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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52:46 作者: 君子在野
    沈培楠見他記仇,覺得好笑,罵了句狗咬呂洞賓,又搖了搖手道:「都是給別人看的,你不戴這東西,出門被記者拍到相片登了小報,肯定要被人議論感情不和。」

    他忽然皺了眉頭,輕輕在莫青荷腰上掐了一把:「從劇院出來到現在,你就沒說一句讓我順心的話,又是吃醋又是扔戒指,小莫,你這個樣子,不是認真要跟我戀愛吧?」

    莫青荷聞言一愣,迅速答了句沒有,手下卻使岔了勁,將開到最大一朵粉百合整朵掐了下來,花粉落了一手。

    莫青荷與沈培楠相比實在太嫩,沈培楠觀察他的形容舉止,見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臉頰卻泛紅,心裡有了數。不由在語氣上帶了一絲暖意,摟過莫青荷,吻了吻他的鼻樑,喟嘆道:「你還年輕,喜歡誰不喜歡誰都是一句話的事,我不會當真,但這些兒女情長你能忘就忘,不要拿來煩我,你要是讓我不痛快,我必定加倍讓你不痛快。」

    他忌憚著房間的竊聽設施,裝作要吻青荷,湊近了他的耳畔,低聲道:「讓你淋這場雨是罰你的任性,你記住,咱們在做交易,我現在養你哄你,一旦開戰,我給你錢和出路,你願意出國避禍也好,真想進隊伍也好,我不會再過問你的死活。」

    他說完了話,見這小雀兒洗的白白淨淨,又灑了一身法國玫瑰香精,實在是個標緻清爽的少年,便忍不住掀起絲緞睡袍,一個勁在他的腰際摩挲。

    莫青荷白天在後台聽他說肯讓自己當副官,剛存了認真相處,甚至慢慢策反他的念頭,此刻聽他話中的意思還與從前無異,便發覺這段時間的交心全白費了。

    他掙脫沈培楠的擁抱,把一瓶百合痛痛快快消滅了個乾淨,兩手又在滿桌的花瓣里摸索,只管挑大個兒的,翻出來使勁掐揉,終於忍無可忍的將花瓣全掃到地上,哆嗦著質問:「我以為你是嫌棄我,原來你這人根本沒有心!」

    沈培楠點了一根菸捲,陷在沙發里慢慢的吸,一挑眉毛,眼睛裡泛起寒意:「好話壞話說盡,都沒用,你是還想再鬧一次?」

    沙發後傳來一聲嬌柔的貓叫,是被莫青荷帶回來的小野貓,此刻洗刷乾淨,晾乾絨毛,變得十分漂亮,黃毛,褐色杏眼,身子柔軟細長,豎著尾巴,一躬腰跳上了沙發,挨著沈培楠蜷成一團,閉上眼睛就要打盹。

    沈培楠見這小貓不認生,很是有趣,騰出手一下下撫摸它熱乎乎的皮毛,感嘆道:「連這小畜生都比你聽話。」

    莫青荷被傷透了,站起來行了個禮就往樓上跑,沈培楠不擋他,在身後囑咐:「金嫂在熬薑湯,等一會給你端上去,喝完了再睡,晚上把被子蓋嚴實,別凍著。」

    話還沒說完,莫青荷已經跑沒了影子。

    窗外淒風苦雨,嘩嘩啦啦響個不停,莫青荷鑽進被子裡,輾轉反側好一陣子都睡不著,肚子餓的直叫,古語飽吹餓唱,堂會前的中飯和晚飯他都沒敢吃,戴昌明請客吃涮鍋,他因為生氣,也沒咽兩口,這時察覺到了難以忍耐的飢餓。

    莫青荷小時候挨餓,身體發育的比別人晚,二十歲還是少年的模樣,正抽苗長個子,吃不飽飯時簡直覺得骨頭疼,想叫金嫂去熱些牛奶和麵包充飢,臥房門突然開了,沈培楠端著一碗薑湯,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將湯碗放在床頭,半跪著摸索到檯燈底下的竊聽器,把一團沾著棉花的膠布粘了上去。

    檯燈綴著白蕾絲和水晶珠珞,光線昏黃,把莫青荷白淨的臉映成了泥金色,睫毛下面兩片顫抖的沉重陰影。

    沈培楠把他從羽絨被子裡撈出來,摟著腰吻了上去,細細的勾著他的軟舌逗弄,靈巧的像一尾魚兒,深深淺淺的進出,愣是把莫青荷從石頭吻的軟化成了水,險些起了生理反應才作罷。

    莫青荷面頰緋紅,呼吸不暢,執拗的不肯與他對視,沈培楠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壓低聲音道:「在車上被鴉片熏得渾身沒勁,欠你一個,現在還你,不准再生氣了。」

    莫青荷識相,見台階就下,把腦袋枕在沈培楠肩上,馴順的抱著他。

    沈培楠知道房裡不能安靜太久,很快的說:「小莫,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跟你一樣,看上誰就一門心思要在一起,還差點跟個小丫頭結了婚。後來參軍,在戰場滾了十三年,眼看著部隊的兄弟前一天收到家書說老婆生了兒子,第二天就被炮彈炸的連全屍都沒有,只剩粗布爛衫的寡婦來領賠償金,時間久了,就知道愛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想獲得一個人的愛,先要有負責他一生的認知。」

    「我做不到平時賭錢納妾,戰時在指揮區喝茶,贏了慶功敗了投降,我這樣的人,如果誰真心跟了我,說不定哪一天就只能守著荒墳過日子。」沈培楠把薑湯端給莫青荷,看著他一口氣喝完了,「戰爭一天沒結束,我一天不會談感情,無論跟誰,你記住了?」

    莫青荷偏過頭,突然道:「我不信,你明明跟他認真過,如果不是他的身份,你們早就……」

    沈培楠沒答話,接過莫青荷手裡的空碗,又撕了竊聽器的棉花,站起來道:「今天的戲唱的真好,沾你的光,我也發了一筆十五萬的橫財,我的規矩一向是賞罰分明,罰夠了,該賞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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