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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15:15 作者: 子非狐
    原來迷死人說的,梁越在作業上畫的那一堆點點,是他劃出來的重點。

    「這道題懂嗎?」梁越抬頭看苑陽,眼眸里滿是爍亮和認真。

    「不懂。」苑陽誠實的回答,不想用目光和他近距離對視。

    「拿筆,記。」梁越笑著說:「就記在這張卷子上,先把這兩個單詞注釋一下……」

    苑陽終於領略了梁越的『智商高』。

    他不是死記硬背,他有自己的一套學習方式。

    課本、老師講的內容、作業,這些東西如果是個骨架,梁越就是一把拆骨的刀。

    庖丁解牛似的把骨架清晰拆分,然後一塊一塊的撿起來告訴苑陽,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

    分開看這是什麼?

    組合在一起又是什麼?

    學習,在梁越看來一點都不難,只要搞懂『這是什麼』,就夠了。

    可苑陽不行,苑陽已經在渾濁的淤泥里打了兩年的滾,連骨頭,都被包裹上了厚厚的泥漿。

    問他這是什麼,他只能靠猜。

    猜也行,猜對了,梁越笑著誇他,猜錯了,梁越皺眉想想,繼續耐心的給他講,給他分析。

    一個上午的時間過去,苑陽覺得自己很累,幾乎跟不上樑越的思路,大腦透支的感覺。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梁越又坐到他對面,不開玩笑,不講題,竟然用英語直接和苑陽對話。

    梁越的英語發音很標準,不遲疑不猶豫,只是在人來人往的食堂里講出來,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

    苑陽差點翻白眼了,「你行了,喘口氣行嗎?」

    「也是,先吃飯。」梁越用手背貼了下額頭,笑了,「我本來昨晚劃出重點,就是想早上給你講作業的,誰知道你跑去干架了,你倒是爽了。」

    「……」苑陽瞅著梁越,「所以昨晚,你只是畫重點了,沒填作業卷子?」

    「啊,」梁越笑著點了下頭,「沒想到畫著畫著給睡著了。」

    「辛苦了,梁大優等生。」苑陽往嘴裡塞了口米飯,使勁的嚼,卻嚼不出什麼味道。

    「沒事,吃完飯回教室,咱們繼續。」梁越說。

    「我就不信你不累?」苑陽皺著眉看他。

    「累就對了,」梁越說:「不累,贏的多沒挑戰性?」

    苑陽盯著他,干嚼著無味的米飯,沒再接話。

    吃完午飯,梁越又把苑陽堵在了教室里,「來,繼續。」

    苑陽哭笑不得,瞅著他說:「梁越,你這是非要逼著娘改嫁?」

    梁越盯著桌子上的英語課本,發了會兒呆,忽然說了句,「她要是願意改嫁,就好了。」

    苑陽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打錯了比喻,不該在這種時候,把梁越身上負重的包袱給抖出來。

    人家盡心盡力的在給自己補習英語,自己卻戳人家痛處,太沒良心了。

    「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苑陽抱歉的說。

    梁越並不知道苑陽已經在陳醒那裡了解了他的家庭背景,剛才無心說的那句話也不過是有感而發。

    現在苑陽突然委婉的向他道歉,梁越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沒興趣解釋,也沒興趣再繼續那個話題,轉到正事上,「繼續看題吧。」

    「讓讓,讓讓!」

    過道里有個同學,拿著把掃帚,因為梁越堵在過道上,他過去不去,就用掃帚柄捅了捅梁越的椅子。

    梁越下意識朝裡面挪了挪。

    「讓讓,讓讓!」

    又有個同學,左手拎個簸箕,右手拎條拖把,用腳踢了踢梁越的椅子。

    梁越又朝裡面挪了挪,

    直接貼在了苑陽身上。

    苑陽忽然感受到一股暖暖的氣息,那是來自梁越身上的。

    帶著點乾燥的,清甜的異樣氣息,就這樣被兩個中午打掃教室衛生的同學,強行送到了他跟前。

    一瞬間,苑陽腦子裡不受控制的躥出了一些異樣念頭。

    怎麼回事?

    我操定力呢?被狗吃了?

    怎麼能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分神呢?

    苑陽啊苑陽,你在想什麼鬼東西?

    看題啊!看題!

    梁越因為一直低頭在看題,連剛才挪動椅子都屬於條件反射。

    更不可能注意到苑陽細微的反常,仍然貼緊苑陽,認真的指著桌面上的題,沉聲說:「這是個動詞……」

    苑陽瞪眼盯著那個動詞。

    動詞真的動了起來,在卷面上按捺不住的上躥下跳,和他現在的心聲一毛一樣。

    這種感覺對了!

    梁越和丁媛媛是不一樣的,完全不一樣的。

    苑陽知道自己現在不該想這種事情,尤其不該對梁越生出非分之想,可他怎麼都控制不住,小心臟開始不停的敲著架子鼓。

    梁越貼在他身上,他眼睛裡看到的,是梁越撥弄過貝司弦的骨節分明的手指,

    耳朵里聽到的,是梁越悅朗的聲音,

    甚至都能感受到梁越的呼吸。

    青春期,太他媽坑爹了!

    好感就是來的這麼快,這麼不理智,這麼躁動狂野,不由人。

    之前還是反感、反感、想揍他的那種反感,

    怎麼突然被貼在了身上,竟然就……

    「哎,你們倆也太……」

    郝甜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教室後門進來的,就站在他們倆身後,歪頭瞅著他倆笑,「我說,你倆太如膠似漆了吧?粘一塊半天了,知道的是你們在學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幹嘛呢。」

    苑陽和梁越回頭瞅郝甜。

    一個做賊心虛,一個莫名奇妙。

    「吃醋了?要不你也來一塊粘著?」梁越隨口開了句玩笑。

    「算了吧,你也不怕擠出一身汗?」

    郝甜扁扁嘴,從褲兜里掏出幾個創可貼,走過來扔在了苑陽課桌上。

    「給,上午看你手上破了,我剛去醫務室要的。」

    「哦對,我都忘了。」

    梁越這才想起苑陽手上的傷口,把那些創可貼全都拿在手裡,撕開一個,低頭去找苑陽的手,「把手伸出來。」

    「我自己來。」苑陽想自己貼,這樣麻煩別人他不習慣。

    更何況他剛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入非非,所以更不敢想像梁越捏著他的手,充滿愛心的給他貼創可貼的情景。

    「不,我幫你貼。」梁越竟然躲過,不肯給他,笑著說:「我幫你貼的,你會記著我的好,不忍心讓我吃粉筆,這樣我的勝算就會大一些。」

    苑陽皺了眉,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拒絕,只是伸手朝梁越要。

    「快給我吧,這點小事還用你幫忙?」

    「別磨嘰了,趕緊的!」 梁越順勢捉住苑陽受傷的手,又捏著那條創可貼朝郝甜晃了晃,「班長,謝了啊,還想著我們家軟軟手上的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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