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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14:36 作者: 蒟蒻蒟蒻
「不要!」如果不是左腿打著石膏,柯越簡直要跳起來,「我不跟他走!」
醫生慈祥地笑了笑:「不要鬧小孩子脾氣,一家人就算有什麼誤會,也可以坐下來解決嘛。」
「我們不是什麼家人!」
「哦,那他是你的朋友?」老醫生搖了搖頭,「你啊,既然有這些正經朋友,以後就少跟那些社會混混來往了,對你自己也不好。」
柯越啞口無言,他發現跟醫生好像解釋不通,最後只好拄著拐杖艱難地回了病房。
上午果然有人來接他出院,卻不是司彥本人,而是一男一女,女人看起來精明幹練,嗓音卻十分甜美:「您好柯先生,我是司先生的私人助理,您叫我小路就好。」她指了指身後那個中年男人,「這是我們給您請的護工,他叫王輝,這兩個月就由他來照顧您的飲食起居了。」
柯越皺眉聽她說了這麼多,只搖了搖頭:「我不跟你們走。」
小路依舊笑容甜美地看著他:「柯先生,您的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車已經在下面等您了,請問可以出發了嗎?」
柯越沒好氣地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不跟你們走。」
小路轉過身,向身後的男人擺了擺頭:「帶柯先生下樓。」
柯越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強行把他扛下了樓,要不是面對的是個女性,他都要罵髒話了,直到被塞進車內,他才緩過勁來,惱火地道:「你們這是綁架啊?」
小路捂著嘴笑了一聲:「柯先生真幽默。」
再次回到司彥所在的公寓樓時,柯越心裡五味雜陳,他數天前離開時還是自己走出去的,而現在回來卻是坐在輪椅里,像貨物一樣被搬進了電梯。
把他送進公寓裡之後,小路像完成什麼重大任務一樣長出了一口氣,而後便笑嘻嘻地告辭走了。柯越看了看身邊那身強體壯的護工,估摸著能從他眼前溜出去的可能性很小,乾脆認命地轉過輪椅,到屋內去了。
公寓裡的擺設變動很大,好像搬走了很多東西,顯得空蕩了許多,柯越一路看著,覺得很奇怪,忍不住問道:「他不在這住了?」
他發問的對象是身後的人,可惜這個護工看起來什麼都不知道。
客房裡原本的那張床也被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嶄新的多功能護理床,這些周到的準備卻讓柯越臉色變得更加陰鬱,許久都一言不發。
王護工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但手腳很勤快,除了做飯之外,還盡心盡責地給柯越洗了澡。起先柯越都一直板著臉,顯得十分不高興的樣子,但到了洗澡的環節就不一樣了。這位王護工下手實在太重,搓得他渾身骨頭都差點散架,最後實在繃不住開口道:「老哥,可以輕點嗎?」
護工的工作時間在晚上八點結束,王護工在到點之前就完成了全部工作,把一臉生無可戀的柯越安放到了護理床上,還體貼地調暗了燈光,這才離開。
之後大概過了半個鐘頭,外面的大門又傳來輕響,然後便是「啪沙啪沙」的腳步聲,從客廳里漸漸靠近。柯越有所知覺地抬頭看去,只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房間門口,他胸腔里忽然猛地一跳,半坐起來,眼神中滿是防備。
司彥只在門口就站住了,他看起來有點憔悴,觸碰到柯越的視線時目光有些閃躲,而後才勉強笑了笑:「你這幾天……還好嗎?」
「你應該看過網上的新聞了吧,我這幾天好不好,不是很顯然嗎。」柯越語帶嘲諷地說道。
司彥微微一怔,倉促地低了頭,輕聲道:「你不要想太多,先好好養傷,過段時間就可以康復了。」
柯越看著他,喉結動了動,忽然冷笑了一聲:「你這麼體貼地找人照顧我,到底想要什麼?」
司彥被這話問得呆了呆,抬起頭有幾分茫然地看著他。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柯越磨著牙,笑得更加惡意,「不過很抱歉,我現在不舉了,應該對你也沒什麼用了。所以,請你不要再浪費時間假惺惺地對我好,我沒辦法報答你的『好意』。」
司彥的臉色漸漸變了,他不自覺向柯越走近了幾步,滿臉驚疑地問:「你說你不舉了?」
第二十章
他這種反應,顯然是在柯越預料之中的,他心裡微微有些發堵,但還是點了點頭:「沒錯。」
「怎麼會突然……」
