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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16:15 作者: 破腦袋
    你才精分呢。都快把自己的哥哥說成太子黨了。你先讓這位太子黨把你家的帕薩特換了再說吧。

    我懶得跟她再理論,洗了洗手便出門了。

    後面季澤研還在喊:「我跟你說,你別再去招惹我哥!我哥不能再被你荒廢一次了!」

    神經病!

    因為季澤研很大程度上破壞了我的心情,我難得沒吃幾口飯。季澤清在旁邊給我夾了幾塊菜,也是味同嚼蠟。季澤研的話雖然不靠譜,可足夠讓我心驚膽顫,總感覺我被蒙在一層未知的真相里。

    出席完婚禮,季澤清要送我回家,季澤研挽著他哥的胳膊看我,我說道:「回市區的人挺多的,我搭他們的車回去吧。」

    季澤清皺著眉說道:「搭他們的車和搭我的車有什麼區別?」

    我看著季澤研挑釁的眼神,說道:「過會兒我男朋友來接我,他已經在路上了。」

    他直直地看著我,面色有些狼狽。他點頭,說道:「那我走了,你保重。」

    我回到黃城,正趕上李善軍的太太待產。我趕去醫院看望,卻見李善軍急得跟無頭蒼蠅一樣在原地亂轉。

    我說:「怎麼了?」

    李善軍說道:「醫生讓我簽這個字,說我老婆難產。你說這讓我怎麼簽啊?」

    我皺著眉,卻也沒辦法安慰。

    他哆哆嗦嗦地捏起筆,在家屬簽字欄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就在這時,嘹亮的嬰兒聲傳來。李善軍把醫生的免責條款往我身上一扔,就跑過去了。

    我嘆了口氣,正打算把紙扔了,眼裡掃過那個簽字欄,腦子裡忽然閃過一些片段,斷斷續續地串起來,讓人心跳如擂。

    我連忙跑回旅館,從記事本里拿出那張寫了德語詩的書籤,又拿出我保留下來的離婚協議書上季澤清的簽字。雖然一個是德語,一個是中文,對比起來,竟出奇的和諧一致。我又開始翻從C城搬過來的一堆文件。那時來得匆忙,公私不分地把東西全卷了過來,現在它們正靜靜地躺在角落裡發霉。我記得季澤清在諮詢室給我做過問捲來充諮詢量的數,我便覺得字跡似曾相識。印象中他寫的都是英文,要是找出來,也許對比得能更加清晰一點。我一張張翻著,終於找到了它。

    我把書籤和調查表放在一起,像考古學的專家,一個筆畫一個筆畫地推敲,我越研究心跳就越快。我想起季澤清看見我謄寫的德語詩時吃驚的表情,也想起了我跟他念中文版的時候,他疑惑又生氣的樣子,心裡被扎進了一根小刺。

    這張書籤是在那疊書里掉出來的,它並不屬於前任借主,它是季澤清寫給我的情詩。

    你就像一朵鮮花/溫柔、純潔而美麗/我一看到你/哀傷就鑽進我的心裡。我覺得/似乎應該用手撫摩你的頭/願上帝保佑你永遠/美麗,純潔和溫柔。

    對,當時他是喜歡我的,他沒有理由不喜歡我,卻又縱容我犯那麼多錯。其實潛意識裡,我一直仗著這樣的喜歡,而在他前面為非作歹,因為我知道,不管我搗再大的亂,他總是默默地護著我,縱容我。可我還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我在所有人面前大肆說著我對馮佳柏扭曲的愛情,沒有一個男人能承受得了,是我將這一段喜歡糟蹋浪費了。

    這就像你渴得要命,終於在冰箱的角落裡發現了一罐牛奶,你驚喜萬分地打開時,卻發現牛奶已經過期了。

    我對馮佳柏的愛情過期了,現在季澤清對我的愛情也過期了。

    昏睡了幾天,我被杜文諾的電話吵醒,她說C城這幾天有車展,讓我陪她過去看看。我說我對車沒興趣,讓她還是找王奎吧。杜文諾說,車展其實是胸展,讓王奎去那就是把黃鼠狼塞進了雞窩。

