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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17:53 作者: 長安夜雨
    池西西:「……」

    後面那段話,她這一晚已經聽了不下三十次。

    傅川沒細究「連……還」這個句式,心情不錯地笑著「哦」了一聲,答非所問道:「池西西喜歡我嗎?她都怎麼跟你說我的。」

    池西西:「……」

    「怎麼不喜歡的。剛剛我們班最討厭的一個男同學說你是二世祖,沒本事,我們西西反駁他了來著。我們西西平時不愛計較的,別人說她不好,她從來不搭理。」

    池西西:「……」

    傅川沒說話。

    梁星又拍了一下他的肩,鼓勵道:「我是沒辦法了,長相是爹媽給的,再努力腿也變不長,胸也長不大,你努力努力還是有希望的。我們西西一點都不物質,她就喜歡事業型的,舅舅,我看好你哦!」

    池西西很想把梁星丟下車,不,很想自己下車。

    把梁星安全地送到家後,池西西坐回了副駕駛,她偷偷瞟了傅川幾次,見他和往常沒什麼區別,依舊喜歡趁著等紅燈握著她的手湊過來親親摸摸,就沒再提之前的事。

    也沒法提,怎麼說都尷尬。

    第37章

    離開學還有半個月,兩人就回到了池西西念書的城市。

    之前在家鄉怕遇到熟人,不敢牽著手上街, 在異鄉再也沒了這樣的顧慮, 自在多了。

    然而, 住到一起後,池西西六點起床的習慣卻徹底被打破了----傅川總是睡到日上三竿, 即使她醒了,因為手腳被他死死鉗著,也坐不起來。

    最初她嘗試過叫醒他,卻反被箍得更緊, 唯有睜著眼睛空等三四個鐘頭,直到他起床。

    聽到池西西的抗議, 傅川態度良好地保證第二天一定不再犯,然而到了第二周依舊是這樣。

    池西西無計可施,睡前便在枕邊放本書,醒來後、起床前的那三四個鐘頭就用閒書打發時間。

    可是躺著看書眼睛容易發酸, 她常常看不到一個鐘頭就又萌生了困意, 便再補個回籠覺, 跟著傅川一起醒。

    回到南方,共同生活了一周後,池西西終於一覺睡到了九點半,起床時,傅川已經在做早飯了。

    多年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不復存在,她自然不樂意,嘴巴一直噘到了早飯吃完。

    傅川吃飯快,池西西一隻煎蛋沒吃完,他便已經吞下了自己的那份雙倍份量的,用帶著油的嘴巴強行親了下她的額頭,就去陽台抽菸了。

    池西西用手蹭掉額頭上的油,瞪了一眼傅川的背影。傅川的第六感敏銳,很快回過頭,確認了池西西的注視,沖她溫柔地笑了笑,卻換回了一道白眼和一聲冷哼。

    喝掉最後一口南瓜汁後,她收拾了一下餐桌,端起盤子和杯子進了廚房。

    聽到屋內的響動,傅川推開陽台的移門,走進廚房,揉了下池西西的頭髮,把她推到一邊,嘴裡銜著半根煙,打開水龍頭洗碗。

    瞥見菸灰落到碗裡,池西西想罵他邋遢,卻因還慪著氣,不肯和他講話。

    整日在家無事,屋子被池西西整理得像樣板間。鋪過床後,她再也找不到事做,便拿了本書坐到了沙發上。

    傅川洗過碗,在褲子上蹭了蹭水,大喇喇地往沙發上一坐,攬過池西西的肩,打開了電視機。

    池西西嫌吵,卻無計可施----若是和他爭遙控器,又要受盡揉捏。

    這套公寓小,除了沙發就只有樓上的床能坐,倚在床上容易犯困,池西西討厭懶散的生活。

    她四處看了看,見上層臥室區的落地窗前有一小片空地,便推了推傅川,說:「我想出去買地毯。」

    傅川自然願意,他最不愛在家呆,若不是為了池西西,根本連半天也坐不住。

    何況他本就很喜歡跟池西西牽著手逛街、買水果蔬菜、帶著傅小川散步。

    ……

    在家居店買了地毯,池西西又覺得樓上樓下的窗簾該換,把厚重的深咖色窗簾換成明快的薄荷色後,沙發上仿佛還缺幾個同色系的抱枕點綴,哦,茶几和餐桌太素了,需要花瓶和桌布……

    傍晚時分,中午訂的單人沙發、腳凳和小號茶几也送到了。

    沙發不重,池西西就沒讓工人進門,指揮著傅川把它們分三次抬到樓上落地窗前的沙發上。

    「好看麼?」

    傅川掃了眼一天之內風格從現代變成田園的公寓,違心地說:「很好看。」

    此前這裡對他來說僅僅是睡覺的地方,池西西願意折騰,就說明她把他的地方當成了家,所以哪怕她把牆壁、地板、所有家具、電器都刷成他最討厭的枚粉色,他也高興。

    「傅川。」

    「嗯?」半跪在地毯上固定茶几的傅川滿心柔軟地抬起頭看向這裡的女主人池西西。

    「從現在起,到我開學的這一周,樓下是你的活動區,樓上是我的,每天早晨十點後、晚上十一點前,你都不可以上來。」

    見傅川傻愣愣地看著自己,池西西又重複了一次。

    終於弄明白她的意思後,有關於這裡是他和池西西共同的「家」的幻想瞬間碎了一地。

    「為什麼?」

    「因為快開學了,我就要搬回宿舍了,生活節奏不可以這麼繼續亂下去,你的作息太不健康了。」

    「一起住之後,我的生活節奏也亂了!我說什麼了?」

    和池西西搬到一起前,傅川從未在凌晨三點前上過床,要不是為了和她一起吃早飯、午飯,他更不可能九點鐘就起床----比起喧囂的白天,他更喜歡寂靜的深夜。寧可白天拉上窗簾睡到下午,晚上活動。

