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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52:46 作者: 君子在野
「從那以後我再沒有收到柳初的消息,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過的好不好。」他嘆了口氣,「死的人太多了。」
沈培楠早就懷疑過杭雲央,倒沒有太過驚訝,反倒是莫柳初讓他覺得蹊蹺,沉吟了片刻,道:「下次要是見著他,你把他交給我。」
莫青荷飛快的掃了他一眼,沈培楠嘖了一聲,輕輕在他腦門拍了一巴掌:「狼心狗肺的兔崽子,我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嗎,重慶有一家外國醫院,戒嗎啡很有名氣。」
他沉吟了片刻,喟嘆道:「人要是沾了那些東西,真就不算是個人了。」
莫青荷放鬆地枕著他的大腿,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這些年的往事,仰著臉看他,越看越覺得沈培楠好,相比幾年前,愈發的成熟而穩重,一身戎裝,軍銜越升越高,人卻和善了許多,然而一旦扳正面孔,還是一副冷峻嚴肅的軍人模樣,莫青荷抬手摸著他的臉,心想要不是此刻後有追兵,他的前一半人生,真的可以圓滿了。
他自在的享受著這片刻安寧,夏天煦暖的風一陣陣吹著,他張開鼻翼,鼬鼠似的一個勁吸氣,越吸越皺眉頭,他聞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味道,一般來說,在這樣亂草叢生的山林里,這通常意味著一頓天賜的美味。
沈培楠沒有他這些深山老林生活的經驗,還沉浸在兩人暖烘烘的曖昧里,不知不覺身體深處就起了騷動,他的寶貝老婆就安靜的躺在懷裡,一臉愛昵的望著自己,那挺翹的圓屁股就在他手邊,到現在都沒嘗上一口,這簡直要翻天了!
他湊近莫青荷的耳朵,哄小孩似的哄他:「媳婦兒,你不願意讓我碰後面,那你上面這張小嘴先讓我干一干,啊?」
莫青荷根本沒聽他說了什麼,骨碌一下子爬起來,身手矯健的跳下石頭,撥開叢生的荊棘的蒿草往密林深處探尋,沈培楠快被他氣瘋了,奈何下面還硬著,只好弓著腰,罵罵咧咧的跟上去。
路越走越窄,最後只能徹底依靠徒手攀爬,莫青荷輕巧而敏捷,一連攀上幾塊亂石,翻過一道屏風似的山嶂,撥開樹叢,往下一看,驚訝的連連倒吸涼氣。
只見此處層巒疊嶂,樹冠遮天蔽日,被重重花木與藤蔓掩映在中間的,竟然是一口巨大而幽深的湖泊,湖水遍生荇藻,踩著一塊突出的山石往下看,只覺得像有另一片幽綠的樹林在水底生長,水質極清,最深處森冷而漆黑,一眼看不到底,靠近岸邊的地方,水藻生長的格外茂密,細看之下,一條條黑脊背的大魚正隱藏其中,一條足有人的手臂長短,大約此處少有人涉足,這些魚受到滋擾,竟然在水中靜止不動,一副絲毫不知警覺為何物的做派。
沈培楠跟著攀上石頭,站在莫青荷身後,看著這處奇景,不禁驚呆了。
莫青荷愉快的吹了聲口哨,笑道:「嚯,好地方,有魚有羊,真鮮。」
第93章
莫青荷一整天的心情都挺好。
他是個老北平城滋養出的小爺們,愛吃愛玩愛說話,這幾年在隊伍裡帶著兄弟打游擊,不得不收斂了性情,然而遇見了沈培楠,他就像個小孩兒找到了依傍,一下子原形畢露。
往回走的路上,他惦記著湖裡的一條條大魚,高興地合不攏嘴,一路上比比劃劃的說烤魚的做法,沈培楠有自己的小廚房,斷糧也挨不著餓,自然懶得搭理他,莫青荷鬧了個無趣,等回到營地,把這個消息一說,他迅速就有了知音。
小栓子在小樹林裡上躥下跳,砍了好幾根筆直細長的樹枝當做釣竿,把縫衣針用火燒紅了,彎成鉤子當做魚鉤,還挖了半簍子蚯蚓做魚餌。
等毒日頭漸漸下去,太陽有了落山的徵兆,十幾個八路軍戰士在林外結成了小隊,又從孫繼成的騎兵隊手裡借了幾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嘻嘻哈哈的往山里走。
莫青荷覺得有趣極了,路過剛重建好的國軍指揮部,聽哨兵說軍座在睡午覺,二話不說就闖了進去,沈培楠困得睜不開眼,沖他擺擺手:「去,去,我沒別的事了麼,哪有空陪著你撈魚。」
他正想編一個傍晚要舉行會議的正經藉口,冷不防被子一掀,愣是被莫青荷從被窩裡拽了出來,沈培楠接過床頭的軍裝往身上披,打了個大哈欠,心想戲班子出來的小兔子太過活潑,當做老婆藏在家裡,實在不大妙。但讓他找一個英俊風流的大老爺們,他突然想起孫繼成,禁不住打了寒噤,覺得這個想法糟透了。
山路蜿蜒曲折,一行人一路向上,很快就到了白天兩人幽會的地方,馬是走不得了,被拴在樹上,很自在的啃青草。莫青荷在前面帶路,攀上險峻的亂石,從樹叢鑽出來,那片大湖清幽而靜止,偶爾翻騰出一兩個水泡。
小栓子嗷的一聲歡呼,率先揀了個好地方,擺開蚯蚓和魚竿,盤著腿就要釣魚,孫繼成充當了沈培楠的私人護衛,一身戎裝軍靴,很鄙薄的剜了他一眼,從小兵手裡接過一捆手榴彈,對莫青荷笑道:「荷葉兒,哥哥教你們個好辦法。」
莫青荷立刻明白了,抽了一支,大喊一聲:「都捂住耳朵!」拉弦揚手朝湖面擲了出去,轟的一聲巨響,湖面登時泛起銀浪,雪白的氣霧噴薄而出,被陽光映成疏淡的金色,湖水大雨似的落下,卷著樹葉嘩啦啦往下灑。
一行都發現了樂趣,一人要走一支手榴彈,爆炸聲此起彼伏,水花衝起十餘米高,接著,一條,兩條,三條,無數條鮮活的大魚騰空而起,等水面重新恢復平靜,數十條手臂長的大魚翻了肚皮,順從的浮在油綠的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