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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17:53 作者: 長安夜雨
「舅舅,你都當爹了要粉水晶幹嗎。」
「為了給我未來的兒子找媽。還有,我不是池西西的舅舅。」
「……那你是?」
傅川側頭瞥了眼池西西:「這你得問她。」
裝了半天死的池西西輕咳了一聲:「我之前是跟你們開玩笑的,他叫傅川,是我外公好朋友家的哥哥。」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傅川滿意。
迫於壓力,池西西又補充了一句:「哦,也是一朵二十六歲的爛桃花。」
這話一出,飯桌上的氣氛瞬間詭異了起來。
老大老二低頭吃飯,再也不敢多講一句話,池西西明明胃口缺缺,也只好不停吃。
傅川則全程盯著池西西看。
又出錢又出力卻沒落半點好的老闆全程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如芒在背之感直到把傅川和池西西送回家後才消失。
……
這套上下一共八十餘平的LOFT公寓上午傅川特地找人收拾過,整個用作臥室的樓上鋪上了地毯----池西西睡床,他睡床下。
樓下的沙發是兩人位,地是瓷磚的,沙發小地涼,都不能睡。
池西西懶得看一進門就板著臉的傅川,自顧自地打開箱子,忙著收拾東西。
她背著傅川偷偷問過醫生,至多半個月他就能如常走路,只是最近兩三個月都不能劇烈運動。
十幾天後正好就是春節了。
看到池西西把她的洗漱用品、浴巾、水杯、衣服一件一件填入自己家的洗手間、廚房、衣帽間裡,遲遲沒有等到她主動解釋的傅川的情緒終於好了起來。
池西西一走出洗手間,傅川就跳了進去。
他把她的牙刷、牙刷缸從袋子中拿出,和自己的牙刷缸並排放好,又把她的浴巾掛到自己的浴巾旁,洗面奶、護膚品也擺到了台子上,然後心滿意足地跳了出去。
出了洗手間,他卻看到池西西正換鞋準備出門。
「你上哪兒去?」仍舊是一張你欠了我五個億沒還的臭臉。
「出去買水果。」
「雞魚肉蛋水果零食廚房都有,什麼都不需要買。」傅川伸手招來狗,「狗和狗糧也有。」
……所以把狗撿回來不是因為好心,而是怕她藉口回學校餵狗逃走。
就知道他沒那麼多好心。
池西西沒走。
危險解除,自覺受了委屈的傅川繼續板著臉。
池西西只當沒看見,整理好東西後,找了本書坐到窗邊看。
冷戰一直持續到晚餐時間,飯是傅川做的,他把狗的那份放到它面前,沒話找話地問池西西:「要不要給它起個名字?」
池西西看了眼因為不適應新環境,一直縮在角落的狗:「既然不準備長期養,你就不該把它帶回來。」
「跟你一模一樣,就叫傅西西吧。」
傅川撈起狗,抱在懷裡:「傅西西,只要你不往牆外伸腦袋,我好吃好喝地養你一輩子。」
「就沖你們倆雷同的走路姿勢,它也該叫傅小川。」池西西冷著臉說。
傅川放下狗,問:「你就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那個破副主席就不提了。
明知道魏波沒安好心、打壞主意,還繼續給他打工、讓他使喚,是缺心眼、還是眼神不好看上他了準備半推半就?
「沒有。」
「……你還有東西在姓魏的那邊嗎?我等下給他打電話,讓他送來。你開學後別再去他那兒了,聽到了沒。」
「為什麼?我還挺喜歡他的店的,離學校近還清閒,準備做到大四呢。」
眼看著傅川要發火,池西西若無其事地說:「哦,有件事一直忘了跟你講,去年暑假,你在我家樓下等我,說等一個小時還記得麼?」
「我當時在收拾東西,沒看見,等看見的時候就只剩幾分鐘了,我穿著睡衣跑下樓,誰知道你的車早開走了。你走的時候離一小時還差一分鐘呢。對我來說,未來的男朋友有沒有誠意比有沒有歷史問題重要多了。」
「真假的?」傅川傻了。
池西西白了他一眼,繼續吃沙拉。
半真半假,愛信不信。
傅川只有轉移話題的份兒:「傅小川,誰讓你尿地上的?信不信我把你的毛拔光?」
池西西「噗」地笑出了聲。
就叫傅小川吧,這名兒挺好的。
……
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周,除了要不要每天出門遛傅小川,池西西和傅川倒沒起別的爭執。
去醫院拆了石膏,傅川就不再跳了,就是走路有點跛。
聽到池西西說無論他好不好,後天都回家,傅川的腳就不再跛了,晚飯後還主動邀她遛狗。
小區建在半山腰上,常有車子急速從山上躥下來。這天傍晚兩人一狗在超市逛到天黑,快進小區的時候池西西只顧低頭拉狗,待看清有車駛過,一慌就愣住了,走在後面的傅川一手拉她一手牽繩,直到車子駛過,才黑著臉低頭訓池西西反應慢。
池西西只撇了撇嘴,卻沒掙開他的手。
直到走進單元樓,池西西才因要按電梯抽出了自己的手。
傅川滿心歡喜地在褲子上蹭了蹭手心的汗。
這算成功了五分之三了吧?
