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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15:15 作者: 子非狐
苑陽一頭貼在了書桌上。
他確實放鬆了一天,從中午和梁越同桌吃飯開始,一直到現在。
那些本來在腦海里重的像山一樣的煩躁壓力,竟然被他短暫的遺忘或打散,全都變得輕飄飄了。
甚至梁越燦爛的笑臉,都變成一柄明亮的銳器,隨時可以用來驅散他腦中的黑暗。
梁越的做法,實在不對。
但對苑陽來說,卻是實打實的幫了他。
因為,他今天真的感覺很快樂,也很輕鬆。
這種快樂和輕鬆,苑陽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的。
[作業別寫了,明天我幫你,早睡早起。]梁越又發過來一條。
這算什麼?苑陽腦子裡擠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梁越是個百事通嗎?竟然連他現在在做什麼都能猜到?
苑陽忽然有種被人駕馭般的牴觸感,馬上回了個,
[睡著了,求不打擾。]
咯棱……梁越迅速回了一條,
[夢遊也能回信息?大神你贏了,晚安。]
苑陽盯著這條信息莫名樂了一會兒,眼皮更是睜不開了。
好,不寫就不寫了,睡覺去。
第18章 再干一架
第二天,苑陽還真起了個大早。
洗漱完畢下到一樓,夏未初和夏乖都還沒起來,舅媽在廚房裡剛準備熬粥。
「舅媽,我先走了。」苑陽在門口換鞋,朝著廚房方向打了聲招呼。
舅媽從廚房裡探出頭來,納悶的看著他,「陽陽,起這麼早?這就熬粥了,吃完再去。」
苑陽把書包甩在肩上,「有點事,我路上買點吃吧。」
「哦,那記得吃倆雞蛋。」舅媽點點頭,不再攔他。
「知道了。」苑陽說完,出了門。
對舅媽,苑陽還是比較尊重的,這種尊重和夏未初無關,只是單純的對舅媽這個女人的尊重。
這個辭去工作,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著夏未初的女人,已經被夏未初的光環罩在身後,變成了一道跟隨的影子。
雖然只是一道影子,卻是成功的男人背後,不可缺少的支柱力量。
陪伴,能舉案齊眉的不算本事,一高一低還能如膠似漆的,才叫真能耐。
苑陽在小區附近找了個煎餅攤,攤煎餅的是個大叔。
四十多歲的年紀,和夏未初歲數差不多。
雖然苑陽極少在外面吃早餐,但他每天上學路過這兒,都會看到這個早上的煎餅攤,風吹雨淋雷打不動的擺在那裡。
買的人有時候還排隊,應該是味道還行。
今天有點早,路上還沒什麼人,煎餅大叔剛支好攤,往鐵板下放兩塊炭,續上火等著加熱。
「紫米的,放兩個雞蛋。」苑陽說。
「等會兒熱一熱板子啊,」煎餅大叔樂呵呵的說:「剛燒上。」
「嗯。」苑陽從兜里摸出十塊錢,遞向煎餅大叔。
煎餅大叔忙著收拾,隨手指了指攤上一個裝錢的鞋盒子,「自己找零吧,煎餅六塊。」
對第一次買他煎餅的人竟然這麼放心,這大叔還真是心大的可以。
苑陽打開那個鞋盒子,裡面鋪著一層零錢,大多是一塊的,還有幾張五塊的。
苑陽把十塊的扔進去,撿了四張一塊的拿出來,塞回自己兜里。
站在旁邊,等著,沒事做,苑陽瞅瞅煎餅攤上的衛生狀況,還算過關。
又瞅瞅煎餅大叔,還挺有型。
四十多歲挺有型的煎餅大叔?這個設定有點新鮮。
苑陽又仔細看了看這位大叔,越看越覺得奇怪。
煎餅大叔的身板,挺拔直正,面容帥氣精神,怎麼看都和他的煎餅攤不搭。
如果摘掉白圍裙,換身衣服,不會有人相信他只是個攤煎餅的。
苑陽忽然就想問問,煎餅大叔年紀又不大,為什麼不找份體面的工作,而是早上攤煎餅,但他沒敢問。
因為有時候這種不知內情瞎關心的問話,很可能會戳中別人的痛點,變成一種不友善的侮辱。
鐵板燒熱了,煎餅大叔麻利的蹭蹭油,澆上一大勺紫米湯,攤平,翻個,拿出四個雞蛋,咔咔打碎在餅上。
苑陽剛想說他只要兩個雞蛋,放多了。
大叔卻說了句,「下個就給你做啊。」
這大叔可能也沒吃早餐,自己先給自己做一個,苑陽也沒意見。
瞅著大叔麻利的把煎餅翻幾翻,抹了點蒜蓉辣椒醬,放了一撮榨菜丁,撒一圈芝麻,用小鏟子麻利的折成方角,塞進了紙袋裡。
沒吃,而是放在了一邊,隨手又舀一勺紫米湯,淋在了鐵板上。
「兩個雞蛋是吧?」大叔問。
「嗯。」苑陽應了一聲。
大叔笑著說:「上學就是要營養跟得上啊,得多吃點好的,補腦。」
「啊。」苑陽又應一聲。
這雞蛋跟補腦有關係嗎?
或許有吧,在大叔的邏輯里,應該是有。
「爸、爸。」
苑陽沒聽錯,這聲有點憨,有點蠢,腦殘似的咬字不清的『爸爸』,是剛剛走到他身後的人叫出來的。
苑陽回頭,看到了一張和發出這種腦殘聲音,很相配的腦殘……疾的臉。
男孩,穿著初中的校服,個子竟然快趕上苑陽了。
那張五官像彼此嫌棄紛紛各自疏遠的臉,不能再用腦殘來形容。
苑陽覺得自己剛才的判斷太過分了,這個男孩只是和正常的男孩,某些方面不一樣而已。
「爸、爸。」男孩又叫了一聲。
這裡只有苑陽和煎餅大叔兩個人,肯定不是在叫自己,那這男孩的爸爸就是煎餅大叔。
果然,煎餅大叔哎的答應了一聲,把放起來的那袋第一個攤好的煎餅,遞給了男孩,笑著說:「去上學去吧。」
男孩打開紙袋咬了一大口,眼睛一直瞅著煎餅大叔。
見他低著頭再給苑陽做煎餅,竟然慢慢的挪到了苑陽旁邊。
接下來發生了一件苑陽覺得很難理解的事,那個男孩偷偷的掀開裝錢的鞋盒子,伸手從裡面抓出一把錢,塞進自己的衣兜里,然後才一邊啃著煎餅,一邊慢吞吞的走了。
「大叔?」苑陽覺得應該提醒大叔,他的傻兒子偷了他的錢。
「啊?」大叔抬頭看苑陽,「有忌口的?」
「沒,」苑陽指了指不遠處,慢吞吞走著的傻兒子,「他……」
「哦,那是我兒子,叫大冬,今年剛讀初一。」
大叔看著大冬的背影,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好像絲毫不認為他兒子有問題似的。
苑陽把想說的話,全都憋了回去。
也許,大叔早就知道了,那樣的孩子,就算再過份的溺愛,也壞不到哪裡去了。
苑陽捧著滾燙的煎餅一邊慢慢啃,一邊朝地鐵站方向走。
路上還是沒什麼人,冷冷清清的。
快到地鐵站的時候,他又看到了那個大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