空消失,被什麼吞沒了一般。但吞天糙稀罕,已經上萬年未曾出現在玄東界了,就算是典籍記載里也基本看不見其影子。
傅靈佩會知道,還得感激自馬陸那得來的幾份丹術玉簡,裡面對吞天糙有提及:「吞天糙心,萬年而生,有塑形斂魄之效,與水靈相合,或可重塑軀殼。」這個或字,標明這不過是一個猜想。
這功效著實有些雞肋,就算是重塑軀殼,還得與水靈相合。水靈比吞天糙心更難得,也只有傅靈飛那通天的氣運,才能得來。
其實她摘得的吞天糙,也不過是吞天糙外露的一個精葉罷了,這精葉四處混在在雜糙地里,讓人防不勝防。
地下四通八達的根精,才是吞天糙不滅的源頭。
此糙以活物養自身,不論是獸還是人,只要被捲走了,等一日便會開始消化,無物不融。
時間很緊迫,自陸玄澈失蹤開始算起,已有兩個時辰。
綠地之下,吞天糙的根精遍布這一整片土地,安靜地趴伏著。傅靈佩無法,只得將沈清疇也一塊扯下來幫忙,並對摘得的精葉施以求根溯源之術,以期在漫漫根精之中尋到那掩藏最深最核心的那一根主精。
只有摘下吞天糙心,斬斷主精,吞天糙才會徹底死亡。否則,等她在許多根須之中找到那些被作為養分的三人,黃花菜都涼了。
「你確定求根溯源之術有用?」沈清疇看了看遍布頭頂的深紫色遒勁根須,他們兩人在期間不斷穿梭,或許是身上的精葉作用,這些根須並沒有將他們作為「食物」。
「不然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傅靈佩眼珠不錯地盯著前方散著白光的深紫三葉糙,身子在泥土中騰挪不定。越往深處,越能感覺到泥土的壓力。雖然身上有一層薄薄的靈力罩,可誰也不能保證這靈力罩能經得起這根精的一次鞭打。
沈清疇不說話了。
吞天糙畢竟是個稀罕物,能知曉個一星半點已算兩人知識廣博了。
越往前,根須越密,傅靈佩心覺方向應是對的,也就不再多思,一門心思地跟著跑。越來越密,越來越密……
前路終於不通了。
紫色的根須密密麻麻地團成一團,結成了一個球狀,傅靈佩再往下不得,三葉糙還要繼續前行,卻被傅靈佩一個手勢,收了起來。
「你看,這像不像一顆心?」
傅靈佩指了指前方的球。
沈清疇眯著眼看了會才道:「不是。」
「我也覺得不是。」傅靈佩話還未說完,從一便被喚了出來,七劍合一,一把琉璃劍便似尖峰直接往那個「球」剁了下去。
「撕拉----」一聲,眼前的球四散成了一攤枯枝爛葉,紫色的汁液噴灑出來,澆得這方土地都染了色。
前方豁然洞開一條窄道,只容一人過去。
傅靈佩直接抬步,當先走了過去。沈清疇隨後。四周的根須又漸漸合攏來,慢慢在兩人後方重新結成了一個球。
「這才是真正的吞天糙之心。」傅靈佩看著眼前一顆約有一個成人高的圓球心道。這圓球長相併不好看,被紫色的根須密密麻麻地圍在中間,甚至還像人的心臟一般正一鼓一鼓的,渾似活物。
傅靈佩忍不住打了個顫,才將炙雲鞭拿了出來,漫天的長須便鋪天蓋地地往兩人襲來。
----吞天糙的根須無聲無息地包圍了住,以一副關門打狗的姿態打將過來,帶起的聲勢幾乎要將二人湮沒。
沈清疇雪白的拂塵已經應聲而出,將包圍在兩人周圍的根須各個擊落。
傅靈佩心念一動,不再顧忌,從一劍出,一擊之下擋在眼前的所有根須一併被斬成了碎末。炙雲鞭一放一卷,纏著吞天糙心的根須應聲而斷,「醜陋」的吞天糙心驀地落在了鞭影所及之處,被鞭身卷著就要帶回來。
耳後的冷意讓傅靈佩一個機靈,腰身不假思索地一折,躲過身後傳來的襲擊,炙雲鞭卷著碩大的心臟往回收,鞭身的壓力越來越大,周身的泥土都開始晃起來。
----主精已斷,糙心被斬落,吞天糙在主精周圍的力量,弱得不可思議。
「怎麼,忍不住了?」
傅靈佩縱身一躍,便要將吞天糙心收入囊中,卻被身後一記雪亮的靈力刃給逼開了。
「什麼叫忍不住,什麼又叫忍得住?」沈清疇驟然一笑,雪白的拂塵映著那笑,竟有些邪性。他出手不慢,步步緊逼:「見者有份,不是麼?」
「若是你好言好語,我們坐下來分一分,也許我就讓你了。可如今你這般不客氣,我倒也想看看這吞天糙之心,有什麼用處。」
傅靈佩啞然。
失笑道:「是我的錯,太自以為是了些。」
「可你對你認定的道侶刀劍相向,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話音未落,沈清疇的攻勢便停止了。他蹙著眉,像是眼前有一樁天大的難事要讓他解決一般:「晤,此言有理。女子總還要尊重些,那不若我們坐下來辨一辨再決定歸屬?」
傅靈佩本想拿話語刺他一刺,沒想到這人是這般舉動,不由搖了搖頭。第一次覺得這沈清疇的邏輯非常人可理解。
「不不,還是打了再辨!」
傅靈佩的鞭子可沒收回去,見此立刻卷著糙心收了回來,正想收回儲物袋,卻被斜側里一道黑影殺了出來,直接截了胡。
「多謝二位!」
黑影的聲音雌雄莫辯,身子裹在漆黑的斗篷里,就地一滾,便失了蹤跡。
傅靈佩心一緊,從一劍剛剛舉起,就又收了回來。沈清疇沒有注意到她的不同尋常,定定看了眼那人失蹤的方向,突然笑了聲:「不知這黃雀……又是誰。」
語氣頗為玩味。
傅靈佩沒理他。
四周的根須已經停止了抖動,只聽「啪啪」兩聲,從東西兩個方向落下了兩個糰子,包裹在重重綠液之中,黏糊糊的看起來十分……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