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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13:58 作者: 牛角弓
盛河川的手都抖了,「他這麼做是違法的,我們有約定……」
盛夏這麼些年就沒這麼舒心的笑過,見他提約定,心想終於來了,臉上的笑容也不自覺的加深,「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約定。我跟商南的轉讓手續全部都是合法的。你告到天上去也沒用。」
盛河川頓時卡了殼。其實要按照於光偉的當初的提議,他是要讓商南給他立一份兒欠條的,但是商南當時接過這麼一大筆錢已經快嚇死了,再逼著他寫欠條,那商南絕對不會再摻和這筆買賣了。而盛河川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其他合適的人,只能咬咬牙把這個主意咽了回去。早知如此……
盛河川氣得眼前陣陣發黑。早知如此就算立了欠條又有什麼用?一碼歸一碼,商南轉讓會所的手續仍然是合法的。
於光偉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老闆真是被欺負了,立馬站了起來,一臉兇狠的罵道:「你個小白臉你說什麼呢?!你再逼逼一個,看老子……」
吧檯後面的酒保抬起手對著他,手上一把金色的小手槍。
於光偉啞然,被一把槍牢牢定在原地。
盛河川想起自己辛辛苦苦從「盛世」掏出來的錢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又還了回去,心都在滴血。但他也是要面子的人,冷靜了一下,直截了當的問盛夏,「你想怎麼樣?」
盛夏淡淡說道:「不怎麼樣。」他衝著大門口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大門在那邊。」
盛河川遲疑了。他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盛夏能輕易放過他的。於是他追問了一遍,「你到底想怎麼樣?」
盛夏笑了起來,眼裡流露出嘲諷的神色,「當年爺爺還在的時候,生怕以後他走了,你沒好日子過,對著我爸媽千叮嚀萬囑咐,一定照顧你這個白痴弟弟。因為你除了吃喝玩樂,什麼都不會。」
盛河川倏地一怒,很快又平復下來,「是嗎?他對我確實很好。」
盛夏掃了他一眼,「爺爺快不行的時候,還特意拉著我說,以後要照顧好小叔。因為他從小身體弱,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樣天天在外面跑著玩,沒有同伴,也不能去學校教授教育。是個很可憐的孩子。」
盛河川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盛河川,就你這身體,要是養在一般人家,肯定是養不活的。」盛夏眼神慢慢轉冷,「你先算算你每年出國治療要花多少錢吧,你要是還留在你親爹媽的身邊,也許早就死了。聽說他們都只是普通的小商人,肯定請不起國際知名專家來給你做手術。」
盛河川竟然無法反駁。
「你的命是我爺爺救下來的,」盛夏冷笑,「你回報他的方式就是害了他的兒子一家,毀了他大半生的心血。盛河川,有時候我真的想扒掉你的人皮,看看裡面到底住著一個什麼樣的怪物。」
盛河川像是沒聽見他的責罵。但是在他的責罵聲里,那些他以為自己早已經忘記的年幼時生活的片段卻突然間從記憶深處跳了出來。他看見瘦瘦小小的自己躺在病床上貪戀的望著無菌室的玻璃牆。在那裡,他的父親正舉著一把彩色的氣球衝著他招手,腦袋上還帶著一頂可笑的紅色的聖誕帽……
盛河川心尖上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扎了一下。
「你走吧,」盛夏指了指大門的方向,「這一次,就當我是兌現承諾。畢竟當初爺爺託付我的時候,我答應了他。」他看看盛河川臉上難以置信的神色,淡淡的笑了,「我們盛家從來就不欠你什麼。不過,以後你能不能逃掉,就跟我沒關係了。」
盛夏輕輕吁了一口氣,「差點兒忘了說,你非法轉移資產、製毒、販毒的所有證據,我已經讓人拿去交給警方了。現在估計正在路上。」他用一種仿佛是釋然,但又隱含憐憫的眼神看著他,「上一次,你讓人壓住了你謀害我父親的證據。看看這一次你還能不能有這麼好的運氣吧。」
盛河川仿佛挨了一悶棍。但是他沒有時間細細求證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這一次只怕事情要糟糕。
他心頭砰砰直跳,顧不上多想,拉著於光偉快步往外走。
盛夏就真的沒有動,眼睜睜的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出了會所。
盛河川一走,凱文就讓邦尼趕緊收了槍。這個寶貝是他好不容易弄進來的,不能有閃失。國內可是有管制的,普通老百姓不能隨便拿這個。萬一讓客人看到,說不定還會惹來大麻煩。
盛夏讓大家都回到工作崗位上去,時間也差不多了,準備準備該迎接客人了。
「就這麼把人放走?」凱文不大滿意這種安排,「不是應該打一頓再放走嗎?」
盛夏趴在吧檯上,示意酒保給他倒杯酒,「打一頓再放走我怕他跑不快,那樣一來遊戲就不好玩了。」
凱文神色複雜的看著他。
客串了一把酒保的邦尼則有些興奮,「放心吧,後續的事情交給我!」說完還一臉感激的對凱文說:「你當初說這邊的日子會比較有趣,我還一度對你的話有所質疑,老闆,我錯了。」
凱文懶得理他,看到霍東暉走過來,很是自然的摟住了盛夏的肩膀,凱文神色不善的提醒他,「你別忘了還有個霍東雲呢。」
霍東暉在盛夏的側臉上吻了一下,頭也不抬的說:「暫時還動不了他。」
盛夏不想讓凱文和霍東暉發生爭執,連忙勸凱文,「小舅,霍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療養院的事情也只是削弱了霍家的實力,真想跟他做對,少說也得幾年之後。」
凱文冷哼了一聲。
盛夏笑著說:「我知道小舅是關心我。不過這個世界上總還是有天理的,做了壞事的那些人,到頭來又有誰能逃的掉?」
第82章 終章
盛河川一向覺得自己做事周密,但聽到盛夏把他參與毒品交易的證據送去了警局,心裡也有些發慌。當然,這也有可能是盛夏在詐他,存心要讓他變成驚弓之鳥。但若是真的呢?他若是真的這麼做了呢?
