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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17:53 作者: 長安夜雨
    從那之後他桌洞裡的各種小物件就都落到了她的手裡。

    梁沅那時候害羞,干不出主動向男生告白的事兒,一直滿心甜蜜地等待著,可是高二分了班,她選文,傅川選了理,傅川的自行車后座上坐了別人,就不怎麼搭理她了。

    「他傲著呢,從沒主動追過女孩兒,對我已經算是例外了。怪我太木訥,瞻前顧後的。雖然他高中時的兩任女朋友都沒熬過兩個月,但在青春歲月里能和他那樣的人有過那麼一段,也夠回味半輩子的了。」

    池西西安靜地聽完,想起為了不交作業不被告發,不斷賄賂負責收作業的學習委員梁星的季泊川,想起騙自己翻譯論文摘要的傅川,沉默了三秒,問:「梁沅姐,你大學選英語專業,是因為高中時英語就好嗎?」

    「嗯,我從小學起就是英語課代表。」

    梁沅不如梁星聰明,再用功成績也始終徘徊在四百名左右,只有英語格外好。

    「那傅川哥英語好不好啊?」

    「他理科還行,語文英語政治從沒及格過。」陷入回憶模式的梁沅一臉陶醉,「那時候他每周的語文英語作文都是我替他寫好,他再抄到本子上的。」

    ……果然是大寫加粗的季泊川。

    雖然預料到和梁星一樣傻的梁沅不可能拼得過心機頗深的羅馥,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池西西仍是答應了明天下午試著約傅川出來。

    ……

    因為了解池西西的家庭情況,梁星的媽媽特意留她在家裡吃晚飯。

    池西西回到傅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八點。

    除了傅川,傅家的其他人都在客廳喝茶看電視。

    池西西正陪傅奶奶聊天,傅川竟回來了。

    傅爺爺往窗戶外頭瞧了瞧,笑道:「平時個把月都見不到一面的人連著兩天回家住,今天的月亮是從東邊升起來的吧?」

    「這不是為了見我可愛的寶貝弟弟嗎。」

    傅岳沒應聲,瞟了池西西一眼,皺眉看向傅川。

    池西西還有錯題沒改完,就沒在客廳多呆,很快回了客房。

    十點剛過,聽到隔壁傅岳房間的響動,正苦苦研究答案的池西西心中一動----五年前就畢業了的傅岳的照片至今掛在他們學校的光榮榜上,供學弟學妹瞻仰。

    片刻後,池西西抱著數學卷子站到了學神的門外。

    傅岳太嚴肅,敲開門後,池西西莫名地有些發怵,便沒立刻進去,規規矩矩地問:「傅岳哥,你現在忙嗎?」

    剛剛洗完澡的傅岳擦著頭上的水問:「怎麼了?」

    「有幾道題不會。」

    傅岳向來不喜歡旁人進他的房間,就沒請池西西進去,接過她手中的卷子看了一眼:「你等我十分鐘,我吹乾了頭髮去你房間給你講。」

    傅岳非常守時,踩著十分鐘的點敲響了池西西的房門。

    學神就是學神,傅岳的解題方法比梁星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思路更是神一般的清晰簡潔。一道講完,他順帶著給池西西歸納了一下同類題,沒看懂答案書上的解法的池西西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豁然開朗。

    池西西很會恭維人,受到漂亮的小女生的由衷崇拜,饒是傅岳從小就穩重淡定,虛榮心也被小小的滿足了一下。

    「還有別的嗎?」

    「有有有!」池西西馬上翻出了物理卷子。

    「好久沒摸了,我先看看。」

    「傅老師您渴不渴?我去給您倒水。」

    「別麻煩。坐下吧,這一題……」

    傅岳連講了一個多鐘頭,受益匪淺的池西西全程用星星眼仰望他。

    眼看就要到十二點了,傅岳說:「其它的明天再講吧。」

    「傅岳哥我去給你倒蜂蜜水。」

    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傅川倚在池西西門前,懶洋洋地說:「倒什麼水,他不渴。」

    「傅川哥,你喝麼,我倒兩杯。」

    「傅川。」傅川糾正道,「我喝,倒一杯。數學物理化學之類的你還有什麼不會?我反正不困,可以給你講。」

    在1100人中考19名的池西西看了眼在800人中考500名的傅川,下意識地往從小學起就沒出過年級前三的傅岳身邊靠了靠,笑道:「我困得頭昏,要不明天?我先去給你們倒水。」

    池西西下意識的動作令一貫心高氣傲的傅川瞬間寒了臉。

    傅岳攔下了池西西:「不用倒,他也不渴。等下你把門鎖上。」

    「為什麼要鎖門。」

    「讓你鎖你就鎖。」

    傅岳背過身去,用口型無聲地對傅川說「因為有變態」。

    ……

    臨睡前,池西西再次想起了羅馥,考慮了片刻,她披上衣服,敲響了傅川的門。

    第8章

    傅川的門沒關嚴,閃了一條fèng。

    遲茹早睡了,那麼在這個家裡不敢直接進他房間的就必定是池西西。

    傅川習慣晚睡,這個點自然醒著,卻晾了她好一會兒才走過去開門。

    「你睡了嗎?」池西西乖巧地等在門外。

    「進來說。」

    「你明天有空嗎?」

    池西西原本想站在門外問,見傅川先一步坐回了床上,唯有跟了進去。

    「坐。」

    音質一流的音響里低低地迴蕩著不知名的輕搖滾。傅川靠坐在床上,一條長腿搭在床沿上,仍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

