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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23:28 作者: 是辭
佩芷毫無波瀾,她一直覺得他可憐,此刻愈甚。佩芷平靜地告訴他:「早在那晚之後,我對你就失去所有的情緒了。」
佟璟元急切地說:「你恨我那晚打了你對不對?我讓你打回來,你今天就算把我打死都行,只要你能撒氣。」
他拽著她的手朝自己臉上胡亂地打,盔頭也被掃到了地上,滾到了一邊去。
佩芷強行扯回自己的手:「你別這樣,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
佟璟元說:「怎麼沒用!有用,佩芷妹妹,我喜歡你,我不願意跟你離婚。」
佩芷說:「我只想你儘快答應,我們好聚好散,不想鬧得撕破臉皮。」
燈光昏暗,佩芷不確定他眼眶中亮閃閃的是不是淚水,他聲音嚴肅又顫抖:「姜佩芷,你就是不愛我,你一丁點兒都不愛我。」
佩芷不否認:「我從未說過愛你。」
他臉上的戲妝早已經花了,佩芷低頭冷漠地審視他,實話說他生得很好,佟夫人年輕的時候便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美人坯子,佟璟元長得自然不賴。可不是誰扮上了戲都能像孟月泠那般美得如觀音一般,她已經見識過了更高的山了,佟璟元迷不住她。
後來他顯然徹底情緒失控,在屋子裡一通亂砸,不知摔了多少值錢的物件,整個人又哭又叫,質問她:「你為什麼不愛我?我到底怎麼做,你才能愛我!」
佩芷腳邊砸碎了個玉石盆景,她依舊巍然不動:「鬧夠了便歇息罷。」
他癱坐在地上,哀戚地說:「你只是因為奶奶才跟我結婚……」
次日一早,袁小真來了佟府給佩芷送東西,佩芷嘴上說著:「什麼樣的東西值得你親自跑這一趟。」
袁小真說:「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佩芷接過一看,是個湯婆子,套著秋香色的套子,上面繪著雙兔鬧春,她絕不陌生的物件。
他用東西一向精細,套子還保存得好好的,上面泛著皂莢的清香。佩芷想到這個時候春喜定然回北平探親去了,那這套子八成是他親手洗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淡笑。
袁小真說:「看到你笑了,我這一趟來得也值了。」
佩芷的手被湯婆子捂得熱乎乎的,只覺得這個冬天忽然不冷了,春日將近。
第49章 西府有海棠(1)
佟璟元一味地拖延著,佩芷想也知道,他這種自小未吃過苦頭的前清遺少,遇到事情必然想著逃避。整個佟家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他像是打算就這樣冷處理,要麼久而久之佩芷歇下了離婚的心思,要麼逼得她鬧到兩家不寧,長輩自然要勸佩芷平息,總歸都是他樂意見得的結果。
佩芷偏不如他的願,在一個平常的日子裡,穿著打扮亦沒什麼特殊之處,拎著個藤箱出了佟府。下人只覺得她奇怪,即便是鮑媽媽嗅到了股不尋常的意味,也只當佩芷跟佟璟元鬧彆扭回娘家,自古成了婚的女人都愛「一哭二鬧三上吊」,沒什麼稀奇的。
佩芷沒回姜家,當初她捨不得這個家,姜肇鴻以斷絕關係要挾,她便屈服了,甚至一度幻想過或許能夠和佟璟元把日子好好過下去,殊不知她其實只是靠著一口氣支撐著。
如今姜老太太撒手人寰,整個姜家徹底由姜肇鴻做主,他是說一不二的。即便像叔昀這種接受過新式思想教育的人與姜肇鴻多生齟齬,也不得不為了個孝字向父親讓步,這點上孟月泠倒是跟他極有共通。
她不指望從姜家獲得支持,而是低調住進了法租界的國民飯店。
搬到國民飯店的當晚就有人上門問候,佩芷沒想到傅棠收到消息那麼快,不禁板臉質問他:「棠九爺也太閒了些,還真要管上我的家事了?」
傅棠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沙發上,笑道:「你當我跟你逗悶子呢,我真管。」
佩芷拒絕:「這是我自己的事兒,你幫不上。傅棠,我總要學會自己面對的。」
傅棠問了這樣一句,像是在確定什麼:「你來飯店住,是跟姓佟的鬧彆扭,還是……」
佩芷斬釘截鐵地說:「我要跟他離婚,你聽到了?非要問,以前沒發現你這麼討厭呢。」
傅棠一愣,旋即笑得有些疑惑:「離婚?姜佩芷,可真有你的。婚隨隨便便地就結了,如今才幾個月,又鬧起離婚來,全國有幾個離婚的,你在想什麼?」
佩芷說:「王爺哪兒懂民國的法律,倒也是,你是男人,不必操心離婚的事兒,休妻就成了……」
傅棠趕緊打斷她:「你別挖苦我了,我孑然一身,所以不操心這些事兒,行了罷?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幫你啊。」
佩芷問他怎麼幫,傅棠才神秘兮兮地說:「爺給你透露個事兒。」
佩芷敷衍地說:「爺您說,小的洗耳恭聽。」
傅棠好一頓拿喬,可到底是帶了實在消息來的,佩芷雖嘴上罵他盯著自己和佟璟元,也沒追問原由。
說的是這碎金書寓的宋碧珠懷了孕,宋碧珠早就跟了佟璟元,雖說人還在碎金書寓里,但應該早就不接別的客人了,那麼這孩子定然是佟璟元的。
佟璟元自然不願意認,怪碎金書寓的鴇母沒盯緊宋碧珠喝藥,又要帶宋碧珠去把孩子給做了。宋碧珠身在那麼個泥潭裡,早就央求過佟璟元給自己贖身,如今這麼好個契機在,巴不得佟璟元要了這個孩子,把她安置在外面也成,她定不爭不搶,或者去伺候佟少奶奶也是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