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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52:46 作者: 君子在野
這是最好時機,沈培楠眼露殺機,掏出匕首準備上前,莫青荷比他迅捷,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轉頭用口型囑咐:「我去,你掩護。」
沈培楠同樣用口型回應:「你瘋了麼?在這裡等著!」
至此這小雀兒的表現已經遠遠出人預料,沈培楠想終止他的行動權,哪裡肯再將如此危險的任務交給他,兩人推推搡搡一番爭鬥,莫青荷見時間流逝,急的雙眼要噴出怒火,他用刀尖抵著沈培楠的喉嚨,趁自己占據上風,猛的收住刀鋒,像一陣迅疾而無聲的勁風,從牆後閃出來,腳尖點地朝日本兵的後背猛撲出去!
似乎有人撥快了時鐘,又好像進入了時空的隧道,兩側門板飛速向後倒退,搖晃的視野中只有那戴鋼盔的背影格外清晰,如同一條玩忽職守的毒蛇,正等待獵人的捕獲。
走廊長的沒有盡頭,一陣卷著冷雨的秋風吹進來,發出呼呼哨響,那吸菸的日本兵打了個寒噤,將煙叼在嘴裡,兩手抱臂上下摩挲取暖,突然一陣涼意,如芒刺在背,就在他端槍回身的一瞬,鬼魅般的人影已經殺到,莫青荷故技重施,一手鎖住他的口鼻,另一手橫握匕首,向頸上重重一拉!
這一刀因為強烈的緊張和過於濃烈的恨意而失控,莫青荷聽到刀刃摩擦骨骼的吱嘎聲,腦海里的嗡嗡鼓譟快要將頭顱炸裂,一直到日本兵的身體軟了下去,他還處在暈眩中,無意識的用刀反覆切割,回過神低頭一看,原來對方的頸骨已經斷了,頸動脈的血漿不斷從小窗口向外噗嗤噴濺,澆在樓下的無花果樹葉子上,發出啪啦聲響。
莫青荷兩手沾滿血水,冷汗再一次浸透衣衫,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離乾淨,耳畔只剩自己粗重的喘息,雙腿一軟,抱著一具身首快要分離的屍體跪坐在地上。
「嘿!」
背後忽然傳來一聲叫喊,接著是子彈上膛的咔噠聲,莫青荷猛的轉頭,只見那名遁入廁所的日本兵正端槍面對自己,食指即將扣下扳機!
一瞬間生死攸關,他的大腦卻因驚慌而暫時停止思考,身體機械的向一側翻滾,然而人再快也躲不開子彈,他心知無望,面對走廊,下意識緊閉雙眼。
仿佛幾刻鐘般漫長,又仿佛只過了一瞬,想像中的槍聲並沒有響起,莫青荷睜開眼睛,只見日本兵全身被禁錮,正全力掙扎,一個高大的黑影無聲無息的站在他背後,借著暗淡天光,沈培楠的臉冷峻如廟中被供奉的羅漢,單臂鎖住日本人的肩膀,一手扣住他的下頜,用力一掰,喀吧一聲,竟活生生擰斷了他的脖子!
這套動作一氣呵成,施行人連表情都毫無變化,仿佛折斷的不是人的頸骨,而是一根新鮮的甘蔗。
沈培楠將日本兵的屍體丟進廁所隔間藏好,出來時發現莫青荷面色蒼白,正倚靠牆壁坐在地上休息,便踱步上前拉他,低聲道:「快走,事情還沒有辦完。」
莫青荷死裡逃生,一路積攢的恐懼猛然釋放,幾乎讓他失去反應能力,半晌向前一撲,額頭抵著沈培楠的大腿,隔著薄薄的布料揉蹭,輕聲重複:「讓我歇一會兒,你讓我歇一會兒。」
他畢竟沒有達到百鍊成鋼的境界,幾次危機之後終於露了怯,抓著唯一的精神支柱不撒手。沈培楠既心疼又覺得好笑,俯身摸著他的臉安撫:「做的很漂亮,比我帶來的那群兔崽子加起來還要高明一百倍。」
他見這小雀兒被嚇慘了,很想背些電影台詞哄一哄他,譬如「你像今晚的月色一樣可愛」,或者「我打心裡愛你」,可惜他沒哄過人,這方面臉皮薄的很,左思右想還是放不下架子,只好動用老辦法,對莫青荷板起臉道:「這個姿勢,是在邀請我麼?」
他的聲音壓得太低,莫青荷聽不清楚,以為自己會錯了意,抖著聲音反問:「啊?」
沈培楠緊緊的繃著臉,故作嚴肅道:「不要再蹭了,挑起火來你是要負責的。」
原來他在性事上一向要做絕對的主人,在家時最喜歡讓莫青荷跪著替自己口淫,這時見這小雀兒疲倦,抱著他的腿的樣子很像兩人隱秘的床笫遊戲,忍不住說出來逗他。
莫青荷抬頭與他對視,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鬧了個大紅臉,放開手轉頭罵道:「下流。」
沈培楠俯身親他,語氣充滿勝利者的愉悅:「再下流你也愛我,我不介意更下流一點。」
他湊到莫青荷耳畔,一句句說些不堪入耳的情話,聽得莫青荷一時咬牙想揍他,一時甜蜜的想親吻他,如此反覆幾次,占據腦海的恐懼感竟漸漸消散,僵硬的四肢也開始恢復知覺。
見他的眼睛重新露出神采,沈培楠停止玩笑,與他一起將日本兵的屍體藏進廁所隔間,一番忙碌結束,兩人躲在門後,向外探出頭觀察四周形勢,忽然聽見樓梯口傳來窸窸窣窣的人聲,而且是多人行動時不可避免的細微聲響。
莫青荷凜然一驚,立刻聯想起在小巷遇見的河北漢子,暗道難不成附近埋伏的同志們沉不住氣,親自跟了上來?
沈培楠也警覺地皺起眉頭,與莫青荷交換一個眼色,兩人同時舉槍向外觀察,只見樓梯處確實有人探頭探腦,數量還不少,再仔細一瞧,帶隊的不是別人,正是穿一身白布褂子的孫繼成。
沈培楠低聲罵了一句,打手勢招呼他們聚攏,士兵們訓練有素,一個接一個從樓梯口轉移,不一會兒便列隊重新擺開陣勢,逐扇房門展開搜索。這次沒有出差錯,不到五分鐘,剩餘四名日本兵和叛徒江山的藏身之所就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