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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57:30 作者: 豈川
    午膳時,他執著筷子,將她碗裡的菜堆成小山高。

    還不忘戳她方才在樹下生悶氣的事情,「怎麼一生悶氣便愛跑到樹下去?」

    「樹下好撒氣,好冷靜。」她埋在山堆前扒飯。

    他笑。萬萬沒想到,以後日子裡,他也養成了這麼個毛病。

    蒲池腦海里忽的想起安生堂那個人。

    「太妃娘娘,你去看過她了嗎?」

    他們母子間,熟悉又陌生。

    他執著筷子的手一頓,頃刻後,才說:「未曾,午膳後,皇兄會領著百官在城門接應大軍,到時皇宮設宴犒勞軍領,用完膳,我該先去向皇兄復命。」

    她知曉他的迴避,自從上次晚膳不歡而散,他們母子間的關係降到了冰點。

    「她很是掛念你,日日為你念佛祈禱,盼著你安然無恙。」

    沈茹關心雲在鶴,卻錯過了他兒時彌足珍貴的年月。沈茹不清楚雲在鶴不愛吃酒、不吃蒜末,但她對他的掛念與疼惜是不假的。

    回答她的是漫漫的寂靜,雲在鶴沒接她的話,而是同她說些別的事情。

    直到午膳結束,他才前言不搭後語,說了一句,

    「我去一趟安生堂。」

    她點頭。

    *

    雲在鶴去完安生堂,還需去一京城城門外,再進宮復命。

    他再歸來時,蒲池已經瞌睡不斷,在暖烘烘的床上躺著了。

    她睡得迷糊,但原先一直在等他,屋內留了一盞燭火。此時輕微的門響傳來,她便惺忪地睜眼,眯著看向他,「你回來了。」

    「嗯,睡吧。」

    他語氣很輕,一身寒氣,並未靠近她,先去沐浴,而後才熄滅盞內的燭光,在黑暗靜謐里,和她共睡一床,從背後摟住了不盈一握的細腰。

    蒲池聽了他的話,當真沉沉睡去。

    沒過多久,當微涼的手不安分遊動,帶著指腹的薄繭處處撩撥時,她便知道,今晚不用睡了。

    直到遠處天光熹微。

    一室黯然朦朧,眼前人精力還是好得令人咬牙切齒,她懶洋得連眼皮都抬不動,聲音也疲於露出一星半點。

    偏偏雲在鶴不滿意,喘.息著在她耳邊,一邊算帳,「信每三日一封,你少寄給了我三封……」

    她如同身在雲霧,只想抱著雲團睡過去。

    雲團承受不住一下一下的雷霆霹靂,她再不回他,便要散架了。

    「我被砸……」到了腦袋。她暈暈乎乎,險些將自己智商不太高的事情說了出來,及時打住。

    腦袋睡意迷迷,緩慢地繞轉,終於在即將散架之際,反過來指責他,「你,你才給我回四個字,不想寫了……」

    結束後,雲在鶴才抱著她,沙啞低迷地解釋:「我都有看的,每晚入睡前,」他說著溢出幾聲笑的氣息,「你的字,估摸也就只有我能看懂。」

    「那你,為何不多寫些,回我。」她話語輕的幾沉幾浮,近乎消弭在嘴邊。

    雲在鶴還是聽見了,他思緒清晰,回憶起在邊疆那些日子,戰事不斷,所做之事滿含殺.伐血.腥。每每提筆,入目皆是蒼涼,身邊之事和景,實在不若她的小事有趣,便只道一聲安好勿念。

    他於是開始不正經,語氣謔謔然,「沒法寫,我所想的,便是剛剛做的,如何下筆?」

    蒲池咬牙,羞憤地,用手肘反撞了一下他。力道綿綿軟軟。

    第39章 大婚

    王妃冊封典禮定在正月十九。

    白雪皚皚,梅開枝頭。

    盛寒鳳冠霞帔,赤紅嫁衣,當日萬人空巷,都在翹首以盼,望著瞧一眼王妃往皇宮去接受冊封的儀仗車隊。

    皇宮裡,緋紅紅燈籠入目皆是,宮女太監個個面帶喜色。

    金譽殿,皇帝面帶慈笑,挑起的嘴角壓不住與生俱來的威嚴。

    蒲池磕頭行禮,接過受封的文書,雲在鶴在一側扶她起來。

    主事宮女低首托上喜糖,公主皇子們在外頭立了一排,要討些彩頭。

    雲在鶴牽著蒲池,一個個發糖,公主們乖巧討喜,嘴甜地喊「皇嫂」。

    到了雲靜從。

    他的眼珠子簡直要瞪出眼眶,翩翩風度消失殆盡。

    只顧磕磕巴巴,「女……女的?」

    「王……王妃?」

    蒲池險些要壞笑出聲,她抓了滿手的糖,遞給雲靜從。

    雲靜從沒接,轉眼看向一旁的雲在鶴,又看看蒲池,從前是小妾和王爺,如今是王妃和王爺,他被他們夫妻倆給耍的不要太慘。

    「靜從,叫皇嬸。」皇帝的聲音悠悠傳來。

    「皇、嬸。」甩過頭,偏向一側,咬牙切齒。

    「哎,這娃兒真乖,」蒲池響亮地應聲。

    雲靜從的臉黑成鍋灰。

    雲在鶴但笑不語,任她去鬧。

    「侄兒,快接著。」蒲池又把糖往前遞了幾分。

    假笑著接過喜糖,雲靜從牙根咬得咯咯作響,「謝過皇嬸。」

    蒲池壓制著從頭奔騰到腳的喜悅,眯著眼,目光裡帶著看晚輩的慈祥,點頭認可。

    車隊從皇宮至王府,慢慢悠悠,街邊熱鬧不減,依舊人山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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