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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25:41 作者: 白日上樓
    「怎麼了?」楚蘭闊問道。

    「沒什麼……」傅靈佩愣著,卻想不起來那背影像誰,只能搖搖頭輕笑:「走吧。」

    前方就是聯盟總部了。

    傅靈佩看看天色不早,夕陽西垂,天慢慢要暗了,不由問道:「師尊,我們是先去找間客棧,還是直接去散修盟總部?」

    楚蘭闊一如既往地正派:「師尊沒錢。」

    傅靈佩扯了扯嘴角,好半天控制下來:「徒兒有。」

    楚蘭闊瞥了瞥她一眼,不明白這徒弟怎麼突然變笨了,指了指近在咫尺的散修盟匾額:「去那,便宜。」

    傅靈佩這才明白,敢情師尊是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意思?

    瞬間幻滅地跟著青衣男子往散修盟去,出示過請帖和身份玉牌後,守門的兩個築基修士才放了進去。

    隨著接引修士走了一陣,才停了下來。

    樓閣森森,一座一座的獨棟小樓矗立在一塊,接引修士半彎下腰:「天元的貴客,請。」

    傅靈佩看了看前方:「有幾家到了?」

    接引修士忍住不看這絕色面容,垂頭敬道:「御獸已至,歸一還未來。還有一些中小型門派都已來了。」

    傅靈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樣子辦的挺大。」

    她原本還想問問歸一來的是誰,但想了想,又作罷了。

    「走吧。」楚蘭闊率先向小樓前去。

    「靜疏,好久不見。」

    另一條小道里,拐出一個人,清風過耳,朗月舒懷,唇間一抹笑,熟稔得不自覺。

    傅靈佩停住了腳步。

    眼前之人,似熟悉,卻陌生。

    第150章 147.146.1.1

    獨棟小樓,疏月閣前。

    楚蘭闊看著小徒弟和眼前男子,眉心不自覺一擰:「靜疏這是……」

    傅靈佩這才反應過來,回身敬道:「此人正是此次收徒大典的對象,也是徒兒的舊識,沈清疇沈真人。」

    沈清疇一身月白長袍,髮髻以一支清減的竹釵綰起,看去便似那不染凡塵的流月。他朝楚蘭闊垂首作揖:「拜見楚峰主。」

    楚蘭闊袖子一拂,一點靈力及時地托住了沈清疇拜下的身子:「沈真人既與小徒有舊,不必太過客氣。」

    沈清疇也順勢站起,視線便在傅靈佩身上轉了一圈,而後才抬頭看向楚蘭闊:「峰主見諒,我與靜疏多日不見,還有些事想聊一聊。」

    話既已說到這樣,楚蘭闊便也不好多作阻攔,何況他們現如今是代表天元,想來在這風口浪尖,散修盟也不敢做些什么小動作,否則便是得不償失。他擺了擺手,青色的衣袖負在身後,人便徑直往疏月閣去了。

    傅靈佩抿了抿唇,眼有些冷:「沈真人不知所謂何事?你我之間,似乎還沒有到可以敘舊的交情。」

    沈清疇一怔,臉上才有些恍然大悟起來:「你我另尋個地方說話吧,此處不便。」

    「不便?」傅靈佩嘴角翹了翹,她環視了周圍一圈,棟棟小樓隔出足夠的距離,隱私也夠了:「我倒覺得此地甚好,事無不可對人言,你我之間,好像也沒什麼可以作為談資的大事。」

    說著,便隨手施了個隔音結界。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沈清疇搖了搖頭,眉微微蹙起,打破了那不縈外物的清冷:「你我之間,不該是這樣的。」

    「哦?不該是這樣?」傅靈佩好奇地看了看他:「那該是哪樣?」

    「清木揚兮,蘭佩從兮。有美一人,疇素寐之。」沈清疇口中緩緩道來,定定地看著她,似乎要從她眼中探究什麼。

    傅靈佩聽到這句,心裡便掀起了滔天駭浪。這句話,是前世沈清疇與她定情之時所說之詞,之後一直被她珍之重之放在心間,一刻不敢或忘。

    此時此地,被他說出來,像是有一股冷意悄悄地爬上了背脊,讓她毛骨悚然----莫非,他想起了前世記憶?不然,怎會說他們不該如此,在滄瀾明明放棄之後又跑到此處來說些有的沒的?

    傅靈佩強制按捺住幾乎要崩潰的防線,不自覺地挺直背脊,臉上還是一徑的冷意,像是被冒犯了的靈貓:「沈真人請自重!」

    沈清疇的手幾乎著迷地湊近她的臉,想要捧住眼前這種芙蓉面:「自重?」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大笑話:「你這個寡廉鮮恥的蕩婦,既和我好了,又勾搭上丁一那浪蕩兒,真是,真是……」

    往日裡從不曾罵人的找不出什麼詞來說,卡住了。

    傅靈佩一連退了幾步,心裡亂糟糟的,只面上卻不能塌了:「你胡說些什麼?沈真人!我敬你一分,可不是讓你這麼侮辱我的!」

    「那這句情話,你作何解釋?」沈清疇突然捧著頭,痛得叫了一聲:「自滄瀾回來,我這腦子裡邊時不時閃著你與我琴瑟相得的畫面,這不是事實?你明明,明明與我有過雙修大典,明明有!」

    「你得癔症了。」

    傅靈佩肯定地告訴他,高懸的心放了點下來。

    看樣子沈清疇腦子裡只依稀記得一些前世兩人相處的畫面,不然如何會不知她傅家盡滅,他投靠吳楚,又與傅靈飛冷冷看著她死的事實?否則他又哪裡來的底氣,來指責她寡廉鮮恥?

