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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17:53 作者: 長安夜雨
    「萬一沒有呢。」

    「打個電話讓你室友幫忙也行啊。」

    這兩天沒有考試,她們倆寧可頓頓吃泡麵也懶得為了下樓買飯換衣服梳頭洗臉。

    入冬後她連著餵了兩個月,現在一到時間,那條狗就會提前到不遠不近的地方等著她。

    「習慣是一件特別可怕的東西。對誰好著好著突然不管了、讓誰形成了習慣再棄之不顧,這樣比一開始就不搭理還壞。」

    傅川盯著情緒忽而低落下來的池西西看了兩秒,下床跳到她面前,俯身戳了下她的額頭,笑道:「你成天都瞎琢磨什麼呢。」

    池西西回過神兒,摸著頭說:「要是可以的話,我晚上在宿舍睡,明天一早再過來……我給你帶我們學校七食堂的餛飩和小籠包當早飯。」

    「不可以,」傅川一下子就不笑了,「我怕黑,一個人不敢睡。」

    「……那我九點前回來,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等下帶回來。」

    「什麼都不要。」在旁人驚訝的目光中,傅川一路單腳跳著把池西西送出醫院,「八點前回來,打不到女司機的車就乘公交,別再上黑車了聽到了沒。」

    「……聽到了。」

    後一日因為池西西要複習英語,傅川非但沒再指使她,還自己動手做飯。

    池西西的眼睛盯著書,其實一個單詞都沒看進去。

    傅川的用意太明顯,既然他根本不需要人照顧,那麼她是不是該離開了。

    「想什麼呢,一個小時沒翻頁了。」

    傅川把煮好的面放到她面前。

    「明天我考完最後一門,幫你辦出院吧?醫生查房的時候不是說你只是輕微骨裂,燒退了就可以出院回家慢慢養傷嗎。」

    醫生來查房的時候她剛洗完澡,正在盥洗室擦頭髮,沒用吹風機,所以聽到了一些。

    護士每日送來的帳單雖然都被傅川扔了,但想也知道這裡的費用一定比公立醫院高出許多。

    實在沒有必要繼續住下去了。

    傅川半晌沒說話,隔了許久才說了句「行啊」。

    受傷前的傅川又回來了。

    室內的壓迫感太強,英語書也沒什麼好看的,池西西為了暫時逃開,就出去買水果。

    拎著糙莓和橙子回來時,病房裡突然傳出了熟悉的笑聲,池西西以為是自己幻聽了,一推開門,兩個室友居然真的在裡面。

    「你們怎麼來了?」

    「給你和咱舅舅送飯啊,他不是也給我們送過麼。你說大醫院住不上,只能在小醫院湊合著,我們還以為是無照小診所呢,沒想到條件這麼好。」

    「……」

    「哦,住院得花不少錢吧?我們從學校來,就沒買鮮花水果什麼的,也不實惠……錢不多,別嫌少。」

    傅川遲疑了一下,接過紅包,說了聲「謝謝」。

    「哦,對了,剛剛路過小店,看到有賣玩具的……」老大從購物袋裡掏出一把玩具槍,「給寶寶的。」

    「寶寶?」

    「你兒子呀!不是十歲嗎,小男孩都喜歡槍吧?我堂弟就喜歡,每次帶他出門他都纏著我要。」

    傅川看向池西西。

    池西西只得朝天上看。

    「誰告訴你我兒子十歲的?」因為情緒差,方才表情一直冷淡的傅川忽而笑了。

    他這一笑,把老大老二都笑愣了,過了好一會兒老二才開口,說給傅川、也說給一臉花痴的色老大聽:「當然是西西啦,她說她舅媽正懷著二胎呢,你家的老大是兒子,十歲了,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怕傅川難為情,老二沒說「遊手好閒」和「借錢」什麼的。

    「她怎麼會和你們說這個?」

    「還不是因為我們隔壁住著一窩色狼……不過我們真沒看出來你已經三十多了,你怎麼保養的,看著跟二十出頭似的。」

    池西西知道阻止不了,只好當鴕鳥,到水池邊洗糙莓切橙子,以期用吃的堵上兩個室友的嘴。

    終於等到她們倆離開,池西西飛快地拎起一早收拾好的包正要跟著走,不出意料地被傅川扯住了胳膊。

    「再見。考完去我那兒玩,離你們學校不遠。」

    「你不是西西……」

    不等老大說完,傅川就笑著擺了擺手,關上了病房的門。

    池西西想往屋裡走,卻被傅川按到了門上。

    「十歲的兒子,二胎,你給我生的?」

    以前的傅川真的回來了。

    傅川的氣勢一回來,池西西又不由自主地慫了。

    「你為什麼騙她們?明天早上就考試是吧?說完我就送你回學校,不說最後一門就別去考了。」

    傅川等足了十分鐘,池西西就是不說話。

    傅川拿她沒辦法,又問:「你是不是擔心我被別人纏上?」

    池西西依舊緊抿著嘴。

    「我要是被別人纏上,你會吃醋嗎?」

    「問你呢!說話!我要是被別人纏上,你會吃醋嗎?」

    「你不說是吧,我……」

    「不是的。不是擔心你,我是擔心她們。」

    池西西也不知道自己想證明什麼,她寧願撒謊也不想說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實話。

    「你什麼意思?」

    「我的同學都挺單純的,你對她們笑一笑、多和她們說一句話,她們就會當真的,她們不是你這樣的人的對手。」

    「我是哪樣的人?」

    池西西看著他的眼睛,破罐破摔地說:「你、寧御哥還有季泊川,你們都差不多。既然你們又不想和誰認真,幹嗎總愛招惹容易認真的女孩?你們該去找和你們一樣的。」

    第27章

    「什麼叫我跟寧御、季泊川一樣,原來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池西西只笑笑,不說話。

