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2023-09-25 21:16:15 作者: 破腦袋
現在的科技太發達,要是以前老式簡訊,看不見發信人,我還能賴一賴,現在新品種微信里,收件人發件人一目了然,一張截圖就能容下。鮮少拍照片的我收到季澤清贈送的蘋果手機時,為了一洗前幾天照片事件的冤屈,難得臭屁了一回,竟然自拍了一堆,還挑了一張正面大臉照傳了上去。真是自己種的因,自己來受過。我想賴也沒得可賴了。
馮佳柏壓抑著怒氣,問我:「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撒謊能力暴強的我,沒有辦法說發錯了,所有微信內容都在呢,抵賴得了一條,抵賴不了其它條。
我低著頭,不說話了。
馮佳柏用力地捏著我的下巴,逼我抬起頭來:「你解釋給我聽啊。」
我盯著他問道:「你在生氣什麼呢?我就是這樣的人,你才發現嗎?」既然你們要結婚了,那就好好結婚吧,你啊沈青春啊,我再也受不起了。你們的苦,我看著都難過。我做不了你們美麗的伴娘,我沒法祝福你們這對苦命鴛鴦。你是想讓我眼睜睜地把你送入火坑嗎?還是勸你別結婚,然後眼睜睜地看著沈青春自己去跳江?
反正將來我跟你,身份迥異,註定是要橋歸橋路歸路的,與其今後我不舍,不如在此刻斬斷了吧。
馮佳柏的指節發白,說道:「紀晴冉,你不是那樣的人。」
「你既然這麼說,為什麼跑來問我?!」我吼道。你不也是相信了嗎?你不是氣沖沖地跑來質問我了嗎?你有什麼權利質問我!
馮佳柏的眼神漫過大片的絕望,他的手也在微微顫抖,但還是沒有從我下巴上放下來,他只是看著我,似乎要把我望穿。
最後他說道:「離開他。」
哈,當初我有多期望你能跟他說:「離開這個人」,然後季澤清會跟我離婚,就跟原來約定的那樣。可是來不及了,馮佳柏,你要背負那麼大的冤屈結婚了。我也跟別人結婚了。我們終於要撒由那拉了。
我說:「做不到。」
他問我:「那人是誰?」
遠處傳來季澤清的聲音:「Devin,怎麼了?」
馮佳柏的手鬆了松。我往後退了一步,我的下巴終於解脫出來。
季澤清走了過來,說道:「Devin,你找紀晴冉有私事?她正在工作……」
馮佳柏沉默著沒說話,過了會兒,說道:「Alan,不好意思,今天我們倆的會議可能要取消了。我想問你借個人。」他指了指我說道:「我和冉冉,紀晴冉,有些事情需要解決,看方不方便請個假,讓我帶走她。」
我搖頭,說道:「我不去。我要在這裡上班。」
馮佳柏瞪著我,言辭激烈地說道:「紀晴冉,你給我好好待著,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然後他看著季澤清。
第42章
季澤清忽然說道:「Devin,不好意思,紀晴冉確實離開不了,過會兒校園宣傳的人會和她開會,那邊的人一直很忙,好不容易喬出來的時間……」
馮佳柏不容拒絕地說道:「我只需要十分鐘。」
我打斷他:「馮佳柏,你要跟我說這件事,哪怕五分鐘,我都不會給你。我自甘墮落是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我,你算我的誰呢?你有什麼立場來說我?你是別人的丈夫,現在跑出來對我的私生活開炮,憑什麼?你喜歡我嗎?」
「對!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八年了,紀晴冉,八年,抗戰都打完了,可我喜歡了你八年,還是沒勝利。如果我喜歡你,我有資格了嗎?我有立場了嗎?」
我呆呆地立在那裡,看了眼季澤清,他緊皺著眉看他。
原來這不是夢。
諮詢室的人被馮佳柏的聲音震了出來,他們紛紛看著我。
季澤清說道:「我想大家還是冷靜一下吧。Devin,你先回去,要是紀晴冉想跟你走,她自然會跟你走。她要不想跟你走----」
我連連說道:「我去,我想去。」
馮佳柏動了動,拉著我的手往外走了。走到停車場時,季澤清忽然追了出來,奪過我的手,說道:「Devin,我那邊確實需要紀晴冉出席一個會議。不好意思,今天,不行。」
我甩開他的手,說道:「開個屁會。不開!」
季澤清看著我:「紀晴冉,注意你的工作態度。我是以你上司的身份在跟你說話。」
「那我辭職不行嗎?」
「你想想王奎的贊助費!」
「不想!去他媽的贊助費!人都沒了,還要諮詢室幹嘛!」我說道。
季澤清突然看著我,說道:「紀晴冉,你理智一點,你想想你的身份,再想想你現在做的事情。」
我知道他在提醒我結婚的事,可是馮佳柏他說喜歡我,還喜歡我十年了。我實在太想知道這句話的真假了,就像是患了飢餓症的病人前放了一塊甜美的巧克力,我怎麼能忍住不去舔一下呢。
我說道:「我又不是幹嘛去,我就是聽聽,聽完了我還回來上班呢。季----季總,你批我半天假,好吧。」
說完我鑽進了馮佳柏的寶馬車上,車嗖地開出去了。我看見反光鏡上,季澤清傻傻地直直地站在原地,孤單得像是長在懸崖上的小樹苗。
