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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17:53 作者: 長安夜雨
被他這麼一嚇,小女孩的弟弟也哭了。
「這誰家小孩?有人管沒人管?」
兩個小孩的爸媽聽見後立刻跳了出來,有人欺負自家孩子,爸爸雖然矮瘦也沒軟。
媽媽瞪了傅川一眼,邊檢查一對兒女有沒有被燙到,邊埋怨池西西端著開水也不注意點,讓她賠娃娃和衣服錢。
傅川斜了罵罵咧咧的爸爸一眼,懶得和他講話,沖賣水果的乘務員招了招手,說要舉報兩個小孩過了一米二逃半票。
小孩的父母一聽,趕緊把一對兒女帶走了,臨走時還罵傅川沒素質。
傅川的男同伴問:「你怎麼知道他們沒票的?」
「就他倆這德行,要買兒童票了,捨得空著座兒,讓小孩到處跑嗎。」
男同伴笑著看向池西西:「小妹妹,我朋友可救你兩次了。」
池西西猶豫著要不要道謝的時候,傅川又蓋上了帽子。隔了兩秒,他露出眼,問池西西:「你傻站著幹嗎,想賠我褲子?」
他的語氣讓池西西有點生氣,從口袋裡翻出錢包,抽了張二十的,放到他扶手上:「又沒壞,乾洗費。」
傅川拿起她給的錢,捏在手裡,笑了笑,真是小孩。
池西西一生氣,他的心情反而好了。
……
臨下車的時候,梁星才發現傅川,她隔著一大堆人喊舅舅,傅川沖她點了下頭,就當打招呼了。
梁星和池西西的學校分別在兩個大學城,梁星乘地鐵走了,池西西的學校附近沒地鐵,帶著箱子擠不上公交車,只能打車。
計程車通道車少人多,池西西不耐煩排隊,就回到了地上。
拖著箱子正往公交站台走,忽然看到一輛計程車,池西西招手攔下,不想司機問清地點卻說不打表,一口價一百二。
黑車呀。
池西西有點猶豫,天快黑了,黑車不安全。
「你走不走?」司機不耐煩了。
「算了」還沒說出口,傅川就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
同行的一男一女坐進了后座。
池西西拉著箱子轉身往公交車站走,大概走了五六米,傅川叫:「池西西。」
「趕緊上來。」
見池西西不動,傅川又說:「我們也去你學校。」
后座的女孩伸頭問:「你也是z大的?」
池西西點頭:「08級的。」
「我06的,快上來吧,擠一擠。」
男同伴殷勤地下車把池西西的箱子放進了後備箱,他挪到后座中間,讓池西西靠窗坐。
池西西還沒上車,傅川下車了。
「你坐前面去。」他對男同伴說。
「為什麼?」男同伴不太樂意,好不容易遇到這麼個能看上眼的小妹妹。
「你胖,擠不開。」
傅川嫌他磨嘰,直接把人拽了出來,轉頭對池西西說:「你坐中間去。」
最後他坐在了池西西旁邊。
冬天衣服多,后座擠三個人,肢體難免有接觸。
狹窄的空間內氣息交錯,池西西儘可能地往學姐那邊靠,還是避無可避地和傅川膝蓋碰膝蓋,傅川的胳膊撐在車窗上,以手扶額,又開睡了。
前座的男同伴一路上嘴沒停,說單口相聲一樣,途中傅川嫌吵,罵過他一句,池西西卻由衷感激----多虧有他,才不會覺得尷尬。
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八點了,打表只要七八十,司機卻因為人多,從一百二漲到了一百五,見傅川他們不準備還價,池西西搶先付了錢。
學姐翻出錢包要給她一半,傅川攔下了:「又不多,平攤什麼啊。池西西有錢,剛剛還了給我二十呢。」
「……對啊,不用了。」
池西西有點心疼,她最近一直在打工,自己賺生活費後,反而沒有以前大方了。
「那我請你們吃飯吧?」學姐說。
傅川沖她擺了擺手:「還有事,走了。」
「小學妹,你哪個宿舍的?我現在沒零錢,等下給你送車錢去。」
記下池西西的宿舍樓後,學姐就先走了。
池西西把背後的雙肩包取下來放到箱子上,把錢包放進背包,又背了回去。
學姐一走,男同伴就對傅川說:「這可是剛子先看上的!剛子只拜託咱們在火車上照應她一下,可沒讓你把他的甜甜送到學校。你還為了幫她省錢坑人家小妹妹。」
「她非要上黑車,出事了呢?」
「我今天算是重新認識了你,原來你也有好心的時候。」
傅川沒說話,他嫌之前的車破,點了根煙站在路邊等新的計程車。
池西西重新背起雙肩包,和他們道了聲「再見」,拉著箱子進了校門。
傅川回頭看她,她的背影消失的同時,一輛出租停在了兩人面前。
「高鐵站。」傅川坐進副駕駛,對司機說。
「回高鐵站幹嗎?」
「來的時候我把車扔停車場了。」
「……那咱們還打什麼車?要送也開車送甜甜啊。」
「剛剛忘了。」
第22章
還有一周考試。
