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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15:15 作者: 子非狐
    可老媽說什麼都不同意,現在更是連家都不讓他回了。

    「你家現在這情況你也知道,你哥太沒出息,你媽都累成什麼樣了,還要供你上學……」

    「我不想上學了,反正我也不是那塊料。」

    苑陽停在原地不走了,夏未初的話,讓他心裡堵的慌,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沒用的廢物。

    夏未初回頭瞪著他,「不上學你能幹什麼?你媽這麼安排,是希望你在畫畫上闖出條路來,也不算辜負,要不是你爸沒了……」

    「行了,我懂了。」

    苑陽打斷了夏未初,前面的話他都可以忽略,唯獨那句『要不是你爸沒了』,讓苑陽一瞬間揪心般的難受。

    事情已經過去兩年了,可苑陽始終走不出那場陰霾,他爸的猝然離世,像五臟六腑上都長了瘤,無時無刻不在刺痛著他的神經,讓他挺不直腰杆。

    他爸沒了,他最崇拜的人沒了,牆倒了,梁塌了,他哥苑濤開始肆無忌憚的賭博,他的成績一落千丈。

    當苑陽意識到,身邊的一切都如天塌地陷般的毀滅著,想挽回,已經來不及了。

    兩年時間,苑陽被厄運猛踹一腳,從天堂打著滾的墜落進地獄,怎麼爬,都起不來。

    從前驕傲與自信的少年,把身上的光芒全都埋葬進眼底深處,冷冷的看著周圍人們的輕視、碎念、嘲笑、甚至遠離。

    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是源於,他爸沒了。

    「學出來,是唯一的出路。」

    老媽這麼說,夏未初也這麼說,本來就混亂而又茫然的苑陽,沒權力自己選擇。

    夏未初見他情緒低落,認為他一定是聽進去了,拍著他的肩,老氣橫秋的說:「苑陽啊,還有最後一年,你的成績這樣下去可不行,趕快努力提上來啊。」

    苑陽不著痕跡的側身避過,應了聲:「我努力吧。」

    公園盡頭的草坪邊上,圍坐著一圈扎眼的年輕人,大多衣飾另類,造型稀奇。

    其中有兩個穿著三中校服的男生,一個是梁越,一個是楊偉。

    這圈人正在玩撲克,鬥地主賭輸贏。

    贏的是爺,有資格命令輸的人做一件事,放輸的是孫子,無條件照做。

    「我要去尿尿,誰替我一把?」楊偉叫了一聲,晃了晃手裡剛摸到的牌。

    「我來吧。」梁越說。

    楊偉讓出位置,把牌遞給梁越,嘿嘿的樂了,「梁越,老子今天可輸慘了,你必須幫我贏一把啊。」

    「痛快尿去吧,肯定輸不了。」梁越自信的笑著。

    對面坐著一個捲髮。漂成亞麻色的男生,手裡捻著牌,瞟一眼梁越笑一聲:「梁越,你替偉哥玩,等下輸了你可得替他受罰。」

    梁越淡定的看了看他,「對不起,這把我要贏。」

    亞麻卷張揚的笑了,「就你?我地主可還沒輸過!」

    梁越也笑了,「那對不起了,因為我要贏,所以你必須輸。」

    「操,不服來戰!」亞麻卷朝梁越豎了根中指。

    兩三圈牌扔下去,梁越手裡的牌一張都沒出,他也不著急,笑眯眯的盯著其他人扔下去的一張張牌,心裡算著數。

    亞麻卷見他沒動靜,笑著問他:「梁越你倒是出牌呀?」

    「急什麼?」梁越笑著說:「我知道你手裡都什麼牌,你繼續。」

    亞麻卷撇了撇嘴,噼啪又扔下去幾張,「認輸吧你!」

    梁越不說話,淡定的抽出幾張牌,扔在了底牌上。

    看清楚梁越扔下來的牌後,亞麻卷不淡定了,「操?有本事你繼續。」

    梁越還是不說話,又淡定的扔下去幾張。

    亞麻卷更不淡定了,「你你你藏著牌不出?梁越,你孫子耍詐!」

    梁越笑了,「這怎麼能叫我耍詐呢?這是你智商捉急。」

    亞麻卷鬱悶的說:「牛逼你繼續。」

    梁越瞅他一眼,笑著說:「那我繼續了啊。」

    說完,梁越把手裡的牌一把全扔在了底牌上,「我贏了。」

    「你輸了,操,你總算輸一回!」

    尿完尿跑回來的楊偉,正好看到這一幕,伸手指著亞麻卷,幸災樂禍的咧著嘴笑:「上一把你整老子,這次老子可得整回來。」

    「算我倒霉。」亞麻卷願賭服輸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掛著的草葉,一臉無所謂的氣勢,「說吧,你們想讓我幹嘛?」

    楊偉理直氣壯的指揮他說:「去,找個陌生人,跪下跟他叫爹。」

    「我不缺爹。」亞麻卷不樂意了,搖著頭拒絕:「換個別的。」

    梁越瞅著他,沒表情,聲音淡定,「那就改叫娘。」

    其餘人聽了,瘋笑著躺倒在草坪上。

    亞麻卷哭笑不得的指著梁越罵:「操,梁越,你給我等著,別讓老子逮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  那年濱河公園豪賭,九尾輸的最慘的一次,被要求到十字路口的紅燈下面,脫褲子撒泡尿。

    當時車來車往啊……

    從此對濱河公園,一生黑!

    第5章 迷死人

    夏未初帶著苑陽一直走到公園的盡頭,反反覆覆聊的還是那件事,也不嫌麻煩。

    苑陽盯著前方撒歡的一隻雜毛泰迪,時不時的回應夏未初一聲,表示他有在聽他的諄諄教誨。

    街邊的路燈亮了,公園裡稀稀疏疏的造型花燈也跟著亮起來。

    對面商場前的空地上,響起了音箱破裂般的噪音,一群大媽興奮的扭起了大秧歌。

    夏未初抬頭看了看,說:「到頭了,回去吧。」

    苑陽轉身,看見一個亞麻色捲髮的男生,直朝他們走過來。

    夏未初也看到了,那個男生一直瞅著他們,臉上帶著古怪的笑,他飛快的走到夏未初跟前,忽然噗通一聲雙膝下跪,張嘴就喊了一聲。

    「爹!」

    夏未初一僵,男生起身跑了。

    苑陽好笑的盯著那男生,見他跑到草坪那邊的一群瘋笑的人群里,那群人里有個穿校服的在朝這邊探著頭看。

    苑陽不笑了,因為他又看到了那個欠揍的梁越。

    梁越也認出了苑陽,舉起胳膊朝他揮手,動著嘴唇說了句什麼。

    對面的噪音太大,苑陽根本聽不見。

    「現在的孩子都怎麼了?」夏未初無奈的搖頭,「苑陽,你看見了吧,這就是典型的小混混,可別變成他們這樣。」

    「嗯。」

    苑陽沒理會梁越,轉過頭來,跟著夏未初回家了。

    雖然夏天已過,可秋老虎盤踞的晚上,還是燥熱的不能痛快入睡,再加上空氣乾燥,很容易使人肝火虛旺,心浮氣躁。

    苑陽抄完作業後,關閉檯燈躺在床上,胳膊枕在頭下,想清空腦子裡亂七八糟的雜念。

    那些雜念來自各個方向,忙碌的時候不出來,一旦閒了,就會想的太多,就會感情泛濫,所謂矯情屁事多,空虛寂寞冷,都是因為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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