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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23:28 作者: 是辭
不知怎麼的,思及此處,竟有些哀從衷來。
第17章 此間多是非(3)
姜仲昀的太太名叫汪玉芝,汪玉芝沒讀過書,字兒都不識幾個,小聰明一堆,大智慧沒有。但還算會基本的察言觀色,為人也不算粗俗無禮,畢竟是名門世家汪家的掌上明珠,有些小姐脾氣也是理所應當。
姜仲昀頗擅言辭,平日裡在外胡鬧,回到家裡保准能把汪玉芝給哄好,成婚這麼多年以來,一大家子都在同一幢府邸里生活,攏共也沒見過幾次二人真吵起來。
這麼一說,姜仲昀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汪玉芷門兒清著。
前陣子趙巧容在家裡攢局,汪玉芝去打了兩晚上的牌,認識了個新牌搭子,津水銀行曹行長的夫人曹太太。
曹行長是孟月泠的戲迷,孟月泠來津他比誰都高興,除去必要的應酬,自然都要去捧孟月泠的場。
有錢有勢的銀行家捧捧戲子而已,本來算不得什麼大事,可曹行長懼內,家裡的錢財都歸曹太太管,曹行長平日裡的支出曹太太都會定期審計。
前兩天曹太太發現,經曹行長的手竟然送出去了幢宅子,這可是筆大費用。曹行長找了幾個藉口都沒搪塞住曹太太,最後只能如實交待:贈給孟月泠孟老闆了。
曹太太說著這件事兒,一不留神又點了一炮,她輸了一晚上了,坐得腰酸背痛,便起身站了會兒,讓丫鬟坐下幫她打兩把。
曹太太點了根煙,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叫道:「玉芝!差點忘了,我還要提醒你來著,你可要看緊了你家男人。」
汪玉芝正在暗自慶幸,慶幸仲昀雖然愛玩,為人浪蕩了些,可是不過都是小錢,斷然不會做出這麼過分的事情。
曹太太說:「早先還想著,我家男人不是喜歡聽孟月泠的戲麼,常常往協盛園跑,你家的也是一樣,這二人還能湊一起認識認識。」
汪玉芝聽得雲裡霧裡,她知道姜仲昀不懂戲,怎麼可能常去協盛園。
曹太太又說:「如今出了這碼子事兒,我看也甭讓他們倆認識了,咱們都各自管好自家的男人,我有表弟在土地局當官兒,我讓他幫我看看這宅子怎麼要回來。至於你……」
汪玉芝說:「你倒是說清楚,姜仲昀他幹什麼了?」
曹太太嘆了口氣,語氣尖酸:「搞銀行業的男人財大氣粗,只會傻顛顛地送宅子,被人誆了都不知。你家姜二少才叫個浪漫多情,場場不落還不夠,聽說時常往後台跑,跟孟老闆那叫一個親密。
你還不知道呢?他還給人送了塊兒匾,就掛在協盛園呢,寫的『遺世月華』,嵌著孟老闆的名字。要我說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般,這酸詞兒,咱們便是削尖了腦袋也想不出來……」
汪玉芝一手的好牌都沒了打的興致,旁邊的馬太太搖了搖頭:「那孟老闆在台上比女人還美,女人看他迷他也就算了,他這又招了一堆男人喜歡,真作孽。可你說你們的男人給他一個勁兒地送東西有什麼用?他再漂亮也是個男人,還是要娶女人的……」
馮太太一席話說完,汪玉芝噌地起身,抓過手袋就氣哄哄地走了。
其他太太互相對視了幾眼,很快便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又叫了旁邊坐著的太太補上汪玉芝的空,這牌還得繼續打。
汪玉芝先回了姜府,夜晚還長著,姜仲昀自然不在家,汪大小姐憋著一股氣,坐上了家裡的汽車,滿天津衛找起姜仲昀來。
最先去的自然是協盛園,可戲園子都要關門了,最後一場戲早散了。汪玉芝又去了幾個仲昀愛去的地方,最後在候家後的一間私寓里找到的他。
她到人家門口的時候,恰好趕上姜仲昀臉上掛著薄醉,搭著個油頭粉面的少年從院子裡出來,那少年一看就是個唱戲的。若是換旁人或許還能說只是喝醉了扶著而已,可對方是她丈夫,汪玉芝一眼就看明白了。
兩人坐上汽車後吵了一路,仲昀給她解釋捧孟月泠的是佩芷,跟他沒關係。可汪玉芝看到剛剛那一幕之後,捧戲子這事兒早就變得不重要了,跟他沒關係最好。
到了家裡,兩人進了院子還在吵,汪玉芝一股腦兒地把仲昀犯過的錯全數了一遍,仲昀換了身兒衣裳她還沒說完。仲昀被煩得頭疼,又氣她翻舊帳,翻舊帳最沒意思了,接下來自是一番爭吵不休。
姜家人都沒能睡個好覺,除了離得遠的姜老太太,老人覺輕,特地搬去的里院。佩芷披了身衣裳,剛進院門就看到姜肇鴻、趙鳳珊、姜伯昀都來了。
大半夜一家人都衣衫不整地湊在了仲昀的院子裡,個個睡眼惺忪的。汪玉芝撲進趙鳳珊懷裡邊哭邊訴苦,家裡人都知道仲昀的德行,佩芷嫌棄地剜了他一眼,仲昀則不在意地聳聳肩。
父母自然是勸和不勸分,佩芷不管這些,她只知道自己跟汪玉芝都是女人,丈夫是這麼個沒正經的人,憑什麼還勸人繼續在火坑裡呆著。
佩芷說:「二嫂,你跟他離婚。現在年代不同了……」
姜伯昀拽著她胳膊就往出走:「你給我睡覺去,大半夜在這兒說胡話,臭丫頭。」
本以為這件事在天亮前就解決了,第二天早飯的時候,佩芷發現少了個人:「二嫂呢?」
趙鳳珊說:「玉芝想家了,回娘家住幾日。」
這下倒是更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