「可能是玩太瘋了吧,」柯越故意擺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望著他,「你也知道,亂交趴什麼的。」
司彥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會,遲疑地道:「應該只是暫時性的吧,說不定過段時間就好了。」
「是啊,如果我好不了,那不就一點價值都沒有了嗎。」柯越粗聲粗氣地答道。
司彥後退了一步,有些疲憊地道:「柯越,我希望你不要誤解我。」
「我誤解你?」柯越冷笑了一聲,「好,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司彥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好像這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你是不是想說你只是出於朋友的關係照顧我一下,沒有別的想法?」柯越說完,咬著牙笑了,「我以前也一直是這麼以為的,直到那天,我看見你在用我的那個……」
他說到這裡,猛地閉上嘴巴,將臉偏到了一邊。
司彥的臉色顯得有些難堪,他沉默了許久,才艱難地開口道:「你先在這裡休養,我目前還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不過儘量不會打攪你的生活,如果你覺得跟我住在一個房子裡很難接受的話,我就搬到別處去。」他抬頭看向柯越,「你,需要我搬出去嗎?」
柯越看他背著光,臉上的表情模糊不清,忽然就有一些煩躁起來:「這是你的房子,你想住哪就住哪,用不著來問我吧!」他說完便躺了下去,用被子蓋住臉,悶聲悶氣地道,「我要睡覺了,請你出去。」
等司彥真的走了之後,他才扯下被子,在黑暗中凝神聽外面的動靜。過了一會,浴室傳出隱約的水聲,而後,輕輕的腳步聲從門前經過,走到了隔壁房間,再之後,就是一片寂靜。
柯越猜想跟他一牆之隔的司彥大約已經入睡了,可他自己卻怎麼也睡不著,腦中模模糊糊回想起了在加拿大的時候。那時他們也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每天喝酒聊天到很晚,然後各自回屋睡覺,那是一段太過輕鬆的時光,那時的他根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
之後的幾天,王護工每天都很敬業地到這裡工作十二個小時,而司彥則是每天很早出去,很晚回來。
這幾天裡,他察覺到司彥真的很小心地在躲避他,因為他們甚至沒有過一次照面。這對於同住在一間屋子裡的兩個人,是件有些滑稽的事情。
每天晚上十點鐘之後,外面的大門會傳來開鎖的聲音,然後便是熟悉的腳步聲,順序永遠都是客廳----浴室----臥房。司彥的行動軌跡像是最精確的鐘表,沒有一次偏離到柯越的房間來。
而柯越每天晚上總會屏息聽著屋外的動靜,猜想著司彥在做什麼,他自己都沒發現這行為有多麼怪異,只是聽著那些細微的聲響,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周五的這天,王護工沒有按往常的時間過來,柯越倒不以為意,他現在已經具備了自主活動的能力,自給自足地泡了杯麵充飢。誰知沒過一會,司彥便急匆匆地趕了回來,他進門便滿臉歉意地向柯越道:「王護工家裡出了點事,今天不能來了。」
柯越有些奇怪地看著他,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說過話,他一時拿不準該用什麼態度面對他,只好悶悶地吸了口麵條:「你不用特意回來告訴我。」
司彥一面急匆匆地收拾東西一面向他道:「我是來接你去醫院的,你忘了麼,今天是複查的日子。」
這次面對老醫生的時候,柯越顯得更加頹然,他做了層層的檢查,然而醫生卻告訴他,他的生殖器並沒有任何問題。
「檢查不出來問題是什麼意思?」柯越有點急了,「是說以後我就一直不舉了嗎?」
老醫生做了個稍安勿躁地手勢,淡定地向他道:「既然不是神經系統的問題,也不是器官組織病變,那就很有可能還是精神方面的因素,你現在要調整好心態。」
調整心態這四個字聽來如同玄學,柯越怔怔地還要再問,醫生已經敲了敲他的石膏:「腿伸出來,我檢查一下。」
檢查左腿骨頭恢復情況的時候,老醫生點了點頭:「年輕就是好啊,骨頭長得很快,過幾周就可以拆石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