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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17:53 作者: 長安夜雨
    隔了四年,二十三歲的池西西氣場遠比十九歲時大,被藐視的寧婭更窩火,然而看到傅川面色不豫地走了過來,瞪了他一眼後,寧婭還是往電梯處走了。

    看到傅川,池西西丟開雜誌,起身走了過去。

    她伸出手替傅川整理了一下衣領,笑道:「五點半了,你還有多久下班?」

    許然以為傅川要解釋寧婭的事兒,向另兩位秘書遞了個眼色,三人一起退進了會議室。

    然而他們躲開後,傅川仍舊冷著臉,說:「不回去,有應酬。馬上就得走。」

    在池西西面前,傅川幾乎沒有嚴肅的時候,所謂的生氣就是不斷在她耳邊嘮叨。

    他忽而這樣沉默下來,池西西反倒有些怵。

    池西西硬著頭皮繼續笑,扯著傅川的袖子撒嬌:「五分鐘也不能分給我?」

    傅川的臉色緩了緩:「進辦公室說。」

    池西西跟著傅川進了他的辦公室。

    一關上門,不等池西西說話,傅川便問:「你去念書,是你媽媽逼的嗎?」

    「不是……這次回來前我就已經申請了,我怕你生氣,所以沒敢說。如果順利,八月底走,明年六月初就畢業了,加上假期,也就大半年,而且我每個月都能回來的。」

    傅川再次冷下臉,看著池西西不說話,他摸起桌上的煙盒,點了根煙,並不抽,夾在指間,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池西西收起笑容,嘆了口氣:「我不敢告訴你,就是猜到你會這樣,我去念半年書,還是結了婚才走,你用得著反應這麼大嗎?」

    「咱們上次分手,也是因為分隔兩地。」

    「四年前的情況不一樣,那時候我不知道你家的困難,你突然對我冷淡,我才會以為你膩了……好吧,大半都是我的問題。」

    「你把我甩了,不是你的問題,還是我的錯?」

    「咱們能不能別再提以前……就事論事,我去念書,九個月回來,這對我們的關係能有什麼影響?」

    「你真覺得沒影響就不會瞞著我。」

    「……我瞞著你是因為你不講道理。」

    辦公桌上的座機忽而響了,池西西深吸一口氣,降低音量,放慢語速,心平氣和地說:「我不想吵架,你先忙,回家再說。」

    電話鈴一直響,傅川煩躁地拔掉電話線,忍著氣,也換成商量的口氣,說:「你想讀書,考咱們這兒的學校也行啊,又不是沒有好學校,你也不是考不上!非得去別處幹什麼?還是香港,你明知道我最討厭那兒。」

    「考研要準備一年,考上後需要三年才能畢業,學校排名還差了一截兒。我沒那麼多時間浪費,在學業事業上,我有我的規劃,和我們結婚完完全全不衝突。」

    「怎麼就差了一截了,你才二十三,念出來二十七,能浪費到哪兒去?為了省三年,你寧願再和我分開,剛結婚就走?我為了你什麼都能犧牲,你呢,半點兒都不願意妥協。」

    「你怎麼知道我不願意妥協?我原本的規劃是,二十四歲畢業,用十年的時間達到我想要的高度,三十五歲結婚生子。我小的時候,我爸媽一個忙一個玩,把我扔給外公外婆,我特別特別孤獨,所以不願意讓我以後的孩子也那樣。可是你大我那麼多,我三十五歲的時候,你已經四十四了,所以我想,二十四歲畢業,只拼五年,二十九歲就換份清閒的工作,把重心轉移到家庭。要是二十七歲才畢業,兩年的時間,我還能做什麼?你不想分開,那好啊,你辭職陪我去香港一年,你能做到嗎?」

    傅川沒說話,公司才剛起來兩三年,他根本走不了。

    池西西輕輕一笑:「你自己都做不到,為什麼讓我犧牲?」

    「你給我五年,等這邊穩了,我就辭職,讓我爸另找職業經理人。」

    「……我不明白,為什麼非得捨近求遠。」

    傅川還沒說話,許然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傅川看了眼時間,說:「回去再說吧。」

    ……

    從酒店出來,已經接近十點了,傅川喝了不少酒,一坐進車子,就閉著眼睛,摁著太陽穴說:「去老房子。」

    沒等司機說話,他居然聽到了一聲熟悉的狗叫。

    傅川睜開眼,才看到傅小川就在他的手邊,正拿毛茸茸的頭蹭他的手。

    坐在駕駛座的池西西回頭遞上保溫杯,沖傅川莞爾一笑,說:「傅總,蜂蜜水。」

    她這麼一笑,傅川的心一下子就軟了,緩了片刻後,他推開后座的門,坐進了副駕駛。

    池西西擰開保溫杯,親手把蜂蜜水餵到他的嘴邊。

    傅川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說:「下午寧婭來找我,我本來不想理她的,但生意上的事兒得交待,我已經跟寧御說過了,之後他會讓別人來對接。」

