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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15:15 作者: 子非狐
苑陽的怒火瞬間被楊偉點著了。
梁越感覺要出事,趕緊回身朝外去推楊偉,「你他媽快滾。」
「操!」苑陽的拳頭,已經怒氣衝天的朝楊偉獼猴桃狀的腦袋砸了過來。
嘭的一聲悶響,楊偉竟然接住了苑陽的拳頭,還反手用力的回推了苑陽一把,「老子他媽昨天就看你不順眼了。」
苑陽後退一步站穩,二話不說,又狠狠的一拳杵過來。
梁越不湊巧的一回身,苑陽的第二拳就錯杵在無辜的梁越臉上。
鍋碗瓢盆一齊在腦仁里亂敲,酸甜苦辣咸也一併從梁越的感官里朝外飛涌,混合著兩條腥粘的鼻血,梁越難受的貓下腰,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滿臉。
楊偉一下躥了,跳著腳的撲向苑陽,破口大罵:「操。你大爺,你他媽敢打梁越,老子弄死你!」
苑陽也不示弱,正愁憋了許久的怒火沒處宣洩,蹦起來就和楊偉支起了架子。
棕熊似的楊偉槓上正常體型的苑陽,大有撲倒他就能把他壓出屎來的噸位氣勢。
可苑陽也不是吃菜包子長大的,小時候跟人干架也不是一次兩次。
先不說他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條,就四兩撥千斤的幹仗技巧,他還是懂的。
女生打架就是亂撓,男生打架就是狠鑿,你一拳我一腳,動起來都帶著咚咚聲的,很壯烈。
跟著楊偉進來的幾個體8班男生,眼瞅著楊偉竟然干不過苑陽,也開始罵罵咧咧的動手上去揪苑陽,碰撞到周圍的畫架,骨牌似的噼里叭啦倒了一地。
嚇的幾個美7班的學生趕緊過來扶畫架子,出聲勸架卻不敢上前阻攔。
毛頭小子打架就是這麼沖,屁大點事也能幹翻天,擠成一麻團的這群人,打成了籃筐里的螃蟹,讓人分不清哪條胳膊腿是哪只螃蟹的。
苑陽一對多,竟然沒怎麼吃虧。
倒是夾在中間唯一攔架的梁越,因為一直在護著苑陽,不僅攔不開他們,還重重的挨了好幾拳,氣的他歇斯底里的大吼一聲,「都他媽住手!」
聲音太大,大到真的把他們喊停了。
梁越臉上又是眼淚又是抹花的鼻血,緊皺著眉,回身猛踹了楊偉一腳,指著畫室的大門吼了聲,「滾!」
吼完又轉過身來面向苑陽,抱歉的說:「苑陽,別打了,我替他跟你道歉,對不起。」
苑陽的火沒泄乾淨,但看著滿臉血花的梁越,怎麼都發不起來了。
畢竟剛才混戰的時候,梁越一直都在護著他。
郝甜聞訊趕了過來,進畫室里一看,立刻怒了,叉著腰生氣的叫:「體8班的,誰讓你們進我們畫室的,都給我滾出去!」
楊偉一看是美7班的班長,怕事鬧大,這才招呼著他的幾個同學,罵罵咧咧的走了。
郝甜奔到梁越身邊,拿了卷衛生紙給他擦臉,惱火的問:「梁越,誰打的你?我找他們班主任去。」
梁越拿過她手裡的衛生紙,自己擦著,「別去告狀,都是朋友。」
苑陽聽了這話很反感,他搞不懂梁越竟然會跟楊偉這種人做朋友。
這種沒腦子又二貨的朋友,要不要有什麼用?
