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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23:28 作者: 是辭
總算把電話掛斷,姜晴把手機丟到了床上,叉腰長嘆了口氣。
梁以霜問她:「顧老師?」
顧夷明,著名京劇演員,去年升任京劇院副院長,姜晴的恩師。
姜晴點了點頭:「非覺得我是因為失戀腦子不清醒,我看起來有這麼二百五嗎?聊了快一個小時,我也算明白了,她就是想聽我認句錯呢,我趕緊認。」
「你以為你看起來很聰明麼?」眼看著姜晴要跳起來,梁以霜話鋒一轉,「主要你這個節骨眼兒提出辭職轉業,擱誰不往那方面想?顧老師一向最得意你,可不得按著你讓你認錯,趕緊改主意才好。」
看她躺在床上一言不發,梁以霜趕忙又問:「你不會已經辭了吧?」
「沒有,院長正準備要出國做學術交流,現在院裡大事小情都是顧老師處理,她不同意。」
梁以霜到從冰箱裡拿了聽氣泡水出來,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問她:「那你怎麼想的,你到底喜歡京劇麼?」
姜晴說:「那肯定喜歡啊,吃這麼多年苦呢。」
梁以霜:「那你作什麼呢?不還是成了因為失戀鬧辭職。」
姜晴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走到客廳:「不是,你看就像男男女女戀愛,喜歡就在一起了,然後就要考慮合不合適的問題了呀。那我不適合做這一行,就得及時止損嘛……」
梁以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學了快二十年戲了,現在才發現不合適?」
姜晴拿起她放在茶几上的氣泡水,喝了一大口,還打了個嗝,才破罐破摔道:「那我跟宋清鴻不也是談了幾年戀愛才發現不合適麼,總要給我試錯的時間。」
梁以霜知道姜晴心裡在想什麼,她有一道邁不過去的坎兒,不論是顧夷明,還是一會兒要來的父母,說再多的話也沒用,還是需要她自己扭過來那根繩。
於是梁以霜點了點她的腰,轉而問道:「腰傷怎麼樣了?」
展演上她演的《金山寺》,排練的時候正趕上跟宋清鴻分手,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原因,練踢槍把腰給閃了,屬於是帶著傷完成的表演。
姜晴摸了摸後腰,皺眉說:「還成,後天上午再去做個推拿,下午的飛機。」
梁以霜看出來她沒什麼大事,問:「直接飛大理?」
姜晴說:「顧老師讓我先去趟上海,有個青年演員的交流會,然後放我半個月假,我從上海飛雲南。」
曾經讀書的時候她們一起去過雲南旅遊,對那裡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尤其是大理,可以算作短暫逃避現實的桃花源。
梁以霜再拿起飲料罐,發現已經被喝光了,嫌棄地白了一眼姜晴,語氣風涼地說:「交流會,好差事哦。」
姜晴哼聲:「沒人去的好差事?要寫報告的,說不定還得在會上讀,可蠢了。」
梁以霜笑道:「挺好,臊一臊你,讓你清醒清醒。」
姜晴大叫:「你不會也覺得我做這些是因為失戀吧!」
梁以霜轉移話題:「出去散散心也好……」
沒等她開口解釋,門鈴響了,姜晴哀嘆道:「行了,新一輪的遊說來了,」
梁以霜穿上拖鞋去開門,一打開門就看到面色陰沉的姜家父母,薑母張慧珠一看是梁以霜,短暫卸下了嚴肅的面具,笑吟吟地說:「霜霜也在哦,你快幫我一起勸勸她。」
梁以霜站在二老身後朝姜晴使眼色,語氣如常地說道:「嗯,我來給晴晴送東西。那我先走了,您和姜叔跟她聊天吧。」
姜晴投過去罵「叛徒」的眼神,梁以霜視而不見,在張慧珠殷切的送別聲中換鞋溜之大吉,留她獨自承受父母的諄諄教誨,直到深夜才得個清淨,一邊護膚一邊給梁以霜發語音。
「你知道麼,這倆人根本沒說我辭職的事兒,跟顧老師雙管齊下。我這剛分手,手分得還熱乎呢,他們已經已經要讓我相親了。拜託,相親唉,條件誇得天上地下的,真這麼好至於跟我相親?」
總之不論如何,兩日後的傍晚,姜晴準點抵達上海,好友賀蒲前來接機。
賀蒲是上海崑劇院的演員,長得眉清目秀的,但唱的是丑角。
曾有這麼一樁趣事,賀蒲在朋友聚會上認識了個姑娘,兩人一眼就天雷勾地火了,加了微信之後熱聊了一周。那姑娘知道他是崑曲演員,一直以為以為他是唱小生的,腦補了個在台上風度翩翩的清越扮相。
結果賀蒲邀她看演出,姑娘倒是認真看了,就是在演出結束後問他,台上唱潘必正(生)的也不像他呀。賀蒲語塞了半天,才艱難地說:我唱的潘必正的書童,臉上畫豆腐塊兒的那個丑……那晚分開之後,姑娘就再也沒理過他了。
如今賀蒲還對這事兒耿耿於懷,說起來就氣:「丑怎麼了?那老話還說『無丑不成戲』呢。我跟你說,我倆真的特別合,我一度以為遇到soulmate了,可惜……」
台上向來是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的,這事兒雖說時不時的在朋友圈裡被拿來打趣,也是因為賀蒲脾氣好,真要說對這件事的看法,都是有些憤慨又無奈的。
姜晴一邊笑著聽他發牢騷,一邊從包里翻出來了張邀請函,趁著紅綠燈的功夫給他瞄了眼:「你看看,就這個交流會,你去麼?」
賀蒲瞟了一眼就看出來了,哼聲道:「等著抄我筆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