    而池西西習慣於十點就洗澡,然後倚在床上看一小時睡前讀物,為了和她躺在一起,哪怕毫無困意,傅川也早早就躺到床上休息。

    「那你就再忍一天,明天上午我們就再去買一張床放樓下,這樣就誰都不用遷就誰了。」

    處于震驚中的傅川還未說話,池西西就否定了自己片刻前的想法:「算了吧,別買床了。」

    傅川稍稍順了口氣。

    哪知下一秒,她又說:「晚上我把樓上的地毯拿到樓下,再把墊子鋪地毯上就不涼了。」

    瞥見傅川難看的臉色,池西西大氣地補充道:「我睡地,你睡樓上的床。還有一周宿舍就開門了,沒必要再買張床占地方。」

    「……」

    傅川終於體會到了心臟中了無數劍、瞬間變得千瘡百孔的感覺。

    宿舍樓封了沒地方去才住這兒、還有一周就搬走----這一晚,傅川的腦中不斷迴旋著這兩句,連每天最期待的睡前活動都提不起興致做了。

    池西西已經摸清了他的脾氣,再也懶得哄他。

    反正他再氣,也不過一夜就能自己好,她何必浪費笑臉和口舌。

    這一晚,生著氣的傅川不再毛手毛腳,除了罵傅小川出氣,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池西西樂得享受久違的清靜,泡了杯花果茶,窩在單人沙發上看完整本書才上床。

    然而第二天一早,池西西便後悔了。

    凌晨五點,她就被傅川搖醒了。

    隔了兩三分鐘,池西西才清醒過來,望了眼天窗外黑漆漆的天色,她問:「大半夜的,你幹嗎?」

    「什麼大半夜,已經是早晨了。總不運動對身體不好,你不是喜歡六點背單詞嗎,先跟我到外頭跑一圈再回來背。這習慣比你之前的還健康。」

    池西西本就討厭運動,更何況外頭又黑又冷。

    見她抱著枕頭求饒耍賴,傅川鬆開拉扯著她胳膊的手,邊解領扣邊問:「不喜歡跑步?那就換個運動?」

    「我不要!流氓變態不要臉!」

    「你想什麼呢。我說的是爬山……咱們動作快點還能趕上日出。」傅川再次拉扯她的胳膊。

    因為捨不得溫暖柔軟的床,池西西唯有犧牲色相。

    她主動抱住他的脖子,把腿盤到他的腰上。

    這一次,傅川折騰得格外狠,以致於池西西的回籠覺一直睡到中午。

    因為低估了敵人無賴度,這一回合,池西西完敗。

    ……

    好在整日閒閒散散、耳鬢廝磨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池西西開學了。

    見到她滿臉喜氣地把私人物品塞進箱子,倚在門上抽菸的傅川倒沒阻攔。

    離開學校時,一隻箱子都沒塞滿,再回去時,除了原本的那隻箱子,池西西還拎回了兩個行李袋。

    宿舍樓不准男生進,傅川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和宿管阿姨閒聊了兩句,就獲准上樓。

    在池西西的宿舍磨蹭到她的兩個室友回來,他才駕車離開。

    分開了一個月,三個女孩忙著分特產分禮物分零食,一直嘰嘰喳喳地聊到了熄燈,得知傅川已經轉正,老大老二自然要和池西西清算她撒謊騙人的舊帳。

    池西西貢獻出兩瓶面膜,又用遠在一樓的微波爐轉了兩盒泡麵端回宿舍,兩位大爺的怒火才終於熄滅。

    回到床上時已經接近十二點了,池西西在心中叫了句不好,趕緊摸起關了靜音的手機,然而她預想中電話被傅川打爆的情形卻沒有出現。

    非但沒有出現五十條、一百條未接來電,傅川居然連一通電話、一條簡訊都沒有打來、發來。

    池西西輕手輕腳地爬下床、披上衣服,到走廊給傅川打電話。

    傅川讓她記得給他打電話來著,不過是八點鐘的時候。

    電話接通的時候,傅川已經在三百公里外了。

    「你走了怎麼不告訴我?」池西西很是意外。

    「怕你知道我要走十來天,當著我的面兒喜形於色。我脆弱著呢,受不了這種刺激。」

    他一直把她送進宿舍,可他走的時候,池西西只顧和室友聊天,連再見都說得很敷衍,還讓他記得隨手關上宿舍門、帶走垃圾。

    「……你要去幹什麼?」

    「賺錢。」

    賺錢給沒良心的人補生日禮物。

    「二十歲後,我再也沒用過家裡的錢。」

    聽到這一句,池西西才驚覺傅川並不是不介意同學聚會後梁星說的話。

    ……這心眼小的。

    池西西自知理虧,再三表示自己很期盼他儘快回來。

    傅川似乎不信,幽幽地酸了幾句才掛斷。

    不知是宿舍沒有空調太冷,床太窄太硬、還是習慣了被傅川壓迫,這一晚,重獲自由的池西西睡得並沒有想像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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