    「我哪兒和他們一樣了?你憑什麼這麼說, 你給我說清楚。」

    傅川有點錯亂, 他明明不是個容易被激怒的人, 小時候遲茹耍心機使絆子,害傅渡江誤會他, 連爺爺奶奶都不信他的時候,他也委屈,但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急躁過,大部分時間, 連解釋都懶得解釋。

    跟不信他的人,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

    那時候他才幾歲、十幾歲, 現在已經二十多了,怎麼會,怎麼會被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惹得滿心委屈、有火沒處發呢。

    哦,大概那是因為他知道, 他爺爺他奶奶他爸爸他弟弟愛他, 遲茹再挖空心思也沒用, 她只能氣著她自己,跳樑小丑一樣。不管他作成什麼樣,不管嘴上罵得再厲害,他的家人都一樣看重他。

    可池西西不一樣,她要是誤會了,就會走,就會躲。

    因為不喜歡不看重。

    甚至嫌他煩。

    在池西西沉默的幾分鐘裡,傅川想明白了這一點,氣勢頓時就沒了。

    他順了順氣,正要說話,卻聽到池西西說:「哪兒不一樣了?你高中時的兩個女朋友,大學時研究生時的那幾個,你怎麼不要她們的,我都聽別人說過。還有梁沅姐,你一直都知道她喜歡你吧?為了抄她作業,讓她幫你寫作文,你故意讓她那麼誤會下去,她後來記了好多年,還覺得是特別甜蜜特別遺憾的青春回憶,你怎麼能這樣呢?」

    「那時候我快高考了,要是我和梁沅姐一樣,要是我分了心,考砸了你能負責嗎?」

    「還有你嘴裡的『那些』,人家被你甩了,難受得都想去死了,在你的心裡,在你和別人的交談里,也就是個挺蠢挺煩的人。對了,我還親眼見過呢!你記得麼?你讓我和人家說你在洗澡……當時那個女孩那麼生氣,那麼難受,你轉眼就出去玩,連眉頭都沒皺。這和季泊川就是一模一樣啊,有什麼區別。」

    「寧御哥也是,明明喜歡立夏姐,還一個女朋友一個女朋友的交。在酒吧的那次,立夏姐不舒服要先回去,他扔下剛剛還抱著親著的女朋友送她回家……那地方那麼偏,立夏姐不能自己走,他女朋友就能啦?你不覺得他女朋友很可憐嗎,他只是玩玩,可人家當真了,他真看不出來人家是認真喜歡他的嗎。」

    「立夏姐吊著他,他傷心。可誰的傷心不是傷心?就你們知道生氣,就你們的委屈是委屈?」

    「那都是以前了……再說,」傅川滿心詫異,打斷了池西西的話,「你怎麼會認為我對你和對別人一樣?」

    相對於池西西的咄咄逼人,摸清了根結的傅川語氣平靜,終於有了年長十歲該有的淡然。

    「遇見你之後我誰也沒招過,因為知道疼了。沒遇見你之前,我真的不知道要是喜歡一個人,那個人不喜歡你心裡會那麼疼。所以寧御是寧御,我是我。他喜歡寧立夏,還不斷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那麼試她氣她,我可沒有吧?季泊川,他那是把追女人當唯一的愛好,而除了你,我什麼時候追過別人……你再敢拿我跟季泊川那小子比,信不信……」

    「信不信什麼?」

    「沒什麼。」傅川鬆開頂著門的手,後退兩步,坐到了床上。

    他取了根煙放嘴上,邊歪著頭劃火柴點菸,邊笑:「只有你能把我怎麼著,我敢把你怎麼著。」

    剛剛池西西不停說話的時候,他很想親下去、把她的嘴巴堵上來著,但是不敢。

    上次親完她她就消失了,滿天滿地找她的感覺他還記著呢,他怕了。

    真的是怕了她了。

    「別人就算了,池西西,你怎麼好意思說我的?你有多好,你不也一樣招了我就跑?你沒打算和我糾纏,幹嗎不早說清楚?」

    池西西答不上來,因為羅馥嗎?絕對不是。

    「那麼一大堆里,你只說對了一句----我的確不該招惹認真的女孩,就該找和我一樣的。我遇到過的里,就你和我一樣。你比我還壞呢。」

    「其實你也不是完全不喜歡我的對吧?至少沒那麼討厭我……」

    池西西遲遲不說話,傅川又沒底了。

    人一沒底,話就多。

    「你是怕真在一起了我像對待以前的那些一樣對待你,所以才跑的對嗎?」

    「不是。」

    「那是什麼,你說給我聽。你撩完我就跑,總得負點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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