    我被逼得沒辦法了,說道:「我對車實在感冒不起來。就對帕薩特熟,那還是因為看季澤清開過幾次。」

    杜文諾哈哈地大笑:「小家子氣了吧?人家哪裡是帕薩特,是輝騰。名車裡最低調的一款,看著很普通,可裡面的設計可一點都不比任何名車差啊。」

    「什麼會疼?」

    「輝騰啦,讓你來C城車展開開眼界,你怎麼不聽呢。他那輛車怎麼的也要兩百多萬吧。不過也不怪你,是季澤清不想搞得太搶眼,可能跟之前被綁架過也有關係。他一向不愛顯山露水的嘛。」

    我在心裡一直念叨著「兩百多萬」「兩百多萬」,我的血都在淌,這廝真會砸錢,早知道離婚的時候死也不淨身出戶。

    我問道:「季澤清哪來這麼多錢買這麼高級的車?就算他是季氏集團副總監,他剛回國也買不起啊。」

    「你瘋啦?誰是副總監啊?他是季氏集團的少爺好吧?季氏集團繼承人啊。」

    我握著手機不說話了。過了好久,才說道:「文諾,你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誰跟你說笑話?就跟他選車一樣,他為人一直低調,聽澤研說,他在公司里也不隨便跟人說自己的身份,還自己要求在各個部門輪崗任職。像他這樣務實的豪門公子,真是越來越少了。唉,我怎麼就嫁了王奎這麼個矬子,我還被我爹打得脫層皮……」

    我傻傻地掛了電話,以前一些碎片全都撿回來了。他跟我抱怨豪門公子沒有自由,我卻置若罔聞;他跟我分析馮佳柏該怎麼應對韓斐,我更嗤之以鼻。他說他要啃老骨頭,我以為他要抱大腿。他說他偶爾要給董事長泡咖啡,我說讓他小心潛規則……我怎麼會知道那個跟我吃拉麵作為散夥飯的傢伙,是季氏集團的堂堂太子爺!

    說到太子爺,我又想到了季澤研。她那時雲山霧罩地跟我說一堆有的沒的,我之前當她得妄想症了,現在想起來,得妄想症的那人是我。她說我差點害季澤清滿盤皆輸,是怎麼回事兒?我到底錯過了什麼?

    不行,我要去找季澤研。

    我讓杜文諾幫我約了季澤研。反正杜文諾已經跟王奎結婚了,我也沒什麼好瞞她,在電話里簡單說了幾句我和季澤清的過往。杜文諾在電話里愣了半天,才說道:「那天你們出現在婚禮現場時,我就覺得不對勁,要只是曾經的同事,怎麼會越長越有夫妻相呢?沒想到你們真做過夫妻啊!紀晴冉,你真有你的!你在我身邊當了已婚婦女這麼多年!……」

    她在電話里抱怨了一堆,但抱怨歸抱怨,她還是答應我,幫我約著和季澤研說說看。

    第50章

    就這樣,我連夜趕回了C市,坐在咖啡館裡等季澤研時,心情就像看一部偵探小說的結尾,心裡已有一些大概的輪廓,可總有些細節不夠清晰,只好等著作者出來印證。

    季澤研很給杜文諾面子,準時地和她一道出現了。季澤研要求杜文諾一直陪著她,因為她聲稱如果沒有人勸住她,也許她會失手殺了我。杜文諾吐了吐舌頭,坐在了旁邊。

    季澤研喝了口咖啡,說道:「你終於回過神來了?紀晴冉,你的反射弧長得可以啊。不過你也夠神的,居然徹底消失了,聽說你在寫小說,還出版了?用的都是別人的身份證吧?不然我哥不會查不到你。」

