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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17:53 作者: 長安夜雨
    這樣的環境,他居然睡得還挺香,隔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你去床上睡吧。這兒離你公司近,還能睡三個鐘頭。」

    傅川坐起身,打了個噴嚏,看了眼時間:「沙發就挺好的,你睡你的,我沒關係。」

    池西西「哦」了一聲,轉身就走,傅川卻先於她躥進了臥室,往床上一躺,咧嘴笑道:「我就是和你客氣一下,你怎麼還當真了,沙發上冷死了。」

    他只占了半張床,池西西卻只當看不到,從衣帽間抱了條毯子,拎著枕頭睡到了沙發上。

    這套公寓在市中心,離池西西的單位也近。她八點半上班,哪怕習慣提前半個鐘頭到,睡到七點鐘,時間仍舊充裕。

    池西西個子矮,睡三人沙發剛剛好,調整了一下姿勢後,她很快再次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天已經大亮了,池西西坐起身來,才發現哪裡不對----她居然又睡回了床上。

    而傅川已經起床了。

    走出臥室,隔著偌大的客廳和廚房的玻璃門,池西西看到傅川正立在灶台前做早餐。

    她一個人住,工作又忙,周末從沒雙休過,根本沒有時間精力做飯收拾屋子,加上爺爺去世、在傅川家耽誤了三天----搬過來至今,不止沒打開過冰箱,廚具也不齊全。

    傅川昨天帶來的食材幾乎全用掉了,早餐做不出什麼花樣,只有白粥和煎蛋。

    怕池西西嫌沒味道,傅川往白粥里加了一勺糖。

    洗漱好之後,池西西沒再說什麼,坐下來同傅川一起吃早餐。

    不開會的時候,傅川上班沒有固定的點,還差十分鐘就要出門的時候,瞥見收拾好廚房的傅川仍舊坐在沙發上擤鼻涕,池西西皺眉問:「你什麼時候走?」

    「我在等許然送衣服,我離開的時候會鎖好門的。」

    望了眼傅川起了皺的襯衣和因著涼感冒起了皮的嘴唇,池西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不情願,卻只得先離開。

    池西西剛走半個鐘頭,許然就到了。

    傅川邊換衣服邊交待許然往池西西的家裡添什麼東西、再把自己的哪些衣物日用品搬過來。

    許然一一記下後,見傅川要出門,提醒到:「傅總,您還沒給我電梯卡和鑰匙呢。」

    「我哪有,你去跟池西西要,要到就說丟了,不用還她,直接給我。」

    「萬一池小姐不給我呢?」

    許然一臉為難,默默地想,不是萬一,池小姐不准傅總和他的行李再進來的機率是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

    「那你明天就別來上班了。」

    瞪完許然,傅川卻沒走,頓了頓才說:「你在這兒呆著別走,直到我回來。另找別人辦我交待的事兒。」

    要不是臨近農曆新年,事情多走不開,他一定不去公司,自己在這兒蹲守。

    ……

    下午五點,傅川就提前回來了。

    許然怕別人不了解傅川的喜好,買錯拿錯東西,另叫了個人過來當「鑰匙」。

    他跑了一整天腿,終於按照傅川的要求,添好了東西,也運來了他的行李。

    於是,八點鐘池西西回來時,一打開門直以為自己走錯了樓層。

    原本空蕩蕩的屋子完全變了個樣----因為資金有限,住進來時她只添了幾樣家具,想慢慢存錢買。

    傅川回來的早,事情卻沒做完,眼下正坐在沙發上打電話罵人。

    聽到門處的動靜,一回頭看到池西西,他的眼睛立馬就瞪圓了,前一刻還凌厲的口氣只用了一秒便切換成了溫柔模式:「你回來了。廚房裡有湯和飯。」

    池西西只覺得自己眼花了----細細長長的鳳眼居然也能瞪圓?

    「……你是怎麼進來的?」

    傅川穿著厚睡衣,擤了下鼻涕,笑道:「我就沒走,我發燒了,39.5,腿軟走不動。等能走動了馬上就離開。」

    池西西走過去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的確有點熱,但絕沒有三十九度,她瞥了眼茶几上的溫度計,沒看他刻意調出的溫度,直接歸零,遞到傅川的手中,讓他夾到腋下。

    片刻後,傅川把溫度計還給池西西,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多少度?」

    池西西看了一眼,說:「50度,怪不得你走不動路,我替你打120叫救護車吧?」

    傅川立刻拉起池西西早晨拿到沙發上的毯子蓋住自己,躺到了沙發上:「不用,我休息一晚就好。」

    池西西白了他一眼,把溫度計丟到茶几上,回了臥室。

    她一走,傅川伸手去夠溫度計,37.5℃,幸好燒還沒退。

    池西西從藥箱中翻出板藍根和清開靈,兌到一起沖成一杯,遞到了正擤鼻涕的傅川手中:「喝完去床上睡覺,好了趕緊回家。」

    傅川一口氣喝光後,笑道:「我還沒吃飯呢----為了等你。」

    「……」

    在池西西的印象里,傅川的身體特別好,除了骨裂的那次,連感冒的時候都沒有,然而第二天早晨,傅川卻由低燒轉成高燒了。

    池西西打電話請了半天假,想帶傅川去醫院,傅川怎麼都不肯走,先說沒力氣,又說一走出大門,池西西一定不會再放他進來。

    池西西哭笑不得,給許然打了通電話。

    許然很快就到了,把退燒藥和消炎藥放到池西西手中後,說:「傅總這兩年情緒壓抑,工作又忙,身體早垮了,醫生說再這樣下去,有猝死的風險,連煙都不許他抽了。他抵抗力弱,所以稍稍著涼就發燒。」