馮佳柏把車停在路邊,打開車窗,拿出一根煙,打了好幾次火才點著,才忽然問我:「我能抽一根嗎?」
我點點頭。
他猛抽了幾口,才問我:「那條微信是怎麼回事?」
我搖頭道:「我沒做別人的小三和二奶,也沒*****什麼的。你相信我。那是句玩笑話。」
我的撒謊本事也回來了,以一句萬能謊言「玩笑話」打發了。
「那為什麼還有『吃早飯』,『晚上不過來』什麼的?」
「小結巴是我對我爸的暱稱。我跟我爸感情好,經常亂開玩笑。」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說道。
馮佳柏貌似相信了,他的表情放鬆下來,輕輕地說道:「那剛才你還跟我較勁?我都被你嚇死了。你這麼一個單純的姑娘,怎麼會和別人……」
我低下頭,「單純」真不敢應承,我都是結了婚的人,還當著丈夫跟別人跑了。
我慢吞吞地說道:「那你剛才說喜歡我十年,也是玩笑話吧?」
他轉過頭來,認真地看著我說道:「不是。我喜歡你十年了,這句話不假。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只是覺得有趣。可你巴巴地跟在我和沈青春的後面,老是有些奇怪的念頭和做法,我就覺得你這個人還是挺有意思的,不過也沒多留意。然後你在巷子口救了我,你揮著刀拉著我跑的樣子,我一直記得很清晰。後來沈青春跟我表白了,我也迷迷糊糊答應了,可是跟她在一起,我總是在看你。你一直表現得很淡定,我想你肯定對我沒興趣,所以就這麼拖到了高中。到高二的時候,我和沈青春提分手了,本來想分手後,就跟你表白的,可是發生了一堆意料之外的事,這件事就只能往後推了。後來,那件意外的後遺症越來越明顯,我只好出國,在國外,想的最多的人還是你。我看見壯麗的風景,就會想,要是你在就好了;我聽見動聽的音樂,就會想,要是你在就好了;我讀到優美的文字,還是會想,要是你在就好了。然後,我在某一天,上了一趟國內紅火的微博,本來也沒什麼的,只是突然看到幾張被人塗鴉過的照片,覺得有些像你,找了找資料,就看見你刪掉的微博截圖。我就去看你寫的《跪著愛》,我一邊看就一邊打車去了機場,連行李都沒帶。幸好我在學校還掛著關係,算是中國在外的留學生,回國方便了很多。我在飛機上看完了你的書,看完之後就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你。不知道你的宿舍,所以只好去心理諮詢室傻傻等你,看見外面下起大雨時,我以為你不會出現了。沒想到你竟然來了,那時我心花怒放得不行,都想抱著你轉圈……」
說到這個,他的眼神變得溫柔似水。他揉著我的頭,聲音摻了蜜一般說著:「冉冉,我愛你。」
等了十年,恍如夢。
我仔細看著馮佳柏,仿佛審視著我過去的青春。我告訴自己:這是我愛的人,現在他說他愛你了,趕緊買禮炮吧,這是你最華美最絢麗的時刻啊,這是你最夢寐以求魂牽夢繞的場景啊。現在終於,你終於等來了,趕緊把你的嘴角拉扯起,趕緊調整好你所有的情緒,趕緊跟他說你也愛他吧。
他過來擁抱我,我也抱著他,在他肩上埋了很久,突然想起,前兩天,我也是這樣靠在一個人的肩上。然後那人說:「季太太,你是過來寫詩嗎?」
於是,那三個字就像被鏽住了,卡在喉嚨口,遲遲也沒出來,好不容易出來了,竟變成了:「謝謝你。」
馮佳柏把我送到學校門口,我堅持沒讓他送我宿舍。其實我有好多東西需要消化一下,關於我和他,他和沈青春,我和季澤清,我需要一個人,好好想想。
馮佳柏笑了笑,抱了抱我,然後開著車走了。我目送他遠去,剛想掉頭走,前面的車燈刺眼地亮了起來。我下意識地遮了遮眼,那車就疾速地開到我面前,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我看見季澤清坐在車裡,對我說道:「上車。」
我當然拒絕。
他說道:「上車!還是你想讓我去追馮佳柏的車?」
我就乖乖地進了季澤清的車裡,他開得很迅速,黑暗中,我也不知道他要開往哪裡,只知道外面越來越荒涼,等他停下來,我才發現這正是上次他帶我來過的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破地兒。
他看著我,冷冷地對我說道:「你前兩天說,我是不是恨你恨到想殺了你。真被你猜對了。要不趁今天月黑風高,找個你上次疑心我殺人的地方,把你期待的事情辦了吧。」
他的每一個字像是從西伯利亞那邊空運過來的。我緊張地看著他,說道:「季澤清,你別胡說啊,你上次不是說中國是法治社會嗎?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你還知道這是法治社會啊?那我問你,你丈夫是誰?是叫馮佳柏還是叫季澤清?你當著丈夫的面,跑去跟別的男人幽會,你把婚姻法放在哪裡?」
他最後一句話實在逗人,我都有些想笑了,但我又有些不敢,說道:「我國現在的風氣不太好,就需要像你這樣懂得捍衛婚姻法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