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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23:28 作者: 是辭
十一假期結束後,姜晴沒什麼緩衝的時間,最後一場的《秦香蓮》她倒並不憂心,正如孟逢川所說,她有本錢,嗓子不賴,過去像是有心結,一直緊著唱這場戲,捎帶著對事業也有些逃避的態度,這其中還有宋清鴻的一定影響,此處暫不細說。
和孟逢川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她覺得自己被孟逢川影響甚深,這種影響是潛移默化的,她學會了個新詞叫做「舉重若輕」,也開始去直面事業上的煩惱與坎坷,這些都是和宋清鴻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的。
南癸祠樓的折子戲專場正在上演,熱度比預料中要高,顧夷明一通安排,姜晴的戲碼已經排到十一月中下旬了,這倒是給了她不少排練的時間,姜晴也並未心急。
定戲碼的時候,姜晴本來打算的就是選《金山寺》這齣,她從小跟著張慧珠沒少看武戲,張慧珠也帶著她練,有一定的功底。張菁菁是和她同一年進劇院的,姜晴並非和張菁菁作對,只是兩人暗裡少不了較勁,相互敦促著進步。
姜晴敢說《金山寺》這齣戲她唱得絕對比張菁菁好,也自認是拿得出手的,自然首選這齣。顧夷明又有身為老師和院長的顧慮,反而勸姜晴換一出穩妥點兒的戲碼,比如《游龍戲鳳》,她的蹺功是跟張慧珠學的,踩蹺唱李鳳姐綽綽有餘,且這齣戲輕鬆詼諧,即便考慮到出錯的可能,也好圓上。
《金山寺》就不同了,水斗一段有大量的打戲,演員多,還得注重配合,白娘子的戲份吃重,文武兼具。演好了得觀眾一聲好,演砸了補都補不回來。
依照往常,姜晴肯定就聽顧夷明的安排了,顧夷明強勢,她自覺犟不過顧夷明,從不浪費時間反抗。這一次她也沒多堅持,時間還早,她答應顧夷明再想想,像是有些鬆動。
那天下班之後,隨著秋日漸深,天越來越短,走出劇院的時候外面已經黑了。她坐在劇院門口的台階上發了會兒呆,接著掏出手機給孟逢川打電話,說了這個事。
孟逢川當時還沒下班,正在辦公室電腦前寫報告做安排,一堆事沒理完,接電話的時候本想著要是有事的話晚上再跟她聊,可聽她聲音有些沮喪,他把耳機拿出來戴上,沒捨得掛斷。
他聲音低柔,在北方瑟瑟的秋風中像是一股暖流,姜晴舉著手機的手是涼的,心先熱了。孟逢川問:「所以你還是想唱《金山寺》,對不對?」
姜晴說:「對,我想試試。其實我知道顧老師在擔心什麼,我也擔心,怕搞砸,真要唱砸了太丟臉了,可能過個十年我都邁不過去這個坎兒……」
孟逢川被她說的話逗笑了,接道:「這麼嚴重你還想唱,那豈不是非唱不可了。」
姜晴說:「也不是,說動顧老師也不容易呀。」
孟逢川說:「我知道你在猶豫什麼,晴晴,怕沒有用,你也無需害怕,既然已經認準了這齣戲,那就抓緊練習,必須把它唱好。舞台事故是存在,但是你也知道,事故還是很少的,大多數情況下我們可以以自身去規避它,並非給你壓力,但我相信你可以。」
聽到她嘆了口氣,孟逢川知道她另有擔心,又說:「至於顧老師那一關,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麼勸你選擇更加穩妥的戲碼?你沉寂太久了,她除了擔心你,也有些不知道你的深淺。眼下是個好機會,你得向她證明一下你的能力。當然,證明之前你得先說服她,讓她先在口頭上相信你,我們先給她放出去一個空頭支票,等戲上演了再兌現,怎麼樣?」
姜晴低聲說:「嗯,那我明天還得去跟她『吵架』是嗎?吵贏她。」
孟逢川悶笑:「對,吵贏她。這麼多年你都沒吵贏她,心裡不窩火嗎?」
「窩火啊,怕死她了,我確實得吵贏她一次。」姜晴忽然覺得茅塞頓開,這才注意到孟逢川那邊靜悄悄的,偶爾傳來敲鍵盤和翻資料的聲音,關切道:「你還在劇院沒忙完?我忘記了,你事情多。」
孟逢川說:「還好,能做姜老師的私人熱線,是我的榮幸。」
姜晴笑了出來:「孟逢川,好的不學,學會溜須拍馬了。」
兩人又閒聊了兩句,姜晴問他:「你看過《金山寺》這齣戲嗎?」
孟逢川頓了兩秒,這齣戲他當然不陌生:「看過,你演我更要看了。」
次日清早,剛到劇院姜晴就去了顧夷明的辦公室,一路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真像是要去跟顧夷明吵架一樣。
顧夷明正在給辦公室窗台的那盆花澆水,聞聲漫不經心地轉身,上來語氣就壓制住了姜晴:「風風火火的,你要來拆我辦公室的牆?」
姜晴一字一句地說:「我還是想唱《金山寺》,人手夠的情況下。」
顧夷明顯然愣住,沒想到她昨天說回去想想竟然想了這麼個結果。
辦公室內安靜了許久,顧夷明才開口:「人手夠。」
這回輪到姜晴愣住,意識到她這話的意思是答應了,想著這架還沒吵,顧夷明居然這麼爽快地答應了。
顧夷明說:「我這兩天安排一下陣容。主要從上次展演里的人挑,那次唱青蛇的是舒嬋?她比你小,你帶著她點兒,上台和展演還是不一樣。南癸祠樓的戲台不算大,場面上得縮減。」
姜晴知道,顧夷明在儘量照拂她,上次「京劇·津門故里」藝術展演她演的就是《金山寺》,當時排練了也有大半個月,搭過戲的人更好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