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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52:46 作者: 君子在野
莫青荷瞪了叛變的同夥一眼,又瞪沈培楠被踩出一排爪印的軍裝,嘀咕道:「你這個人,對貓比對人還好。」
沈培楠拂去他長衫沾的草屑,拉著他的手推開臥房的門往裡走,回頭不冷不熱道:「這話不對,你昨晚那麼大聲的嚷著舒服,可見只要你不鬧脾氣,我疼你比疼貓多。」
小黃貓像又聽懂了人話,跟著轉過柔軟的身體,沖莫青荷喵了一聲。
莫青荷前一秒鐘還沉浸在極端緊張狀態中,此刻一下子放鬆了,竟空落落的有些不相信。
因為劫後餘生的欣喜,沈培楠話在他耳畔打了個擦邊,並沒有進去,等反應過來,前夜兩人在床上的畫面從眼前閃過,莫青荷刷的漲紅了臉,低聲道:「你反正知道我是真喜歡你的,儘管拿我取笑吧!」
他一面跟著沈培楠下樓,一面紅著臉驅趕腦海中的畫面,昨夜他央求沈培楠把皮夾里的相片換掉,兩次三番惹煩了他,被按在床上被迫接受了一場狂風驟雨似的纏綿。奈何沈培楠太不懂得憐香惜玉,幾次疼出了眼淚之後,莫青荷乾脆翻身跨騎在他身上,自己控制頻率起伏動作,情到濃處難以自制,活生生灑了他一身白濁。
經過一番極致的快樂,莫青荷緩過勁來,趴在他胸口,第一句話就是現在你能把相片換掉了嗎,沈培楠笑的要背過氣去,點著他的額頭道:「你這做慣了生意的小東西,用屁股跟我要錢可以,要我聽你的,不行。」
莫青荷很失落,但被沈培楠大肆從早上嘲笑到晚上,縱然他心裡有再多的失落也煽情不起來了。
他從回憶回到了現實,從旋轉樓梯的間隙看到周戴二人正在一樓閒談,知道今晚無論如何也不能出門見李沫生了,他感到貼身放置的紙條像一枚火炭燒灼著皮膚,猛打了個磕絆,不由自主重重捏了一下沈培楠的手。
沈培楠正邁往下一級台階,回頭問他:「你又怎麼了?」
莫青荷並沒有能對他說的話,一時張大了嘴,搪塞道:「我、我在想你怎麼不問我有沒有進你的房間,平時都是鎖著的,我怕你誤會……」
沈培楠蹙眉聽莫青荷的辯白,明白了他的意思,詫異道:「家裡每天有外人進出,不鎖起來難道由他們亂翻麼?」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單獨的黃銅鑰匙,掂量了一下,打開莫青荷的手掌,將鑰匙拍在他手裡:「再重要的文件也要經你的手,我不防著你,要是不怕擔責任就去配一把自己收著,看好它,哪天丟了東西,我拿你是問。」
鑰匙冰涼而沉重,黃銅經過常年摩擦已經開始發烏,莫青荷像個小管家婆似的緊攥了它,忽然沒了言語,半晌往前一撲,雙手環著沈培楠的腰,側臉貼著他的後背。他害怕別人聽見,壓低聲音呼喚:「沈哥。」
沈培楠把他拽到身側,對待得力下屬一般摟著莫青荷的肩膀,同樣低聲道:「我能信任的人不多,你要懂事,別辜負我。」
那張小紙條灼燒的更厲害了,幾乎要把胸口的皮膚烙出黑印,莫青荷懷揣強烈的負罪感和成就感,他簡直不知道該為這句話慶幸,還是為沈培楠的所託非人感到悲傷,只好咬著牙,使勁點了點頭。
晚飯時四人一起,一面聽留聲機播放薩克斯風,一面圍坐吃餃子,老劉開了兩瓶新到的北歐白蘭地,客廳燈影搖曳,氣氛堪稱愉悅。
莫青荷這才明白沈培楠的大度其實另有原因,他仿佛不介意被人聽到藤原的行蹤,不僅與戴昌明在餐桌上大談公事,甚至在帶了三分醉意後用筷子點著莫青荷,笑道:「上次說起的那位日本將軍明天就到,你下午不要去學校,跟我到雅音會館赴宴。」
莫青荷裝作剛剛知曉這條消息,奇道:「是那個藤原要來?你們見面談事,叫我做什麼?」
原來日本人對民國政府並不信任,怕暗中布置埋伏,竟要求採用家庭聚會的方式,請沈培楠攜帶「愛侶」一同前往。莫青荷簡直哭笑不得,他想日本人太不了解沈培楠,別說一名小戲子,就算是他真正的妻來做人質,為了國家他也能一狠心捨棄。
沈培楠興致不錯,替莫青荷夾了一隻水餃,打趣他道:「你那位喜歡戲劇的相好也去,數日不見,他想你想的不得了,特意求我帶著你,再給他唱曲兒呢。」
莫青荷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川田久,氣的當場摔飛了筷子。
見他認真,沈培楠笑的愈加厲害,朝另外兩位先生一攤手:「你們責怪我最近越來越不愛出去玩,你們瞧瞧,我饒是這麼疼他,他還要給我擺臉色,我要再敢出去胡鬧,可不是得出人命了?」
周汝白和戴昌明知曉內情,此刻交換了個曖昧的眼神,故意嗨嗨乾笑。
原來沈培楠在北平一向維持荒唐作樂的派頭,自從與莫青荷感情日篤,竟漸漸把這幌子丟了,正因如此在回來的路上被周汝白和戴昌明聯合起來打趣他懼內,他不辯解,只是建議夜出訪花,每人選幾名姑娘,吸一兩個煙泡,好好樂一樂。
沈培楠酒到五六分,有意無意說起哪家窯姐豐乳肥臀,言談舉止之間頗有炫耀自家夫人心胸寬廣,不愛嫉妒之意。莫青荷知道沈培楠做事必有目的,忍著一肚子醋勁,笑眯眯的與戴昌明一起給他推薦北平出名的窯子和煙館,四名男子討論採花事業,一時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