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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16:15 作者: 破腦袋
我點點頭,看著他說道:「那時間大概要多久?」
他冷冷地看我:「到我厭倦的那一天。我也想知道多久。我儘量讓時間變得短一些,這樣我們相互都解脫了。」
我說道:「好的。」
他接著說:「好,既然你答應了,以後每周你在我家住兩天。」
我睜大眼睛看他。
他憤憤地說:「我不會碰你。我不是□犯,對這種事不感興趣。」
我沒有退路可走,只好選擇相信。
我討價還價地說道:「那那兩天的時間,由我來定,好嗎?我有時候還得在諮詢室值班,時間上不好安排。」
他點頭說道:「好。你提前一天告訴我就行。」
我問他:「那你還有別的要求嗎?一次性說完吧。」
他呆呆地看著我,問道:「紀晴冉,你還記得Momo嗎?你說過,你是我的Momo。」
我想起黃城高中我跟小結巴說過的話,說:「我記得。」
他說道:「可你不是我的Momo。我說的話,你一句都沒有聽懂,一句也沒聽進去。」
車的密閉性很好,這句話在我耳邊一直迴蕩,讓我坐立不安。我推開車門,想下車。
他拉了拉我的手,嘴無聲張合了幾次,才說道:「車後備箱裡,有你圖書館借來的書,一直沒機會給你。已經過期一些天了。你趕緊還,是不是還得交罰款了?」
我搖頭:「學校會有寬限期。只要在網上提前申請,兩周之內不會罰款的。我早早就提交申請了。」
他看向別處,道:「居然有寬限期,真好。」他轉過來看我:「紀晴冉,我們只是到寬限期了,各自都提交申請了。這不算過期,懂嗎?」
我懵懂地點著頭,從車後備箱裡拿出新書包袋盛的一摞書,背起來往學校走。
身後的帕薩特一直沒有動靜。我不敢回頭,一直悶著頭走路,直到拐過了一條街,才大步跑起來。
第34章
旁邊的各家商場紛紛倒退,長相各異的行人臉龐不斷充斥我的眼球,喧囂的街頭音樂變幻不停,我一路奔跑,也不去管要跑去何方,奔跑變成了我唯一的目標。
跑得累了,喘不過氣來了,我最終在一張躺椅上癱了下來,軟軟地如同一張大餅一樣掛在路旁。
離婚終於有了一條可行之路。雖然遙遙不知終點,但總比沒有路強。我應該為我多日以來一直爭取、盼望的單身自由開香檳放禮花慶祝,可剛才季澤清受傷的眼神就像一枚又尖又細的刺,深深地扎進我的腳心。沒有流血,也就沒有找到傷口,只引發了一大片的痛覺,每走一步就痛徹靈魂,可你又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也不能把腿都鋸了,只好默默地等待它自然康復,卻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我想,這樣的傷口也許源於我對黃城高中的小結巴,還是有些眷戀的。面對我和季澤清現在這個僵局,我心情沉重,說到底,我還是不忍心傷到有小結巴影子的季澤清,即便那段小結巴的歷史是假的。
剛回到宿舍,杜文諾就一臉焦急地迎上來了:「冉冉,你沒事吧?」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怎麼了?」
杜文諾埋怨道:「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了,你怎麼都不接啊?害我一陣擔心。」
我拿出手機,看見上面有十幾個未見來電,全都來自杜文諾,說道:「我手機靜音了。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杜文諾坐了下來:「應該是我問你出了什麼事。王奎給我打電話,說你在季氏集團和季澤清吵起來了。他說平時見你挺斯文的,還從來沒見你發過這麼大的火,他怕你脾氣一衝,把贊助商給氣跑了,讓我勸勸你,也讓我跟季澤清說說軟話。結果給你打電話你不接,給季澤清打電話他也不接。我都快急死了。」
我心想,王奎跑那麼快,合著是通風報信去了。他就知道擔心贊助款,怎麼不擔心我的安全?我可是差點被人辦了----把人辦了……
我剛才沿著C城環線跑了一圈,現在累得多一句話都懶得說了。我倒在床上蓋著臉道:「沒事,工作上的衝突。我不是跟季澤清吵,而是看不慣那邊的負責人唧唧歪歪的樣子,就遷怒他了。你別擔心。」
我知道,杜文諾在中間很為難,一邊是朋友,一邊是心上人。她幫哪頭說話都不合適。索性我大而化之地說幾句,好讓她安心。
杜文諾如釋重負:「我就知道嘛。王奎他說話不在點上,越說越神奇。我還想著你們倆八竿子打不著,怎麼能吵起來呢。」
我沉默不語,繼續裝睡。
杜文諾趴在我旁邊,輕聲說道:「我還聽王奎說,季澤清把你單獨留下來說話了。他跟你說啥了?」
王奎這張碎嘴,跟白眼球吵架的時候不說,事兒完了之後跟別人倒是事無巨細地說一堆。他要不想追杜文諾,我把頭割下來當球踢。
我閉著眼睛想了想,說:「我在季氏集團碰見艾香了,和她發生了點口角,被她上季澤清那兒告狀了。季澤清留我下來問問情況。」
說完這個,我忽然想起我跟馮佳柏說到真話假話的理論,真心覺得自己是個將理論和實踐高度統一的人才。我給出的答案句句是真,可其實合起來卻是假的……