    這樣說來,難怪她剛剛看到他便覺得有些違和。

    沈清疇受不完整記憶所苦,又不甘放棄她,便來找她胡攪蠻纏。可惜此時在他人地盤上,她無法出手,不然絕對要滅了這廝,誰知他以後會不會想得多起來,又對傅家不利?

    傅靈佩看著他,粲然一笑,笑裡帶著不自覺的魅惑,沈清疇的頭疼似乎也被這笑治癒了,他不自覺地放下了手,怔怔地看著她。

    傅靈佩指指自己:「沈真人必是得癔症了。莫不是放不下我這張臉皮,想據為己有,便日想夜想、想著想著想出了毛病?還定情,還雙修……」她掩嘴笑道,半點不容情。

    只有這樣,才能制止沈清疇往另一面想。

    這字字句句都像堅硬的石頭,落在了沈清疇的腦子裡,讓他原本便混亂的記憶更是打成了結。嘴裡的反對都開始微弱起來:「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不論你如何想法,事實卻是如此。沈真人,莫要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傅靈佩的臉在沈清疇眼裡近似冷酷了,他原本出門前梳得好好的道髻被他揉得亂七八糟,向來一絲不苟的袍子也被弄褶了,半晌才冷靜下來。

    冷冷地看了一眼傅靈佩,才走了。

    這一眼,卻看得傅靈佩遍體生寒。她不由縮了縮肩,才袖著手慢慢地回到了小樓,此際心情沉重得很。若沈清疇真正恢復記憶,也不知會對她要做的事造成什麼影響。

    可惜,現在時機不對,殺不了他。

    傅靈佩默念了十幾遍靜心咒,才重新平靜下來:事已至此,不可迴避,只有自己儘快提升修為,變得強大,才能真正避免禍事。何況大家都在規則里,沈清疇一人短時間內也無法撼動局勢。

    想著,便慢慢入了丁,打坐修煉起來。

    一夜過得極快。

    傅靈佩還修煉得起勁,門外便傳來了扣關聲。

    楚蘭闊用劍柄敲了敲徒弟的門:「徒兒,時辰不早了,該去參加大典了。」

    咚咚的聲音將傅靈佩喚醒了,她昨日知道今日有事,便不敢進入深層修煉,此時很快就地站起,施了個滌塵訣,看看身上門派弟子服並未失禮,便逕自開了門,走了出去。

    「師尊。」

    「走吧。」楚蘭闊難得地穿了一身劍紋白袍,一頭黑髮以劍冠束起,眉目便更凌厲地露了出來,刀削斧鑿,配著一身的冷氣,除了身後的傅靈佩敢跟著,就是接引修士也恨不得離得三丈遠。

    收徒大典設在散修盟總盟的宗務大殿。

    散修盟想必能來的都來了,三位元嬰真君已經位列席上,最正中的一個位置還沒人坐,想來是為盧霸天留著的。

    最前方一字排開三張紫檀木大座,最右邊已經有人,身後兩名弟子端端正正地站著…

    楚蘭闊先對東道主賀喜後,看到紫檀木座上之人,微微點頭示意:「霧紗真君。」

    霧紗真君作為馭獸宗派出的使者,年歲已近千歲,但仍處元嬰初期,晉級希望不大,平日裡邊幫忙處理些宗務,馭獸宗出使十個有九個都是他。此時看到楚蘭闊那張冷臉,倒也不以為意,笑著打了聲招呼:「楚峰主風采一如往昔。」

    待看到傅靈佩那張臉,愣了愣便拉起了笑:「想必身後便是你天元門最近聲名鵲起的天才,靜疏小丫頭吧。」以他年齡,喊傅靈佩小丫頭倒是綽綽有餘。

    楚蘭闊頷首,招過傅靈佩:「徒兒,去拜見霧紗真君。」臉上還是寒氣直冒,只眉眼間隱約有些得色。

    傅靈佩依言行禮:「拜見真君。」

    霧紗真君看了眼身後兩個弟子,原本還覺出息,可這傅靈佩一出現,便覺得哪裡都差了些,不由暗嘆了口氣,臉上卻還是慈愛地笑:「好,好。」

    楚蘭闊選了最左邊從容落座,一手搭著椅背,兩眼放空,發起呆來。

    傅靈佩從善如流地站到師傅背後,肩背挺得筆直,目光從中間空座游移開來,雙眼微闔,長睫一扇一扇地靜靜想著心事。

    忽聽「咚----」一聲沉響,隨著一位修士高聲唱道:「收徒大典開始!」

    傅靈佩這才醒過神來,看到一旁座位還空著,定了定神,遠遠地,沈清疇一身靛青長袍,袍邊繡著散修盟核心修士才能標記的梵雲龍紋,翠玉冠,鄭重向這邊走來。

    一位國字臉,粗眉絡腮鬍的修士哈哈大笑著騰空而來,直接落入散修盟最中的大椅上,無盡的威壓排山倒海而來。

    化神修士!

    傅靈佩手撐著前方的座椅,才勉強站直。

    索性盧霸天只是為了震懾和下馬威,很快便收回了化神威壓,喜氣洋洋地看著前方的弟子。待視線落到下方正中,蹙了蹙眉,而後又揚起了笑。

    楚蘭闊等人亦紛紛站起打了聲招呼才重新落座。

    沈清疇已經到達大殿正中,站定任眾人打量,風采翩翩引得來賀之人稱讚不已。盧霸天摸著腮邊的鬍子,一臉得色,這弟子資質極高,悟性又佳,實乃良材美玉,他散修盟又將添一大將!

    「哈哈哈,盧前輩,小侄來晚了!」隨著一聲洪亮的嗓門,一行五六人,正向大殿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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