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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23:28 作者: 是辭
等到飛機即將起飛,空姐在他身邊告知全程距離和航行時間時,孟逢川還是覺得有些恍如夢中。
她坐經濟艙,他沒能在身邊看到她,有些惋惜。可想到能與她離得那麼近,且終於見到了她,還是有些心潮湧動,遲遲難以平復。
解錦言發來微信問他:我晚上相完親去找你?把車開走,省得你總惦記這事兒,跟占了你個車位多大麻煩似的。
空姐已經在提醒將手機開啟飛行模式,想到停在機場停車場的解錦言的車,孟逢川回道:不在家,有事。
忽視屏幕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中」,孟逢川果斷開啟飛行模式,鎖上了手機。
四個小時航程,三千公里,從東到西。
彼時上海尚且熱得不夠盡興,大理的夜晚卻十分涼爽,一下飛機他就感受到一股涼意,衝進他單薄的T恤中,這才知道她在上海的街頭穿得那麼保守的用意。
他默默追隨者她的腳步,望著她的背影,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陪著她等行李、出機場、打出租,還下意識地記下了她的車牌號,雖然好像沒什麼用處。
他坐的計程車的司機說:「這個時間天快要黑了,往那個方向去的,顯然是去古城。」
司機不緊不慢地開,孟逢川沒否定,只盯著前面的那輛車,生怕跟丟了一樣。
兩輛計程車一前一後停在的古城外面的一條巷口,孟逢川看到她沒要司機下車,自己挪到了車後,利落地搬出了行李箱,拖著往箱子裡走。他本想上前幫忙,又生怕唐突了她,看到她力氣還挺大,又忍不住暗暗發笑。
等到她進了那間裝潢古典的客棧,院子裡可見茶亭、假山、繡球花、石橋流水,看起來是個很有想法的老闆,主樓是一棟三層的白色小樓,旁邊還有幾座平房,可見窗簾遮擋的巨大落地窗,分外雅致。
他在大門外等了十分鐘才進門,老闆長得有些粗曠,問他有沒有預約。孟逢川說沒有,詢問是否還有空房,老闆搖了搖頭:「現在都在網上提前預定,空房都排到後天了,還是個家庭房。」
孟逢川說:「什麼房都行,能預留嗎?」
老闆看他衣著單薄,不像專程來旅遊的,身邊也沒有行李箱,眼神不禁有些打量。但看他也像個正人君子的模樣,便收了他五百塊錢的預定金,留了他的姓名和手機號,答應會在後天收拾好房間後通知他。
孟逢川道了句謝,出了客棧又要找落腳點。這邊的客棧大多開在古城裡,這條巷子總共就這麼一家客棧,最近的一家也要進古城了,他還是覺得有些遠。
這時看到斜對面有家面積狹小的小賣部,門口擺著個煙櫃,旁邊立了個牌子,寫著「住宿上樓」,他便打算在這家小旅館湊合兩天,便過去開了房。
前台的阿姨因他長得好看多看了幾眼,發現他談吐和穿著都不像普通人,付錢也不含糊,怎麼都不像會住這種小旅館的。
孟逢川感受到殷切地注視,可跟個陌生人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便拿了房卡進房間了。
他這一世活了近三十年,從未動心,孑然一身,如今短短不到半日,像是把曾經缺乏的悸動全都補了回來。
而進了房間之後,看著逼仄的空間和暗黃的燈光,以及不知是否到達衛生標準的床褥,一貫鎮定自若的人還是忍不住皺了眉,在心中感嘆道:或許這就是心動的第一個代價。
房間裡是沒法兒呆了,他很快便出去下了樓,站著等累了便坐在小賣部旁邊的台階上,遙望不遠處的客棧。空中可見赤紅色的殘陽,正依依不捨地下落,雲南的日落太晚了。
上海已經天黑徹底,街上霓虹招展,解錦言在酒吧會友,後知後覺孟逢川說晚上有事實在蹊蹺——他這位表哥一向孤僻古板,夜生活等於零,除了以前還當崑曲演員的時候少不了晚上加班排練,這兩年天黑之後是必回家的,哪兒來的事兒?
解錦言掏出手機給孟逢川打電話:「不是,你大周末晚上的,有什麼事啊?」
孟逢川還孤獨地坐在那兒,冷漠地說:「你那邊很吵。」
解錦言推開朋友出了酒吧,這才清靜了些,追問道:「我跟你說,那姑娘根本沒來相親,我跟個傻子似的坐了半個鐘頭,我可是等她了啊,她不來我也沒辦法。倒是你,你忙什麼呢?」
相親的事已經不重要了,他根本沒放在心上,孟逢川說:「我在雲南。」
解錦言大驚:「你下午不是還在劇院?這才幾個小時功夫,跑雲南去了?你逗我呢?」
孟逢川嫌他話多,掛斷了電話,打開微信給他發了個定位。解錦言不信,回發了個自己在美國的定位。
孟逢川在心裡罵他,又開啟了位置共享,解錦言在屏幕前劃拉了半天,才在西南角看到孟逢川的位置,大叫:「你不是吧,大哥,崑劇院在大理有活動?」
「沒有。」孟逢川不做解釋,給他下達命令,「你不是知道我家密碼?給我找幾件春秋穿的衣服寄過來,地址一會兒發你。」
解錦言問:「我車呢?鑰匙你放家裡了麼?我順道把車開走。」
孟逢川看了眼自己的口袋,回道:「車在機場,你拿備用鑰匙去開回來也行。」
解錦言發來帶著髒話的語音:「媽的,停一天你知道多少錢嗎?」
孟逢川說:「知道,所以讓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