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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亓笙一字一字道，「是你引誘我的。」

    車猛的停了下來，熄火了。

    亓笙對上衛明鸞吃驚的眼神。

    重複，「是你引誘我的。」

    6

    衛明鸞臉刷的就白了。

    亓笙從沒看過衛明鸞這幅表情，就像死掉了一般。

    他有些嚇到了，開始叫喚衛明鸞。各種稱呼，從大哥叫到衛明鸞，可衛明鸞就是直愣愣的一動不動，好像靈魂已經脫離，留下來只剩一個軀殼。

    亓笙慌了，伸手去摸衛明鸞，觸手卻是一片冰涼。

    他開始叫，「哥，我騙你的，不是你引誘的。我騙你的，真的。」

    衛明鸞感覺自己正晃蕩在一個幽深虛無的地方，有什麼聲音傳來，但他聽不太清楚。正是茫然的時候，前面忽然出現了一個場景。

    那時他曾經的家，他的爸爸，他的媽媽還有他。

    衛明鸞的家在別人眼中很奇怪，因為他爸爸年紀很大，而他媽年紀卻小很多。從他記得開始，他爸就經常生氣，他媽也是。他們不像夫妻，卻像仇人。不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他們彼此厭惡，卻不得不捆綁在一起，在一片陰暗之地，如青苔般滋長。

    等到衛明鸞長大了，他請人調查了他爸和他媽。原來他爸曾經是個初中老師，他媽是他爸的學生。他爸引誘了他媽，後來他媽懷孕，兩人無法面對，就私奔了。

    多麼殘酷，可這就是事實。

    畫面變了。

    正是吃飯的時候，不知道因為什麼，兩個人又吵起了架，他們吵的激烈，身體重疊出一大片陰影，而在陰影下有一個小小的身軀。

    那個小身軀冷漠的，一口一口往口裡扒飯，眼神幽深的望著桌面，那裡有一多小花。

    衛父罵累了，往旁邊看到小孩，扔出手中的筷子，「白眼狼。」

    那三個字衛明鸞記了差不多三十年。

    白眼狼。

    他會去監獄，並不是因為他重情，而是他在觀察，觀察衛父身上的東西，觀察自己身上的東西，他害怕自己變得和他一樣。

    在亓家，沒人知道，衛明鸞只把亓沅和亓笙當親人。所以在亓父亓母出事故時，他並不難過，並且感到慶幸。

    還好死的不是亓沅亓笙。

    還有，現在亓沅和亓笙終於完整屬於他了。

    衛明鸞只是個外表光明的人，他把自己內心的陰暗藏起來，他努力維持一個兄友弟恭的氛圍。他第一反應是要把這件事忘記，完完全全的忘記，就像是從沒發生過。

    可他忘了一件事，他忘了考慮亓笙的想法。

    當亓笙說出是他引誘他的時候，他很害怕。害怕自己毀掉了一切，他沒有藉口推卸責任，他無法逃避。

    他，無法面對自己造成的失敗。和他爸媽一樣。

    衛明鸞好像回了神，他看著亓笙。他聽到亓笙一遍又一遍的說，「我騙你的。」

    衛明鸞第一簡見到亓笙這麼傷心。

    「沒事了。」他輕聲開口。

    衛明鸞接著道，「我們在一起吧。」

    這回輪到亓笙愣了。他的鼻尖還有些紅，眼睛是濕潤的，還有因為驚嚇而留下的顫抖。

    像是有些不相信，他的手也是都的，他問，「你在說什麼啊，哥。」

    衛明鸞輕輕握住他的手，「我們在一起吧。」

    亓笙覺得自己像是做了場夢，沒想到大哥這麼容易就和他在一起了。

    他有些傻乎乎的抽了抽鼻子，笑了，他說，「哥，我這不是做夢吧。」

    衛明鸞神情隱在陰影里，他低聲道，「不是。」

    他不要亓笙離開他，不要兩人之間變疏遠，如果回不了兄弟，那就當情侶好了。

    衛明鸞想，只要在他身邊就好。

    亓笙到現在還處於一種夢幻的感覺。他的表現就是不時傻笑一下，然後掐一下自己的臉，似乎確認真實了，再傻笑一下。

    衛明鸞在書房裡辦公，身體還有些不適，他不想去公司。

    亓笙就坐在他辦公桌的對面，衝著他樂呵呵的傻笑。剛開始衛明鸞還能無視，時間一久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敲了敲桌子，提醒亓笙他在工作。

    這是一個和以前無異的標準的大哥動作。

    可亓笙並沒察覺到，他討好似的靠近，往衛明鸞身上蹭了蹭。

    頭靠在衛明鸞的膝蓋上，溫順而甜蜜，就像一隻大型的寵物犬。

    衛明鸞眼神複雜的看著他。

    小時候也是這樣，像一隻小奶犬。

    衛明鸞終於抬起了手摸了摸他的頭。

    亓沅回家了。

    他很忙，忙了兩天，他知道該回家了。

    其實衛明鸞喝醉那天，他的朋友第一個電話打給的是他。因為亓沅比起亓笙要靠譜許多。

    亓沅知道自己不去的話，他們就會找亓笙。

    於是他說他走不開。

    衛明鸞的朋友也知道亓沅是醫生，身上都是人命關天的事，他們也不敢打擾。於是他們打了亓笙的電話。

    亓沅太了解亓笙，或者說亓笙這人其實很容易懂。

    從他一開始建議亓笙去勾`引衛明鸞的女朋友時，他就知道大概地發展了。

    亓笙沉迷衛明鸞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來的大哥形象，而他卻對衛明鸞的過去感興趣。

    衛明鸞不知道，他經常去看衛父，和他談論過去的事情，而那些半真半假的故事fèng隙里就藏著另一個衛明鸞。

    亓沅回房間，看到亓笙站在樓梯口。

    亓沅笑，「恭喜。」

    亓笙回，「謝謝。」

    像條得意洋洋搖著尾巴的大狗。

    亓沅明白亓笙的心思，而亓沅不明白亓沅的心思。

    亓沅從亓笙身邊走過。

    心想，這就是我們的差別。

    7

    亓笙整天就像吃了蜜一樣，站他旁邊都能感受到那股甜滋滋的味。

    最先看出他有情況的人，是同辦公室的一個人，叫梁小輝。

    梁小輝是個名副其實的婦女之友。而且他們這個辦公室大多都是女教師。

    亓笙見過梁小輝和她們討論衣服化妝品之類，十分挑剔，眼光毒到，頗有一番指點江山的意味。女老師們都聽的心悅誠服。

    梁小輝從他身邊走過，像是嗅到了什麼，他回過頭問，「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亓笙問，「 ⊙ω⊙？」

    梁小輝搖了搖頭，「你以前不噴香水的。」

    亓笙，「^_^」

    梁小輝，「…」

    然後他頗為艷羨的看著亓笙。

    亓笙心想，如果梁小輝知道自己是和一個男人談戀愛，估計就羨慕不出來了。

    噴香水就像是一種占地盤的方式。

    亓笙已經搬回來家，每天早上必要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好，往身上噴好香水，在衛明鸞出門前，往他身上蹭一蹭。

    衛明鸞，「_？？」

    然後就打了個噴嚏。

    衛明鸞推開亓笙，不讓他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