梁越擦了幾下臉,顧不上去洗手間裡洗,就又找了塊橡皮泥,走過來想幫苑陽擦乾淨畫紙上的那隻小王八。
苑陽並不領情,擋開他,反手刺啦一聲將畫紙從畫板上撕下來,手腳利落的收拾好畫具,出了畫室。
梁越沉默的望著苑陽離開的背影,把手裡的橡皮泥捏成了扁片。
這一天過得很不愉快,苑陽暫時不想回夏未初家,所以沒乘地鐵,而是背著書包,沿著街邊漫無目的的走著。
好空蕩,好空蕩,什麼都沒有了的那種空蕩。
倔強的心,沒處安放的那種空蕩。
手機忽然響起信息提示聲,苑陽掏出來看,是老媽發來的,只有短短的三個字,
[缺錢嗎?]
苑陽突然眼圈紅了。
他記得,以前這種信息都是他爸發的,內容可不止三個字,而是一大堆鼓勵和關心他的話,那時他還覺得他爸牢騷,不耐煩。
可是現在,再也看不到那種牢騷,牢騷已經被老媽代替成,根本體會不出什麼叫親情的短短三個字。
難過,經常會出現在需要被安撫的孤獨時刻。
苑陽軟了膝蓋,無力的蹲在了地上。
前方是個岔路口,分出兩條路,一條朝東,一條朝南。
苑陽忘記了該怎麼走,才能回到那個不是他家的家。
他蹲在那裡,低頭望著自己在岔路口邊沿留下的兩排腳印,淺淺的,也許刮來一陣風,就看不到了。
圖什麼呢?人活著不就這麼回事嗎?
前腳留下的腳印,都會隨著時間這陣停不下的風吹的痕跡全無,留也留不住。
夢想是什麼,苑陽好像已經不認識它了。
委屈也好,憤怒也好,努力也好,一切都好,此時在苑陽的眼中,都變得失去了價值。
失意的少年,極度的想把他身上背著的沉重包袱全部卸掉,用一種自暴自棄的方式。
一滴無知覺的液體從苑陽的眼中滴落,毫無徵兆的摔在了一隻腳印中間,
而那裡,有隻黑黑的小東西在爬動。
苑陽吸口氣,用力抹了把臉,細看那個黑黑的小東西,原來是只長了翅膀的大螞蟻。
大螞蟻后背上一層土,左邊的翅膀折了半截,爬的跌跌撞撞,想必是被苑陽一腳踩成這樣的。
有翅膀的螞蟻,要麼是蟻群中極具戰鬥力的公蟻,要麼,是等待交。配完變蟻后的公主蟻,反正,都是蟻群中的佼佼者。
而眼前的這隻,不管再怎麼優秀,折斷了翅膀,等於廢了。
苑陽本來想摁死它,好讓它去痛快的轉生投胎,來世再做一隻正常的優秀螞蟻。
他盯著它看了一會兒,看到它雖然斷了翅膀,卻努力的朝前爬著,不屑被人可憐般的契而不舍,堅強而又倔強。
苑陽忽然改變了主意。
再卑微的生命,只要不屈服,都值得被尊重。
苑陽從書包里摸出一卷粘畫紙用的雙面膠,用指甲撕下來一丁點,把那隻大螞蟻捏在指尖,小心翼翼的用雙面膠給它把斷掉的翅膀粘上了。
「爬吧,你行的。」
苑陽彆扭的笑了笑,把它放進了安全的草叢裡。
一輛自行車歪歪斜斜的闖過來,騎車的人看到苑陽時,已經剎不住閘,瞄準似的,直接撞倒苑陽,自己也重重的摔翻在馬路牙子上。
「啊!我操,抱歉抱歉,對不起。」
翻倒在地的人顧不上自己的疼痛,趕緊爬起身,奔過來扶起苑陽,不好意思的又彎腰又是道歉。
一股濃重的酒氣瀰漫在周圍,看來這人是喝多了。
苑陽剛才因為蹲著,被他撞到了膝蓋,一片腫疼,他抬頭反感的瞪向撞他的人,想發火,卻忽然忍住了。
撞他的人是個年齡和他差不多的男生,長的很帥,是那種五官立體,眉目分明的帥,臉小,頭髮略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