盛河川不敢打這個賭。
心神不定的返回自己的公寓,車子還沒駛入小區,就見小區門口已經被警戒線圍了起來,還有警車鳴笛出入。
盛河川當機立斷,帶著於光偉出了城。
盛河川算是知道什麼叫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了。
他出城沒多久就接到了亞灣的下屬打來的電話,說他們找的人明確表態,新規劃已經出台,批文是鐵定拿不下來了。
下屬戰戰兢兢的問他,「老闆,咱們現在怎麼辦?」
盛河川有些茫然的掛了電話。怎麼辦?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辦。這段時間他也打聽到了不少類似的騙局,基本都是這樣一個套路:先宣傳一個大項目,然後吸引外地的開發商跑去搞開發,最後就是卡住批文。
「政府行使的權利是合法的,」盛河川喃喃說道:「我們成了非法的……」明明大家都是這麼幹的,一邊修著房子一邊跑著辦手續,銀行、承建商牽著來迴轉……怎麼到了這裡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於光偉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覺得心慌,又覺得難以置信,這麼大的工程,這麼大規模的招商引資,怎麼能是騙人的呢?可是他們的資金都已經投進去了,度假村無論是否繼續修建都是個賠……
這是進了死胡同了。
雖然打了水漂的錢不是於光偉的,但他一想起這麼一大筆的款額也覺得肉疼。尤其要命的是,他忽然意識到盛河川變成窮人了!他在亞灣的投資就這麼蒸發了,留在臨海的產業也統統又回到了「盛世」,盛河川名下的房產想賣也來不及賣了,留在公寓裡的金銀細軟更是想收拾都沒機會……
於光偉越想越心驚,他可以跟著盛老闆跑腿做事,至少能領到一份薪水。可是跟著一個身上現金不超過幾千塊錢,銀行卡完全不敢用的窮光蛋,他圖什麼呢?他叫於光偉,又不叫活雷鋒。
可是現在離開盛河川還來得及嗎?畢竟盛夏所說的那些事情,他要說自己完全不知情,從來沒摻和過也沒人會相信啊。
於光偉對身邊的這個男人漸漸生出了怨恨的心思。
盛家老宅,盛夏穿著長度快到膝蓋的雨靴在後院新開出來的菜地里忙忙碌碌。
這片空地緊挨著花房,去年的那一場爆炸把原來的花房毀了個七七八八,重建的時候,盛夏讓人運來了不少好土,將炸的亂七八糟的地面重新整理一遍,辟出了一片菜園,除了種些自己家吃的蘿蔔青菜,還移過來不少剛剛成年的果樹:蘋果、櫻桃、無花果。都已經打了花骨朵,天氣再暖暖就要開花了。
天氣好,凱文也跑到後院來看熱鬧。不過他對下地干農活沒什麼興趣,抱著茶水點心坐在菜地旁邊一邊吃吃喝喝,一邊聽邦尼匯報情況。
「他們身上帶的現金不多,」邦尼見fèng插針的往嘴裡塞了一塊松籽餅乾,含含糊糊的說:「信用卡又不敢用,所以這幾天住的都是那種不需要查身份證的小旅館,也不敢到處亂跑,吃飯都是在附近隨便弄點兒炒飯什麼的對付對付。」
凱文嗤笑了一下。
邦尼說:「後來亞灣的工作人員打電話給他,說包工頭來找他們要工程款。公司帳面上沒那麼多錢了,財務也不敢往外放,讓他們找盛河川簽字。結果被包工頭給揍了。」
凱文假惺惺的感慨了一句,「真是慘啊。」
邦尼翻了個白眼,「包工頭也聽說了批文的事兒,擔心盛河川甩下個爛尾給他們,一邊堵著財務室,一邊著急上火的到處找盛河川結錢。這種事情亞灣已經發生了好幾起,還有開發商跑了,拿不到工錢的工人鬧自殺的呢。」
盛夏聽到這裡,暗暗嘆了口氣。以前看到這種報導,他會想工人真可憐,白幹活,沒錢拿。現在想想被秦築盧培給誆騙的那些外地開發商,只怕他們也很想找個地方自殺吧。
凱文有些好奇的問邦尼,「亞灣的工作人員還能聯繫到盛河川?」
「從兩天之前就聯繫不上了,」邦尼說:「因為那個工作人員說有警察到工地去打聽盛河川的情況。盛河川估計也被嚇住,不敢再打電話了。還有,於光偉跟他一起住了兩天小旅館,趁著他洗澡的功夫,卷了所有的現金跑了。」
盛夏早想過於光偉會這麼做。於光偉比盛河川更健壯,三教九流的門道也比他清楚得多,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的話,說不定真能逃掉。但要帶盛河川這麼一個累贅,那就不好說了。於光偉肯定也知道這一點。
「盛河川被旅館的老闆堵在了房間裡,沒辦法只好刷卡付帳。」邦尼幸災樂禍的說:「他那邊一動卡,我這邊就把消息傳到警局去了。不過出警的人動作慢了點兒,讓他給跑了。兩個小時之前,他進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