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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醫院出來之後，楚念的手機上顯示出一條到帳簡訊，是陸瑾年打過來的錢，他看了一眼餘額，隨後轉了一筆到醫院的帳戶上。

    他走到路邊打車，上車後報出一個醫院地址，鬢角的薄汗被冷氣捲走，楚念靠著椅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窗外的街景迅速倒退，他已經沒什麼心思去看，腦袋早就已經亂作一團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幻聽的，又該怎樣讓自己痊癒，這些莫名其妙的聲音圍繞自己，讓楚念不自覺覺得不耐煩。

    楚念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指腹觸碰到額角那塊小小的傷疤，他的動作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麼。

    難道是因為那天摔跤？

    他皺著眉，手指揉著自己傷口的位置，太陽穴突突直跳，楚念只覺得自己頭痛的厲害。

    他的面色垮下來，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現在的狀態陰氣沉沉，就連旁邊一直嘗試他搭話的司機在看見楚念的表情後，嘴角跟著抽動幾下，最後怕惹上什麼麻煩似的，訕訕閉上嘴。

    [……旁邊這小子看起來不太好惹，萬一他坐霸王車怎麼辦，我要不要先報警。]

    楚念一怔。

    他轉頭看了眼司機，對方的額角覆蓋著一層薄汗。

    似乎是感覺到了楚念的視線，司機渾身抖了一下。

    楚念：「……師傅你別害怕，我會付錢的。」

    司機這才鬆了口氣：「好……好。」

    兩個人又同時陷入沉默。

    周圍安靜到只能聽見窗外風吹過時的呼嘯，到達醫院後，楚念付完車費下車，接著熟門熟路地走了進去。

    這是一家建立在郊外的精神病院，門口旁邊的公示欄上還貼著幾張紅色的感謝信，楚念路過時瞄了幾眼，隨後抬起手推開了醫院的大門。

    往裡走不了多遠，就有一片用圍欄圍成的空地，穿著藍白條紋病服的病人正在護士的監督下進行活動。

    他們大多數都是年齡很大的老人，有些因為先天，有些因為後期的疾病或是意外造成精神失常，家裡人無法承擔照顧他們的責任，於是把他們扔在了這家醫院裡。

    運氣好的也許會被接走，運氣差點的，估計得在這個勝似監獄的地方待到自己的人生徹底結束。

    圍欄邊上站著幾個面無表情的患者，他們空洞麻木的眼睛總是直勾勾地落在楚念身上，他皺了皺眉，感到一陣莫名的不適。

    空地後面就是住院部，抬頭向上看就會發現，上面的每個窗口都被防護欄釘死了，楚念和門口的護士打完招呼，從她手裡接過鑰匙後上了樓。

    他停在一間病房前，從門上的探視窗往裡望去，裡面唯一的一張病床上躺著一個女人，她背對著房門，身上蓋著的被單隆起一個弧度，倒是沒什麼動靜，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楚念把鑰匙插進鎖孔，輕輕轉動把手，走進去後轉過身小心翼翼關門，生怕把睡著的女人驚醒。

    只是，就在他轉身的時候，他沒注意到一個身影此時正在悄悄地靠近。

    幾乎是一瞬間，楚念便感覺自己的脖子被人狠狠掐住了，氣道里的氧氣阻斷，他一下子喘不上氣，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脊背撞在冰涼的牆壁上，磕的生疼。

    楚念皺著眉，看向眼前這個頭髮凌亂的女人。

    對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他，黯淡無光的眼神里滿是殺意。

    「殺……人犯！！」她啞著嗓子嘶吼，手中的力道逐漸加重。

    楚念的臉色漲得通紅，眼前一下一下發黑，他抓住女人的手腕，喉嚨里只能發出「嗬嗬嗬」的氣音。

    「為什麼要殺我兒子！！」

    女人喊道。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啊！！！」

    後腦勺傳來隱隱鈍痛，楚念胸腔起伏的厲害，但他的呼吸實在是太費勁了，眼前的女人紅著眼，手裡的力度不減，完全就是一副真的要殺死他的模樣。

    她的眼角濕潤，眼淚順勢從眼眶裡滾落出來，楚念看著她，緊握住對方手腕的手一點一點鬆開力氣。

    他是可以推開的。

    只是……

    「哐當！！」

    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撞開，幾名護士和醫生跑進來，迅速把失控的病人壓制，他們幾人齊心協力，將女人捆在了床上，女人不停地掙扎著，張著嘴大喊大叫，硬生生用身體帶動病床，發出「嗙嗙嗙」的巨響。

    楚念被一個護士扶起來，對方眉心微蹙，看著他緊張地詢問道：「先生，你怎麼樣？」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赫然留著兩條清晰的紅色指印，楚念猛烈地咳了幾聲，剛才的窒息感讓他的大腦發懵，此時被放開，新鮮的空氣湧進肺里，只讓他感覺胸口漲得厲害。

    「沒事。」楚念啞著聲音回答。

    他抬眼望病床上看，女人被注射過鎮定劑後逐漸安靜下來，她的腦袋緩緩落回枕頭上，眼睛卻死死盯著楚念。

    「請問，是廖靈的家屬嗎？」這時，一個戴著眼鏡的醫生走過來，楚念瞄了一眼他胸口上的銘牌，「我是她新的主治醫生，叫我宋醫生就行。」

    宋醫生主動沖楚念微微揚起唇角，隨後他悄悄指了指門外，楚念點了下頭，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賀醫生上個月被調去了別的醫院，臨走之前跟我說過廖靈的情況，不過我現在有些別的問題，想要問問你。」他帶著楚念走到醫院走廊的角落，「你應該知道，精神病人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是正常的，但廖靈她最近幾天的情緒很穩定，剛才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