……
池西西不肯和殘疾人搶床,多日來執意睡在地上。
她每日仍舊十一點睡、六點起,而傅川習慣熬夜,幾點睡不知道,但第二天總要在床上賴到九十點鐘。
回家那天的早晨,因為要收拾東西,池西西提前半個鐘頭睜開了眼睛。
想起身時她才察覺出不對,往日她醒時總是睡在床上的傅川居然和她一起擠在了窄小的地墊上。
他受傷的那隻胳膊搭在她的肚子上、骨裂的那條腿更壓著她的腿。
池西西立刻推醒了傅川。
傅川清醒後嚇了一跳。
「你怎麼早起了半個小時?」
「你怎麼知道我平時幾點起?」
「……唉,怎麼睡著睡著掉床了。」傅川沒敢看池西西,抬起壓著她的胳膊和腿,躺回了床上。
池西西沒再追問,用皮筋紮起散在肩頭的頭髮,起身去了洗手間。
難怪這幾天總覺得身上有淺淡的煙味。
傅川再也睡不著了,他下床走到洗手間,和池西西擠在一起刷牙。
刷牙的時候他從鏡子裡偷瞟了她一眼,應該沒有生氣。
這算成功了五分之四了吧。
第29章
傅川開慣了長途,一千公里的距離,如果不是為了帶池西西吃頓像樣的午飯, 中途根本無須停下來休息。
午飯浪費了兩個多小時, 因此兩人清晨七點出發, 晚上八點才到。
睡了一路的池西西怕被爸爸知道傅川的存在,沒敢讓他到火車站接自己。
傅川把車子停在小區外頭, 從後備箱拎出池西西的行李,又塞給了她兩盒東西。
品質上乘的燕窩和海參,雖輕卻貴。
「看什麼看,又不是給你的, 這是給你後媽的。」
池西西知道他是好意,就收下了。
老式的舊小區地方擠, 傅川的車大,沒法再往裡面開,他知道池西西怕被池智看到,因此就只送到這兒。
臨走前, 傅川捏著池西西的臉頰說:「記得給我打電話, 不然我上你家找你去。」
又來了, 池西西笑了笑:「這又不是我家。」
傅川卻不笑了,揉了揉她的頭髮,說:「快進去吧。」
這的確不是池西西的家。
去美國前,繼母攛掇著爸爸賣房子,眼下再回來,時間短不好租房子,一家人就只有借爸爸同學閒置的老房子住。
九十年代分的職工房,不到一百平的三居室,最大的一間爸爸繼母弟弟住,另一間爸爸的岳父岳母住,剩下的一間北屋是池西西的。
魏雲樓和丈夫一家去廈門過年了,前幾天臨走時給池西西打了好幾通電話,說要繞到學校接她去。
但池西西既不想在廈門呆二十天那麼久,又因爸爸這次離開後很久都不會再回來,加上前幾年的春節她是和媽媽過的,就回了爸爸這邊。
一進門,她先問候了爸爸的岳父岳母,而後把傅川備的禮物拿了出來,說是特地給懷孕的繼母補身體的。
繼母的父母都是下屬縣城的普通工人,沒收過這些,誇過池西西懂事、怪完她亂花錢後,戴上老花鏡一起到廚房研究怎麼泡發怎麼燉。
禮多人不怪,不管池西西是真心還是假意,繼母都挺高興的,待她也比往日熱情了一些----倒不是為了東西,而是這份尊重。
但高興之後,她又有點酸,池智的收入雖然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動輒上萬的補品對他們來說還是奢侈的,在魏雲樓那兒卻是尋常物。
研究生還沒畢業她就嫁給池智了,此前從沒交過別的男朋友,對於「前妻」這兩個字,難免格外在意,忍不住處處比較。
不知道池西西帶來的東西是從她媽媽那裡隨手拿的,還是用她爸爸給的生活費買的----老池一定又偷偷給女兒塞錢了吧。
弟弟走過來抱著池西西的腿奶聲奶氣地問「姐姐,我的禮物呢」,池西西這才想起忘記給弟弟帶玩具了----她在電話里答應過會給他買恐龍,雖然她和繼母相處不來,弟弟卻還是很可愛的。
池西西滿心愧疚地蹲下哄:「我明天就帶你出去買,隨你挑好不好?」
三歲都不到的小孩子哪裡能等到明天,他盼了姐姐和禮物一整個下午,當即就哭了起來:「現在就要!現在就要!」
「別哭別哭,我現在就出去買。」
繼母走過來訓斥哭泣不止的兒子,對池西西笑道:「他一會兒就好,都這個點了,快洗手吃飯。」
可過了好一會兒,弟弟依舊邊說「討厭姐姐」邊哭。
池智走過來,把兒子拎起來關到了陽台,讓他哭夠了、和姐姐道歉了再出來。
繼母見狀臉色很不好看。
她可以為了池西西訓斥兒子,這是客氣,池智卻不行。
他為了女兒懲罰兒子,就叫偏心。
池智為了給池西西買她愛吃的醬香豬蹄,下午的時候打車繞了大半個城市,這已經讓她有點不舒服了。
孕婦脾氣大,繼母的壞臉色因此一直延續到了飯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