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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52:46 作者: 君子在野
「以後不要再給我惹事,出門記的坐家裡的汽車。」沈培楠的表情放鬆下來,雙手在莫青荷腰上摩挲了兩下,」跟了我受委屈了,以後要受的委屈更不止這一點,你知道就好。」
莫青荷睜大了眼睛,他沒想到憑沈培楠炮仗似的脾氣,竟一聲不吭的把漢奸的帽子認了下來,好似醞釀許久的一記重拳打在了棉花上,不僅沒傷著別人,反而閃了自個兒的腰。
莫青荷看不懂他的心思,小聲問道:「他們那麼說您,您都不生氣?」
然而沈培楠只是沉默,坐了一會就要走,莫青荷看著他寬闊的肩膀和肌肉結實的胸膛,心裡湧上一陣鄙夷,之後是失望,連他自己都說不出的失望,憋悶的讓人透不過氣。
他賭氣不想了,撩開被子鑽了進去,翻了個身背對沈培楠,譏諷道:「將軍真是英雄本色。」
沈培楠剛站起來,聞言便停了動作,轉頭道:「你冷嘲熱諷也沒用,我做我的事,犯不著計較別人的嘴。」
沒等莫青荷答話,他突然提高了聲音,「漢奸又如何?一個個嚷著抗日救亡,真上戰場比狗熊還慫,憑日本人的裝備和彈藥,咱們打得起麼,打到彈盡糧絕受苦的還不是自己人?打了要亡國,不打還有議和機會,不過賠點小錢和煤炭鋼鐵,你看看你今天弄的這身傷,這幫暴民也值得你回來跟我橫?」
莫青荷被這一席話徹底激怒了,他沒想到沈培楠竟真的是個徹底的投降主義者,在床上翻騰了兩下,越想越火光,索性雙腳一蹬踢了被子,坐起來瞪著沈培楠,正色道:「你說的不對,打了總有一分勝算,不打就要一輩子為人奴役,今天這頓拳頭我挨的一點都不虧,肯動手的都是爺們,莫青荷有這樣的戲迷,值了。」
沈培楠見他認真,詫異道:「你倒正兒八經教訓起我來了,你說你一個小青衣,把戲唱好把人伺候好就行,天天想這麼多做什麼?」
莫青荷因為白天在師兄那裡吃了癟,下意識的想證明自己,顧不得身上的傷,光著腳跳下床,三步兩步趕上沈培楠,辯駁道:「我是比不了將軍能拿刀拿槍,但戲詞裡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也是懂的。」
說罷沉下臉,徑直盯著沈培楠:「將軍,就憑你方才那番話,我真看不起你。」
沈培楠心裡一直憋著火,誰都知道他寵著莫青荷,青荷在街上被劫了,駁的是自己的面子,偏偏為形勢所迫連把始作俑者綁了抽一頓泄憤都不行。回了家也不得安寧,眼前這小雀兒像打了雞血,街上打他的他不罵,非要逮著自己再三挑釁,沈培楠控制著臉上的表情,抬起一根手指指著銅架子床,沉聲道:「給我閉嘴,滾回去睡覺。」
莫青荷赤腳站在地上,把拳頭攥得咔吧響,也來了脾氣:「不去!」
第17章
沈培楠猛地變了臉色:「剛給了你兩天好臉色就當我好脾氣,是不是惦記著你那師兄回來了,就敢跟我對著幹了?」
「再惹我我把你們倆一對兔崽子一起斃了,扔城門外餵狗!」沈培楠說著,揪住莫青荷的頭髮往外一拽,兩人近的鼻尖幾乎撞在一起,「一天不打就忘了自己姓什麼,好,今天我還非要讓你見識見識沈某人的規矩!」
他暴跳起來,罵罵咧咧地拖著莫青荷的胳膊把他往外擰,莫青荷比他的力氣差了不是一點半點,怎麼都掙扎不出,幾乎半跪著,像只踩進捕獸夾的羊羔,被他一路拖出屋子。
走廊鋪著櫸木地板,今天還沒有上蠟,胳膊腿兒剛蹭上去冰涼一片,往前拖幾步就被磨出了血道子,灼燒似的疼。
下人們趕忙迴避,老劉仗著資格老,追在後頭打躬作揖的一個勁莫青荷說兩句軟話,莫青荷卻死都不肯低頭,一聲不吭地咬著下唇,另一隻手狠狠掰沈培楠的手指,硬生生用指甲從他手背摳出一個半月形豁口,血水滴滴答答的淌。
沈培楠一直把他拖到走廊盡頭的浴室,放手往裡一推,莫青荷站不穩,撲通一下膝蓋著地跪在冰涼的地磚上,衣裳在打鬥中卷到胸口,露出一大截帶著淤青的後腰。
咣的一聲悶響,大門在身後關上了。
老劉被關在外面,急的團團轉,扯著嗓子勸解:「師座,青荷年輕不懂事,你可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
「上次的事兒您忘啦?這次可不能再打狠了!」
沈培楠罵了句滾蛋,狠狠往門板踹了一腳,那黑漆木門上有幾扇進口毛玻璃的小窗格,被他這一腳震的嗡嗡直顫,差點碎了玻璃。
老劉見他真發了火,不敢說話,佝僂著腰的影子在小窗上閃了兩趟,不見了。
沈培楠重重喘了口氣,繞到莫青荷跟前,雙手抱臂,居高臨下道:」你今天是被打壞了腦子還是吃錯了藥?」
莫青荷紅著眼圈,他知道自己徹底逆了沈培楠的龍鱗,一頓好打是免不了了,他也知道沈培楠脾氣雖差,卻是真疼自己,只需要道個歉,服了軟便能化解一場危機,但他卻怎麼都開不了這個口。
喉嚨里一陣陣發酸,他靠著門板滑坐成一團,眼前晃悠的全是沈培楠怒意凜然的臉,他確實覺得委屈,自己為了他跟莫柳初生了嫌隙,被罵作漢奸當街羞辱,只換來這場侵犯,自然要生氣,但仔細一想又不全是為了這些,這些他都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