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一會再聊，發牌。」

    幾個人不敢再把注意力放在沐知樂身上，緊忙低頭看牌。

    菸酒的氣息混雜在一起，沐知樂覺得難受不已。

    他輕聲對身旁的霍斯年說道，「我想出去透透氣。」

    霍斯年嗯了一聲，看都沒看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早點回來。」

    沐知樂起身離開，朝著包廂外走去。

    殷文奕的視線盯著他，沐知樂沒走幾分鐘，他伸手叫過來包廂里得一個服務生。

    「我手機落車裡了，我下去取，你替我打一會，輸了算我的。」

    說完，一股腦的把牌塞進服務生手裡，自己匆匆離開。

    霍斯年盯著他離開的身影，若有所思。

    沐知樂來到衛生間，站在洗手台前，打開水龍頭，捧起冰冷的水潑在臉上，困頓的大腦被迫刺激到清醒。

    抽出一旁的擦手紙抹了一把臉，隨意的將紙扔進垃圾桶，隨後站在那裡發呆。

    胃裡翻江倒海，幾乎有些想吐。

    他真希望這段喘息的時間可以再長一些，他一點也不想回去那個包廂里。

    菸酒，牌桌。

    小時候他的生活里被這些東西包圍，養父每一次牌場失意，對他都會一頓拳打腳踢。

    對這些東西，他不能說是厭惡，幾乎已經到了恐懼的程度，每每想起都會覺得身體陣陣發寒，甚至有些噁心。

    雖然那段日子已經過去很多年，但是每次回想起來還是覺得清晰的仿佛就在昨日。

    嘆了口氣，正打算離開，突然一瓶冰水遞到自己面前。

    「喝一點，會舒服很多。」

    剛剛的桌子上沒有水，只有一瓶瓶打開的酒。

    沐知樂抬頭看了一眼，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殷文奕。

    「謝謝。」

    沐知樂伸手將水接過來，喝了幾口 ，果然好受多了。

    「你跟霍斯年是什麼關係？」

    殷文奕問的直接，沐知樂放下了手裡的水，抬眸看了他一眼，臉上早就已經沒了包廂里說漂亮話時候的恭敬。

    沐知樂冷漠的問道，「我有義務告訴你嗎？」

    殷文奕的唇瓣動了動，艱難地說道，「他霍斯年不是什麼好人。」

    沐知樂笑了笑。

    「那你呢？」

    「你們都一樣。」

    第8章 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沐知樂將剩下的半瓶水扔進垃圾桶，抬腳離開。

    剛走兩步，突然身後響起焦急的腳步聲，沐知樂一驚，不等回頭，一隻手已經死死按住他的肩頭，強拉著他往後拽。

    沐知樂伸手推他，大聲道，「放開！」

    殷文奕的聲音陰沉，「不可能。」

    沐知樂推不開他，想也不想的低頭一口咬在殷文奕的虎口上，尖銳的虎牙咬的那一塊皮膚生疼，沐知樂甚至隱隱嘗到了血腥味。

    殷文奕吃痛的悶哼一聲，抓著沐知樂反而更用力些，就算被生生咬下一塊肉也不願放手。

    他將沐知拽進隔間裡，鎖上門，把人一把按在隔板上。

    沐知樂忍無可忍的抬手甩了他一耳光，怒聲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殷文奕被這一耳光打的側過頭。

    殷文奕無論在哪裡都是被捧著。甚至沒人敢對他大聲說話，更別說對他動手。然而此刻，他臉上沒有半分被打過後的怒意，唯有無盡的落寞。

    「你進了娛樂圈？」

    沐知樂點點頭，「是。」

    殷文奕提著一口氣，說道，「你一直都知道我？」

    「是。」

    聽到他的回答，殷文奕苦澀的笑了。

    「就算一直知道我，也不願意來找我？我怕你認不出我，甚至沒用藝名，一直對外說自己小時候是在一個小鎮上長大，有一個愛人。」

    「我一直在找你，可你就算知道我，都沒有要來看看我。」

    沐知樂笑了笑，「所以呢？我不是你的愛人，我們只是小時候認識罷了。」

    殷文奕直直的看著他，眼眶有些泛紅。

    「你答應我，等你長大了要嫁給我，你現在已經……」

    沐知樂平靜地打斷他，說道，「我反悔了。」

    「從你知道我的養父是誰之後，開始疏遠我的那一刻，我就不打算守約了。」

    「那時候我才發現，你跟所有人一樣，沒什麼特別的。」

    「明明可以想像到我每天過得是什麼日子，我不奢求你救我。哪怕只要陪我說說話也好，可是你疏遠之後，卻是不告而別。」

    「殷文奕，我突然想知道，你那時候，是覺得我可憐，還是覺得我噁心？」

    每一個字像是刀子扎在殷文奕的心尖上。但又何嘗不是把他自己已經癒合的傷口再次撕開，將那些鮮血淋漓的黑暗拽出來。

    他小時候和單家一起住在海城附近的一個小鎮上，那裡雖然貧窮，但是環境和空氣很好，是這繁華的大都市沒法比的。

    小鎮上的孩子都很壞，每天上下學的路上朝著他扔石頭扔野草，罵他是男狐狸精，以後也會跟養母一樣去城裡當陪酒，當小三，被養父侵犯到死。

    他沒有朋友，也討厭同齡人。直到後來，小鎮上來了個白白淨淨的大哥哥。

    大哥哥長得很好看，大哥哥也很溫柔，不會像那群孩子一樣罵他打他，甚至願意跟他當朋友，每天教他一些小鎮上老師不懂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