圖書館有空調、有熱水、有微波爐、有複習氛圍,因此位子緊缺。
七點開門,六點前就有人排隊。
別的宿舍輪流占位, 因為有池西西, 501的另兩個人每天都可以舒舒服服地睡到八點。
臨近考試, 摸了一個學期魚的文科生們恨不得一夜之間把書吃了,停課後, 池西西反倒比以往輕鬆。
清晨六點準時起床背單詞、晚上八點到十一點複習預習,十一點準時休息----高中時的自律,池西西保留到了大學,不過周末兩天, 她會外出打工。
知識點平時就熟悉,到了期末每天早晚如常溫習四個小時, 白天不用上課,考試的這兩周,池西西反而增加了打工時長。
大一開學的第二個月,池西西就開始打工了。
離開北方的家鄉來到陌生的南方城市, 處處都透著新鮮, 池西西又是大方脾氣, 聚會習慣搶著付錢,生活費自然比高中時多出了一大截。
正巧筆記本壞了,她就給爸爸打了通電話,電話是繼母接的,池智接過去後,他的妻子並沒有走,隱約聽到池西西要錢,她例行抱怨了幾句池西西的媽媽。
隔了幾個月,池西西已經忘了當時是怎麼吵起來的了,也忘了為什麼不聽完父親的訓斥,就掛斷了他的電話。
不知是氣她不懂事,還是為了照顧妻子的情緒,過了兩日池西西去查帳,池智並沒有打錢。
池西西不願意跟魏雲樓要錢。雖然病房的那次爭吵後,魏雲樓對她溫柔了許多,開學時還親自開車送她到學校,但池智始終是母女倆之間的雷區。哪怕魏雲樓重新開始了一段健康的感情,她不主動給,池西西也不敢向媽媽要錢。
為什麼會缺錢?因為和爸爸吵架。
為什麼會吵架?總不能跟媽媽說是因為他年輕的妻子抱怨媽媽不負擔她的學費生活費吧。
池西西知道,跟媽媽打電話的時候撒個謊撒個嬌就能要來一筆錢,可她不願意再在父母之間來回撒謊了。
她很擅於撒謊,只要她想,無論對方是誰,一蒙一個準。可這卻不是與生俱來的天賦,而是在無數實踐中磨練出來的。
池智和魏雲樓離婚前的那半年,兩人爭吵不斷,為了改善爸爸媽媽糟糕的關係,她絞盡腦汁地來回討好,期望他們能回到從前。
池智離家後,池西西也沒有放棄努力,為了逼回父親,她裝生病,逃學,離家出走,各種手段都用上了。
終於明白互相憎恨的父母不可能復婚的時候,她安靜了下來,但為了不聽到他們指責對方,在不得不複述一些事情的時候,只能有選擇的隱瞞。
池智和現在的妻子戀愛後,就不再主動提起前妻了,魏雲樓卻不斷打探,池西西不想媽媽傷心,除了撒謊就只有撒謊。
這樣太累了,真的真的太累了。
有選擇的情況下,她寧可辛苦一點,自己想辦法賺錢。
因為柔和愛笑,池西西很順利地找了份咖啡店的工作,在遠離學校的地方----怕被同學撞見丟臉,也不想解釋為什麼她媽媽開著豪車來送她,時不時地往學校寄各種對學生來說分外奢侈的東西,她還要打工。
時間一長,池西西就坦然了,賺錢養自己有什麼丟臉的。
隔了一個月,池西西去查銀行卡,許是為了補償,池智刻意多打了一倍。她主動給父親打了通電話道歉,卻沒有動卡里的錢。
存起來吧,足夠多的存款可以最大程度的保住自尊。
不單單為了生活,後來她也喜歡上了邊工作邊念書的充實感,人一忙碌起來,不願意想的事就沒空想了。
沒再夢見過父母吵架,也沒再夢見過傅川。
這樣多好呀。
……
火車上的偶遇後,只隔了兩天,池西西就又一次見到了傅川。
聽到寧御叫自己名字的時候,池西西正在片場做場記。
這份工作來的奇特,她到咖啡店打工的第二個月,往片場送咖啡,生活製片不在,無人結帳,只好等在一邊。
一條拍了十幾次,演員情緒仍舊不到位,導演有火沒處發,看了眼塗的亂七八糟的場記單,氣得把文件夾往場記臉上摔,瞥見看熱鬧的池西西,他不耐煩地說:「你來記!」
閒等著也無聊,問清要求後,池西西試著記了幾條,知道她不是工作人員,而是來送外賣的之後,導演拿著她寫的場記單繼續罵場記:「你大學怎麼畢業的,還不如送咖啡的。」
其實特別簡單,用心就好。
因為用心和嘴甜,在咖啡店打了兩個月雜,老闆就教她煮咖啡和拉花了。
後來她就不用再送外賣、端咖啡、收杯子了,只要輕輕鬆鬆地煮咖啡做鬆餅,可以利用空隙學習不說,薪水還比剛開始高出了一截。
為了省下來迴路上花費的時間,上個月池西西辭去了咖啡店的工作,到學校附近找了份類似的,周末無事就到片場幫忙。
打板記場記,一天十到十二個小時,兩百。
站一整天、吃盒飯,這兩百賺的雖然辛苦,但可以接觸到在學校接觸不到的人,聽到各種有趣的事,得到被認同的滿足感。
因此,寧御問她是不是為了追星,才潛伏進劇組的時候,池西西大大方方地答:「不是啊,我是來打工賺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