    傅川沒信譽,許然的話池西西卻是信的,難怪最近都沒看到過傅川抽菸。

    除了藥,許然還帶了文件過來,瞥見傅川發著高燒還開視頻會,池西西沒忍心再對他惡聲惡氣。

    傅川忙了一上午,才在池西西的催促下吃藥睡覺。

    下午有個重要採訪,對方是演藝界的泰斗,已經年近八十了,一早就定下的日期,池西西脫不開身。因為採訪要錄製成視頻放到報社的網站,還需提早化妝,吃過午飯,交待過許然幾句後,她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池西西一走,同樣抽不開身的傅川就坐了起來,讓許然留在這兒當「鑰匙」,自己回公司。

    許然擔心他的身體,又不敢勸,欲言又止。

    傅川穿外套的時候瞥見許然盯著自己看,沖他笑了笑:「早上謝了啊,這個月獎金加倍。」

    傅川的鼻子塞著,嗓音低啞,還破天荒的笑了,全然不似平常那麼嚴肅,許然便鼓起勇氣說:「我不要獎金,我想請半個月假。下個月底行嗎?」

    「隨你。」

    許然在心中感謝過池西西,又替傅川裝了份藥,把時間和吃法寫在便利貼上,貼在了上頭。

    傅川把藥盒裝進外套口袋,剛走到門邊,又折了回來,吩咐許然:「你等會兒給池西西打個電話,問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再告訴我,別讓她在我前頭到。」

    ……

    錄製一結束,池西西沒去應酬,直接回家了。

    進門的時候,許然已經不在了,傅川仍舊躺在床上,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比之前更燙了。

    她給傅川的醫生打了通電話,請他立刻過來,而後去廚房裡盛了碗白粥,吹涼了遞給傅川。

    傅川卻不接,張開嘴要她喂,池西西無奈,只得照辦。

    醫生來後給傅川打過退燒針,又換了兩種口服藥,問過用法,池西西和他聊了幾句,發現許然沒誇大其詞,對待傅川的態度又溫和了一點。

    池西西春節沒地兒去,便替同事們值班,從年三十值到初三,以此換了三天假,在家照顧傅川。

    然而傅川卻始終不見好。

    請假第一天的夜裡,白天沒上班,傅川睡覺的時候跟著睡了午覺的池西西失眠了,輾轉到凌晨兩點都沒睡著。

    她下床去廚房喝水,走出臥室經過客衛的時候,聽到了水聲。

    正奇怪著,傅川打開門,從裡面出來了。

    看到他正在滴水的頭髮,池西西皺眉道:「發燒洗澡會加重的。」

    傅川的表情僵了兩秒才說:「我這就去吹乾。」

    「我幫你。」池西西先一步進了洗手間。

    一進去她才發現不對,回過頭詫異地看向傅川:「你洗涼水澡?」

    第70章

    「我……熱,降降溫。」

    「……你瘋了麼?怪不得吃了那麼多藥還不退燒。」

    「我這是第一次洗,以前沒洗過……」瞥見池西西似是真生氣了, 傅川只好坦白從寬, 「我這不是怕我病好了之後被你轟出去嗎。」

    「我說過轟你嗎?」

    「說過。而且不僅是嘴上那麼說, 你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我是真的挺想把你轟走的,現在就想。」池西西瞪了傅川一眼, 「許然和醫生是聽了你的指使才合夥騙我的是不是?什麼身體垮了,有可能猝死。」

    「不是。要是假的我會戒菸麼,快二十年的習慣,說戒就戒哪有那麼容易。」

    「不容易就別戒啊, 發著高燒還洗冷水澡,反正你也不怕死。」

    「我怎麼不怕死!你那麼沒良心, 我死了之後肯定立馬改嫁,高高興興地和別人結婚生孩子。我做過這樣的夢,夢見你和別人結婚,還給我寄請帖……」

    池西西打斷他:「……我們已經沒關係了, 我和別人結婚不叫改嫁, 叫再婚。你放心, 到時候我絕對不會給你寄請帖。」

    瞥見傅川細長的鳳眼又瞪圓了,池西西一陣頭痛:「我去找吹風機,你到沙發上等我。」

    傅川的額頭滾燙,手腳卻都涼,發著燒容易倦,頭髮還沒吹乾,他便已經睡著了。

    池西西替他量過體溫,又去廚房倒了杯溫水,推醒他餵他吃過藥,又催他回床上睡覺。

    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傅川嚷嚷著腿軟走不動,池西西把他扶回臥室的床邊,還沒來得及離開,就被他捲入懷中,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聽到他抱怨渾身酸痛,池西西罵了句活該,卻還是伸出手來,替他輕輕地按摩。

    這一覺兩人睡得都沉,一起醒來時,已經是隔天下午了。

    傅川的燒基本已經退了,因為冷水澡,感冒卻似乎更重了,嗓子啞到幾乎失聲,與池西西交流全靠手和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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