杜文諾聲音立馬高了八度:「丫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啊!丫是愛上你了吧,什麼事兒都跟你過不去!有這麼虐戀情深的嗎?都難為你四五年了,她還想怎麼樣啊?」
杜文諾說到「絕戀情深」的時候,我靈光一閃,想季澤清壓著跟我這麼年的仇,死活不跟我離婚,會不會也屬於這一款?我正評估著這種可能性的大小,突然回想起季澤清在電話里跟艾香說「既然你都覺得不可信,那為什麼還要問我呢」,又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一把。
再說,他要真喜歡我,我也未必喜歡他。我有我的馮佳柏,誰稀罕他?我偷偷對自己說道。
杜文諾還在罵艾香不要臉,我從床上爬起來,道:「文諾,今天我也沒白和艾香吵,倒是得到一個於你來說不利的消息。」
杜文諾看我:「什麼消息?」
「艾香喜歡季澤清。還是特別喜歡的那種。」
杜文諾不屑地說道:「丫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等我和季澤清在一起之後,我天天在丫前面晃,我氣不死她!」
我想艾香絕對能氣死,我今天只是在她前面胡說了幾句,她就失去了理智。要季澤清真跟別人在一起了,艾香不得吐血身亡。想到季澤清身邊有艾香、杜文諾、范品楠一系列或嬌媚或豪放或天真等不同款式的女子對他情有獨鍾、爭風吃醋,不由狠狠地罵:他哪是一往情深忠犬奴?他明明是招蜂引蝶濫情渣。
杜文諾轉了個話題,說道:「冉冉,既然你們為那個贊助費這麼焦頭爛額,要不我跟我爸提一提,讓他也做做善事搞搞公益?反正他的錢也是遲早被人騙光的,還不如投資在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上。雖然你們這個組織吧----唉。」
杜文諾一向看不慣王奎對我的剝削,恨屋及烏地覺得這個組織也不怎麼樣。
我連忙搖頭:「別,私交是私交,別把工作摻和進來……」
「我已經跟王奎提了一句了。他還挺高興的,不斷地說好。」杜文諾說道。
我兩眼一翻:「你跟他說贊助,肯定是哪裡都好了。你等著看吧,今後王奎得天天找你,直到你爸的錢到位為止。我跟你說,你別搭理王奎,他是見錢眼開的主兒,就盼著咱諮詢室里長一株搖錢樹,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正說著杜文諾的手機鈴聲就響起來了,她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我,道:「還真被你說中了……」
第二天,我拎著書去圖書館還書。圖書管理員檢查的時候,忽然說道:「同學,這是你的吧?這書夾著一張書籤。」
我拿過來看了看,是一張寬幅的書籤,正面是淡青色的紋路,花枝從書籤的右上角延伸到左下角,花枝上附了團團的素色花朵,既淡雅又熱鬧。翻過書籤,背面是一排雋永的詩句,字跡流暢,筆鋒柔和,似是寫詩的人懷著一腔滿滿的柔情。
Du bist wie eine Blume/ So hold und sch?n und rein/ lch s插u dich an, und Wehmut/ Schleicht mir ins Herz hinein.
Mir ist, als ob ich die H?nde/ Aufs Haupt dir legen sollt/ Betend, da? Gott dich erhalte/ So rein und sch?n und hold.
是一首非英語的外文詩,我看不懂,但卻覺得這詩歌和前面的圖案超級搭配。暗想著這書籤可能是前任借書的人不小心留下的,於是便偷偷地把書籤收下了,把它夾在了我常用的記事本里。
第35章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馮佳柏沒有再給我聯繫。我終於忍不住,在按鍵上摩挲了很久,還是撥了出去。
馮佳柏的聲音很是疲憊,但儘量表現出了歡快的語調:「喂,冉冉,還沒睡呢?」
我樂呵呵地傻笑:「是啊,想問問你這隻海龜,上岸了之後過得怎麼樣?」
馮佳柏笑著說:「快要被資本家榨乾,只剩下一個龜殼了。」
「有那麼累麼?」我心疼地問。
「還是有點累的。讓人無比懷念騎著單車走遍天涯海角的日子。」
我問道:「那你還打算繼續做嗎?要不咱什麼時候騎車把國內的旅遊景點轉一圈?」
「唉,得繼續幹活啊。現在24小時恨不得當48小時來用,旅遊的事也只能跟香囊似的,拿出來聞聞提提神可以,要真做點什麼,真是不可能了。」
我想起季澤清說的話。遊戲一旦開始,就沒法結束,除非game over。我心裡有些苦澀,將來我和馮佳柏之間會越行越遠,甚至都不會注意到是什麼時候分道揚鑣的了。
「怎麼不說話啦?」馮佳柏問道。
「沒什麼,我不打擾你了,你繼續做被資本家奴役的烏龜吧。」
「你在說我是龜奴嗎?」那邊笑出了聲。
我也笑了起來。
馮佳柏笑了很久,才說道:「冉冉,有你真好。」
「嗯?」
「我說,有你真好。再苦的日子都有盼頭了。」馮佳柏大聲說道。
我咯咯咯地笑,心裡卻半是甜蜜半是傷。
掛了電話之後,王奎要打了過來:「晴冉,季澤清真是靠譜,咱的贊助費又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