    我用的確實是李善軍的身份證。我對網絡的人肉能力實在感到後怕,怕萬一有人翻出作者和之前那個「社會垃圾」是同一個人,我擔心連唯一的謀生手段都沒了。

    她問道:「你想知道什麼啊?」

    我抬頭:「你哥……你哥真是季氏集團的太子?」

    她白了我一眼:「你就是為了問這個?那你直接問文諾就行。」

    我連忙擺擺手,說道:「這就是個開場話,開場話,沒什麼實際意思的。」

    季澤研一聽急了,嚷道:「沒什麼實際意思?紀晴冉,我哥還真差點因為你保不住太子的位子,你懂什麼!」

    我把頭縮了縮:「為什麼?」

    「你現在想起來問為什麼了?那時你在記者會上大義凜然地充好漢的時候,你知道我哥在幹嘛嗎?」

    我的腦袋轉得很快,在這麼緊張的情況下,我居然還能在這句話中間找到其它的信息量:我記得季澤研在聽完記者會的下午還罵我敗類,現在卻說我充好漢,看來這丫頭的立場有波動,她被杜文諾洗腦得可以。

    我配合地問:「他在幹嘛?」

    季澤研繼續說道:「從頭說起吧。為了你們的婚姻,我哥早在哈佛就一邊念書一邊接手國內的工作。他每天只睡幾個小時,就是為了早日爭取我爸的信任,得到其他股東的支持。他回國後,本來已有自己的計劃鏟掉原來的舊勢力,你卻不停地在那惹事,他一方面要保你不受委屈,一方面又要在公司不停斡旋,以防過早暴露鋒芒。可最後你還是害他提前動手了,好在有驚無險,幾位元老移交大權還算順利。因此我爸對他信任有加,打算正式把所有工作移交給我哥,好出去散散心安享晚年。可就在M市辦理手續的節骨眼上,韓斐給我爸打了個電話。」

    「韓斐?這怎麼跟她有關係?」

    「哼,我就想問問你,你當時腦子怎麼想的?你居然在韓斐面前威脅她不要找你麻煩?你當韓斐是誰啊?她坐到這個位置,還有誰敢威脅她?」

    我仔細回想了那天和韓斐的見面過程。那時我為了在馮佳柏面前演戲,作出一番收了錢,也讓對方遵守約定的姿態來,沒想到她能為此記恨我。

    季澤研說道:「韓斐是個睚眥必報的女人。何況你跟馮佳柏之間的關係那麼凌亂,她怎麼不會防著你一手呢。你前腳出門,她後腳已經讓人查了你的底細。你以為人肉風波的時候沒人爆出你結婚的事情來,是以為大家笨嗎?那是因為我哥一直護著你這一層的資料,特意悄悄打點好的。可韓斐她也不是善茬,越是有貓膩,就讓人查得越深。我哥那時在M市等著我爸簽署職權轉讓的正式文件,手機一直關機。那邊擋的人堅持不住了,迫於韓斐的壓力,曝光了你已婚的事,你和我哥的關係也被一併公布了。韓斐一個電話打到我爸那裡。我爸立刻明白我哥上趕著驅散舊勢力,吞別人股份的原因了----他是想早點豐滿羽翼,好讓你們這段婚姻浮出水面。我爸臨時取消了職權轉讓的協定。我哥見隱婚的事情曝光,利用小時候我爸虧欠他的心理,試圖打感情牌,什麼自己結巴是你治好的啊,你們在黃城高中怎麼相愛啊,說了一大堆,我爸就把韓斐及時發過來的記者會現場錄播給他看。我哥都傻眼了。你那叫一個為情生為情死的樣兒,給自己潑髒水潑得那叫一個痛快,那是給我那正宣稱你倆是真愛的哥哥直接一個大嘴巴呀。你說,如果你是當時的他,你想不想掐死這個不識抬舉有失分寸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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