    除了床,他的房間裡只有一張單人沙發,上面扔著羽絨服和牛仔褲。

    池西西總不能坐在他的羽絨服上,只好站著。

    傅川見狀,走過來一把揮掉沙發上的衣服,把池西西按了上去,自己坐到床尾。

    ……池西西瞥了眼地上的衣服和桌上的雜物,明明是親兄弟,傅岳的房間卻整潔得拿放大鏡都找不到一粒灰塵。

    「你明天下午有空嗎。」

    「有事兒?」

    「有空的話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傅川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意外:「你叫傅岳了嗎?」

    「沒有,傅岳哥應該沒興趣吧。」

    「那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有興趣?」

    ……這話問的,池西西簡直不知道該怎麼答,便說:「我同桌梁星和她姐姐也去。」

    「梁沅?」

    池西西點了點頭。

    「你去嗎?」

    「是你想叫我,還是梁沅想叫我。」

    傅川上半身向前傾,兩隻手分別撐在池西西身側,親密距離被打破,氣息交錯,池西西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不過她很快就釋然了,因為季泊川也一樣輕佻。其實季泊川才是他的親弟弟吧?

    「你沒空就算了。」池西西站了起來,起得太急,險些拂掉圓木桌上的玻璃杯,她垂下眼睛,「我先去睡了。」

    傅川直起身,笑著欣賞池西西臉頰上的紅暈。

    出門前,她聽到傅川問:「幾點。」

    「兩點。」

    「那我明天留在家吃午飯。」

    池西西走後,傅川鄙夷了一下自己,至於嗎,跟個小丫頭較勁兒。

    就因為她崇拜傅岳,看不上自己?

    明明想好了絕對絕對不招惹的。

    ……

    隔天有輕微老年痴呆的梁爺爺晨練時走丟了,梁家上下為了找他亂成一團,電影就沒看成。

    傅川卻仍是在家呆足了一整個白天。

    晚飯過後,他把池西西送回了學校。

    「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謝謝啦。」池西西推開副駕駛的門,走了出去。

    正想發動車子,望見墜在池西西瘦弱的後背上的碩大書包,傅川熄火下車,靠在車門上點了根煙:「喂,池西西。」

    見池西西回頭,他招了招手:「回來。」

    池西西聽話地快步走了回去。

    傅川俯下身,平視矮了一大截的池西西:「考不上名校也不會死。繃那麼緊回頭再魔怔了,不值當的。高考沒什麼大不了的,放輕鬆,知不知道?」

    「知道了……舅舅。」

    語氣依舊拽,眼神卻溫和,池西西想,雖然傅川總被長輩罵不著調,但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

    聽說傅川答應了一起看電影,找回了爺爺的梁沅倍感遺憾。

    五月中旬,一班到十班停了課,最後二十天,前五百名全天在學校自修,老師不再講課,以答疑為主。

    不出意外,這五百個學生最差也在一本線上下。

    一班到十班都在教學樓頂層,從早上七點到晚上十點,十幾天來這一層安靜到能聽見走廊上的腳步聲,除了去廁所,課間沒有一個人閒聊、走動。吹牛說每天十點就準時睡覺的男生們也不再嚷嚷著活動課打籃球了,連大大咧咧的梁星都開始寫紙條和同桌池西西交流。

    【我姐問後天開會你舅舅來嗎?】

    【我沒叫他。】

    考前最後一周,學校召開最後一次家長會,主要向過分緊張的家長們強調送考注意事項以及考試期間的食品安全,避免考生發燒感冒、精神壓力過大之類的。

    這次家長會的內容與成績無關,是整個高三的集中會議,並不需要考勤,所以沒必要麻煩傅川過來。

    池智遠在波士頓,剛換了新環境,正處於適應期,雖然隔幾天就打一次電話過來,但畢竟精力有限,每次也就交待寥寥數語,不可能回來送考。

    而魏雲樓對池西西的要求本就不高,她最近正和男朋友鬧分手,剛去了南方散心,就算回來,以她的性格,也不會像梁星媽媽那樣提前為女兒訂考場附近的賓館,制定好一切細節。

    【你把他叫來唄,我姐姐最近春心萌動,天天念叨他。】

    在梁星的催促下,池西西給一個月沒聯繫的傅川打了通電話。

    這個電話讓原本要和寧御開車橫穿西南四省的傅川推遲了出發時間。

    家長會繁瑣而冗長,傅川和池西西坐在報告廳的倒數第三排。

    池西西和坐在不遠處、盛妝打扮的梁沅交換了個眼神,低聲對傅川說:「無聊吧?可以先走的。」

    「結束再走,等下帶你出去吃飯。」

    不同於被管慣了的學生,家長們可坐不住,早就三五成群地議論開了,聽到有人議論考場附近的酒店難定,傅川問:「你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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