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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52:46 作者: 君子在野
那幾天家中陰雲密布,莫青荷大氣也不敢出,滿懷愧疚的天天給沈培楠打洗腳水,伺候的倍是殷勤。
又過了幾天,李沫生終於捱不過莫青荷的軟磨硬泡,托人在情報黑市上透露出江山是被自己人擒獲的消息,軍統局聽說至少沒落在日本人手裡,都鬆了一口氣。而沈培楠的停職令不知被誰從中作梗,在司令打電話狠罵了他一回之後,終究沒有下來。
他還過他打牌聽戲的花花日子,戴昌明、周汝白、陳宗義和杭雲央等人也還是打扮的嚴整漂亮,天天上門湊牌局,隨著麻將牌的碰撞聲而來的還有談笑中透露的各路情報。江山的屍體很快被找到,不知他在死前到底供出了多少消息,但東北方面,卻突然開始為全國性武裝抗日而蠢蠢欲動了。
莫青荷懸了數天的心終於放回肚子裡,然而,還沒等他高興起來,一封來自杭州的加急電報送進了沈培楠手中,沈培楠當時正坐在沙發上抽菸卷,一手摟著青荷,漫不經心的聽他哼小調,拆開電文,掃了一眼立刻坐直了身子,擰緊眉頭面露焦慮之色。
莫青荷湊過去看,只見電文只有六個字:母親病重,速歸。
他抬眼望著沈培楠,一下子沒了主意。
沈培楠借著出公幹的機會在北平躲大半年清淨,已經培植了各路勢力,他卻一下子要回南邊去了。
接下來從早晨到中午,家裡鬧了個雞飛狗跳,老劉,金嫂和青荷一起幫忙收拾東西,因為不知道沈培楠要走多久,都有些犯愁。莫青荷心想,他口中說幾天就回來,但杭州和南京離得很近,他的親信又都在南京,這次回去難保不被留下,因此穿著一套合身的白西裝,坐在床邊疊衣服時,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勉強。
莫青荷此時很有些戲子的樣子,鬢角用生髮油抹的整整齊齊,一張臉白淨的像擦了粉,密匝匝的睫毛把一雙眼睛顯得憂鬱而多情,小指微微翹著,身段嬌柔,一舉一動又規矩又帶點兒女氣。沈培楠倚著門柱盯著他瞧,很喜歡他這時沒有稜角的漂亮,認為像初見時的莫老闆,見他傷心,就很有些不舍。
沈培楠踱到青荷身後,低頭在他散發著香水味的後頸使勁嗅了一口,莫青荷擦了擦眼睛,回頭用手指勾著沈培楠的武裝帶,臉頰貼著他的橄欖綠呢子軍裝,仰起臉道:「你帶著我走吧,如今我不唱戲了,留在北平也過不下去,再說你的起居一直是我照顧的,換了別人哪能伺候的熨帖呢。」
沈培楠有意嚇他,板著臉孔道:「罷了,你這脾氣我早領教夠了,南方的小爺們和小娘們個個比你會伺候人,早該換換口味。置於錢的問題,你不必擔心,我囑咐了戴先生和周先生,往後你還是讀你的書……」
話還沒說完,莫青荷睜著眼睛,兩顆眼淚啪得落了下來。
名伶的身子不一定乾淨,眼神卻最清澈多情,如今這連蝴蝶兒也要駐足的一雙眸子露出可憐巴巴的神色,沈培楠便一下子急了,深悔玩笑開得不是時候,坐在莫青荷身邊,把他往懷裡一摟,笑道:「你這小兔子就是實心眼兒,我跟你約好的事還沒完,你想走也沒門兒,在家乖乖等著,我很快就回來。」
見他還是滿臉不放心,從腰側往下摸到後臀,往臀肉掐了一把,道:「管好你這白嫩的小屁股,再想也給我忍住了,要是傳出什麼不乾不淨的事,我饒不了你。」
話說的輕巧,想起大半年的陪伴,今晚就要分別,沈培楠沒來由地陰了臉色,緊鎖著眉頭,盯住床柱的一隻黃銅圓球發呆,半晌從兜里摸出煙匣,抽出一根菸捲叼在嘴裡,又低頭去找洋火,挨個衣兜的翻了半天,好容易找到一盒,偏最後一根剛好用完。他掃了一眼紙盒上的紅色畫片,低低地罵了一句,隨手把盒子摔在地上。
莫青荷沒做聲,把自己身上帶的一盒掏出來,擦燃了替他點菸,兩人離得近,隔著輕裊的青色煙霧相互對視,愈發捨不得了。
沈培楠不適應這樣的黏膩,很快移開眼睛,吸了一大口煙,轉過臉道:「不是不願意帶你,我的家庭是個舊式的大家族,母親古板,一向不支持捧戲子一類的事,我多年不回家已是不孝,此時再惹她老人家生氣,實在說不過去。」
莫青荷是風月場上的人,哪會不懂這些,擠出一絲笑容道:「我都明白,你放心。」
沈培楠聽得心裡發暖,抓著他的手放在腿上揉捻,一根一根捏他的手指,一直把青荷的手心揉出了熱乎乎的潮汗,把收拾到一半的皮箱往旁邊一推,倚著床頭屈起一條腿,單手解開皮帶,拉著他的手伸進去撫摸,又看了一眼手錶,道:「小雀兒越來越聽話,時間還早,我再疼疼你。」
說罷摟著莫青荷的後背把他往下一拉,就勢吻在了一起,親到如膠似漆時都上了火,莫青荷熟知沈培楠的喜好,用嘴伺候了他一次,自己在他手裡泄了一回,兩人清理乾淨,合衣抱著睡午覺。
心裡存著事,睡也睡不沉,莫青荷被沈培楠摟在懷裡,全身像捆著道繩子似的喘不過氣,迷迷糊糊的出了一身熱汗,睡夢裡忽然打了個激靈,就醒了。
眼前白花花的,光線卻不耀眼,大約老劉趁兩人午睡的空檔,進屋放了幔子。莫青荷坐起來愣神,聽見小廳的自鳴鐘噹噹敲了兩下,知道剛到下午兩點,離沈培楠的火車還有一段時間,便嵌鈴吩咐下人準備汽車,要去學校「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