    「我上次就是隨口一說,我完全信你,你能不能也信一點兒我?」

    傅川推開保溫杯,偏過頭:「你能不能不走?你不走我就信。」

    第59章

    池西西斂去了笑意,擰上保溫杯,發動了車子。

    不走才信, 這叫信她嗎……

    她壓制住情緒, 對自己說, 這一定是因為她做的還不夠好。

    傅川看了池西西兩秒,明白不可能等到想要的答案後, 冷下臉,別過頭,把胳膊撐在車窗上看夜景。

    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好在酒店離老宅不遠, 路上又不堵,很快就到了。

    知道應酬吃不好, 池西西在去接傅川之前,特意煮了一鍋粥,正用電紫砂鍋溫著。

    一進門,她便溫柔地一笑, 說:「我給你煮了粥, 你去洗澡, 我先給你盛一碗冷著。」

    傅川「嗯」了一聲,掛好外套,把手中的公文包放入一進門的儲物櫃中,徑直去了洗手間。

    住到一起後,池西西隨口抱怨過一次收拾辛苦,他就徹底改掉了亂丟衣服鞋子包的壞習慣。

    想到這個,池西西便覺得自己沒有任何不滿的理由。

    傅川洗澡一向快,從浴室出來,雖還冷著臉,卻和池西西一起坐到了餐桌前。

    池西西有心哄傅川,煮粥的時候用足了工夫,豬骨、三文魚、乾貝和各色蔬菜,每一樣都是算準了時間下的。

    她難得下廚,過去每一次煮東西,傅川都恨不得連鍋也一起吃了,然而眼下他只用勺子攪了一下,盯著勺子裡的三文魚看了片刻,就推開碗,說了句「去睡了」,便回了臥室。

    一起吃過無數頓飯,池西西居然連他從不碰魚都沒發現。

    這不是她第一次往他的碗裡放魚,但卻是他第一次因此生氣。

    兩人雖沒特別聊過飲食習慣,可因為刻意留心,他一早就摸清了她的喜好。

    他曾經以為只要自己喜歡她就好,如今才發現,兩個人想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只有一個人犯傻,是遠遠不夠的。

    池西西同樣有點生氣。

    她原本有些餓,對著辛苦熬出的粥,這一刻卻胃口全無。

    拋開沒有及時告訴傅川要去念書這一點不說,池西西不認為自己有半點錯,瞞著他也是因為一早就料到了他如今的反應。

    平了平氣,池西西才回到臥室。

    傅川已經睡下了,兩人都沒說話,池西西等了一小會兒,沒等到傅川主動湊過來牽自己的手,便背過身去,閉上了眼睛。

    空出整個五月旅行結婚,就意味著傅川三月四月沒有假期。

    第二天一早,池西西還沒醒,傅川就離開家去趕飛機了。

    做了一宿亂七八糟的夢,醒來的時候,傅川頭痛欲裂。

    本該八點半出發,為了吹晨風醒腦,出門的時候,還不到七點。

    這一走三四天才能回來,他本想吻一吻池西西,猶豫了片刻,還是沒低頭。

    ……

    傅川離開的這些天,池西西另找了一份兼職。

    她和傅川複合後,因為退婚和家裡鬧彆扭的榮陸又來找過她幾次,前兩次她硬著頭皮哄走了他,最後一次不巧被傅川遇到了,傅川自然不答應----他們複合後,榮陸的這種行為就演變成了騷擾他的女朋友。

    若不是寧御剛好也在,這兩個年過三十的人必定要打起來。

    榮陸雖從小就練跆拳道和散打,實戰經驗卻遠不及野路子的傅川豐富,真打起來誰勝誰負不好說,勸走了榮陸後,沒能見到兩人一決高下的寧御又笑著說遺憾。

    榮陸並不是蠻不講道理的人,知道池西西和傅川真的復了合,並不是傅川故意擋他的路後,放了點狠話,也就作罷了。

    但他有他的脾氣,婚既然退了,無論家人再怎麼壓,他也不肯再去找那位韓小姐求和了。

    偶然間聽說前未婚妻尋過池西西的麻煩,榮陸有點愧疚,就去找了那家人物雜誌的總編。

    之前和池西西聯絡的女主編給她打了通電話,說那兩篇人物專訪已經排到下期刊登了,結清了稿費之餘,又向她約新的稿件。

    池西西藉口正籌備結婚回絕掉了,而後又到另一家報社應聘特約記者----不管他們的態度是因為什麼而改變,至少說明那位韓小姐不再為難她了。她便不必繼續閒在家裡。

    傅川離開的第一天晚上,池西西給他打了通電話,不知他是在應酬沒聽到,還是刻意不理,電話並沒接通。

    第三天下午,傅川給池西西打電話的時候,池西西正和報社的副總編談合同,手機關了靜音,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再打過去,他又不接了。

    兩人認識那麼久,這樣的冷戰此前從未有過。

    池西西點開微信敲了一大段,猶豫了片刻,又刪去一半,正要點發送,就接到了一通電話,是傅川姑姑打來的。

    她有些意外。

    傅奶奶到公園晨練,不慎摔了一腳,小腿骨折了。

    年過八十,做手術風險大,不做手術餘生就要在輪椅上度過。

    年齡一大,最怕的就是醫院,老太太在病房鬧了好一通情緒,說自己大概活不長了,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孫子結婚,逼著大女兒給池西西打電話,讓大女兒催池西西勸傅川儘快辦婚禮。

    雖然覺得可笑,傅川的大姑卻哄不住老太太,最後還是打了。

    池西西刪掉那條沒發的微信,直接趕到了醫院。

    奶奶骨折住院,傅川知道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一下飛機,他就讓司機送自己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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