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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53:57 作者: 暗夜提燈
    他沒想到有人那麼傻,傻到寧可自己短吃少穿也要給另一個人最好的照料,傻到用自己的青春去換一段沒有回應的愛情。

    閒下來的謝春秋下了課就去超市里兼職幫忙整理貨物,忙得暈頭轉向的。他以為忙一點至少能讓自己不那麼想著譚茗,結果還是高估了自己。

    補充零食區的時候,謝春秋會盯著那些譚茗喜歡吃的零食發呆,補充日用品區的時候,謝春秋會看著那些曾經買給譚茗的東西走神。心裡住著一個人,不管在做什麼事腦子就會不受控制地聯想到關於那個人的一切。

    只要時間久了,自然就沒那麼想了。謝春秋知道時間是治癒傷痛的良藥,可他不知道這段時間需要多久?是再一個八年還是更多?

    這段安穩日子沒過多久,謝春秋又遇到麻煩了。

    有人向校方舉報謝春秋惡意糾纏騷擾S大高材生譚茗。

    譚茗在K大雖然知名度不高,但影后和著名導演卻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一時間這件事在兩校之間迅速傳開,傳得沸沸揚揚。

    謝春秋的各種信息也在網上被人人肉出來,包括以前校群上的投票記錄,貼吧置頂的黑帖都在新事件中作為有力證據曝了光。

    幾日之間,謝春秋無論走到哪,都會被人指指點點,戳著脊梁骨地罵著各種難聽話。

    謝春秋也不迴避,挺直了腰板默默承受著。難受之餘他自己也想知道,為了譚茗,自己究竟到底還能忍到什麼地步。

    得不到兩位當事人表態,事情發酵得越發嚴重。謝春秋還是難以避免地被學校領導找去談話了。

    「只要坦白,並且願意悔改,向受害的同學及家屬,學校道歉,學校還是願意考慮再給你一次機會的。」

    領導跟謝春秋說。

    「我沒有惡意騷擾……」

    謝春秋抿著唇,垂著頭,小聲地為自己辯解。

    領導循循善誘了幾次,終於失去耐心,坦白地說

    「你說你是用正當在追求人家,對方也不反對你的示好,那麼對方家長為什麼會上我們學校投訴呢?你要明白,這件事幾乎是定了案的,如果你不做悔改,學校也容不得你了。」

    謝春秋聞言一驚,小臉煞白,幾次張口欲言又一個字也說不出。

    謝春秋失魂落魄的樣子實在太過可憐,前來交涉的領導也有些不忍心,就說

    「如果假設你說的是真的,那你讓那個學生出面作證吧。只要他願意替你證明這件事不是惡意騷擾,你就可以不用接受學校的處罰了。」

    謝春秋從辦公室里走出來後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向校方舉報的事是譚茗的意思嗎?如果不是,譚茗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幫自己嗎?

    謝春秋想得腦子都痛了。很想就這麼逃走,遠離這一切,書也不讀了,就直接逃回老家去,藏起來,安安靜靜地過好下半輩子。可尚存的一絲理智卻告訴他:這麼些年來,他之所以能不在意眾人的眼光,挺直腰杆做人,就是因為他的愛是乾淨的,坦坦蕩蕩,光明磊落,根本無需遮掩。而如果現在的他逃走,那就說明,自己愧了錯了反悔了,直接把過往的那個行的正立得端的自己完全抹殺。那樣做,談何對得起被淹沒在唾沫星子裡的漫長歲月?又談何對得起那顆可以隨時捧到對方面前的乾乾淨淨的心?

    學校答應給謝春秋一段時間處理這件事,謝春秋在家癱了兩天才決定去找譚茗談一談。

    地點約在咖啡廳。

    謝春秋早到了半小時,他沒來過這樣的地方,服務員詢問喝什麼咖啡的時候他緊張得險些結巴,不好意思地說

    「我還要等人,等會兒再點。」

    謝春秋以為自己還有辦小時緩衝一下緊張的情緒,沒想到剛過了五分鐘,譚茗就來了。

    譚茗還是那麼帥氣,剛進了咖啡廳就引起了一場小轟動,不少人盯著他切切私語。謝春秋不敢一直盯著瞧,他知道自己眼裡的傾慕與敬畏向來瞞不住人。

    譚茗心情似乎很好,給自己和謝春秋點了兩杯咖啡後又點了幾份店裡的招牌甜食。

    「這家店據說口碑不錯,等會嘗嘗看。」

    謝春秋點點頭。兩人都暫時沒提那件最重要的事,就像普通的好朋友那樣,只是吃吃喝喝。

    「你沒來過這種地方吧?」

    譚茗問。

    謝春秋又是點頭。

    「我也是。」

    譚茗笑了笑,有意無意地,又補充道「這種地方適合情侶一起來。」

    謝春秋聞言心裡怦地一跳,握住杯耳的手緊了緊,暗自珍惜起這點滴時光來,打算留住點什麼感覺好待日後回味。

    「下午有事嗎?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謝春秋還沒回答,譚茗已經拿起手機挑電影了。

    真的可以嗎?像餓了許久的人怕一次吃太多撐著了一樣,謝春秋打心眼裡有些畏懼一次性享受了過多譚茗的好。可是他又知道……這樣的機會,怕是以後求都求不來吧?

    因為是臨時起意,去到電影院的時候電影已經放映了五分鐘,譚茗和謝春秋不得不摸黑進了放映廳。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眼睛有點不適應,根本看不見路面。謝春秋正想讓譚茗等等自己,就感覺自己的手被另一雙乾燥,溫暖的手握住了。

    黑暗中,謝春秋的瞳孔不覺放得更大,怦怦的鼓譟聲撞擊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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