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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52:46 作者: 君子在野
    尾巴骨的鑽心疼痛幾乎讓他蹦起來,但青荷折騰不動了,後腦勺倚著冰涼的床沿,架開兩條長腿,眼睛直往外迸淚花。

    沈培楠被他的反應嚇著了,趕忙伸手拽他:「打疼了?」

    莫青荷忍疼,隔著一層水霧惡狠狠地盯著沈培楠的臉,他正積攢了一肚子挨打挨罵、被戀人誤解的委屈,這回又被害得出了個大醜,氣得連胃都在抽搐,心想一輩子的丟臉事都在今天碰上了。

    他對沈培楠打不敢打,罵不敢罵,恨極了也只能賠小心,心裡的火沒處發,索性兩眼一閉,拳頭使出了全力砸在床架子上。

    「你弄死我吧,弄死我你就快活了!」莫青荷發了狠,褲子都來不及提,一拳拳哐哐地往銅床上砸,「本來就是有人生沒人養的貨色,你儘管來作踐,你們儘管都來作踐!」

    沈培楠不知道他在外受的欺負,被他的突然發作弄的一頭霧水,一手制住他的身子,另一手死死攥住他的手腕,莫青荷人瘦,力氣卻不小,胳膊像根老藤蔓,拖著沈培楠的手胡亂往床柱子上撞。

    「你是得了癔症還是發失心瘋!」沈培楠一聲雷公吼,使足了蠻勁把莫青荷的一條胳膊折在胸前,又去抓他另一隻亂抓亂撓的手,兩隻手腕合在一處,猛地朝後反剪,提小雞一樣把莫青荷拎起來,按在床上。

    「一身傷了鬧什麼鬧!省點力氣好好說話!」

    莫青荷的側臉被按在軟蓬蓬的被子裡,不住地左右搖晃腦袋,他掙扎的起勁,樣子卻十分狼狽,褲子褪到膝蓋,露著大腿和雪白的屁股。

    夏夜余暑未消,空氣潮熱,這一番爭鬥讓兩人都汗津津的,牛犢似的喘粗氣。

    沈培楠用膝蓋抵著莫青荷的腿根,壓著嗓子威脅:「還打不打?不服氣我放了你咱們再來一次?」

    莫青荷本來已經沒勁了,聽完這句話像要豁出命去,一個鯉魚打挺往上蹦,奈何雙臂被鎖在身後,肩膀幾乎要脫臼,他疼的呲牙咧嘴,腰上的力氣一瀉,又跌進了床里。

    莫青荷的聲音近乎悲憤:「我打不過你,打不過你行了吧?你到底想幹什麼,把我作踐死了有什麼好處!」

    「好心好意伺候你半天,怎麼就成了作踐?」沈培楠改用單手按著他,騰出右手把他的褲子提上去,從後頸沿著脊柱往下摸,「不打了啊,你這拳頭這麼硬,要是把周先生的床打壞了,我可不替你賠。」

    莫青荷被直挺挺地制在床上,氣得眼角都燒痛了。

    沈培楠見他不掙扎了,扶他坐起來,又把扔在床邊的睡衣替他披上,他本想審問莫青荷下午和柳初去了哪裡,一低頭看見青荷身上的淤青和胸口的彈痕戳子,心就軟了。

    莫青荷委委屈屈的垂著腿坐在床邊,一顆顆系睡衣扣子,故意偏著腦袋不看沈培楠。

    沈培楠撩開白紗帳子,俯身用一隻手扳過他的臉,放柔了聲音:「真打疼了?」

    莫青荷的兩個肩膀火辣辣的疼,仍倔強地抿著下唇,使勁搖了搖頭:「沒有。」

    沈培楠往他腦門推了一把:「扯淡,不疼你嚎得跟殺豬一樣做什麼?轉過來給你揉揉。」

    誰料他手上沒分寸,這一下子使大了力氣,莫青荷腰疼屁股疼,坐的不穩當,不倒翁似的晃悠了半天才坐直身子,怨恨地望著沈培楠:「不用你,你讓劉叔來。」

    沈培楠見莫青荷反抗得明目張胆,不僅不生氣,反倒覺得好笑:「兔崽子脾氣還不小,你那屁股雖不值錢,我還真不願意給別人看了,躺下趴好了別犯牛勁,再不聽話真打了。」

    說罷兩手摟著莫青荷腰把他騰空抱起來,翻了個方向往床上扔,順手拽了他的褲子,倒了些紅花油,搓熱了手心替他揉著,耐心道:「當著不少人的面巡警隊的也沒敢細說,你怎麼好好的就跟人打起來了,莫先生呢?」

    莫青荷想起師兄就窩火,當即拖了一隻枕頭把臉埋進去,憋著一口氣不說話。

    沈培楠回憶起早上的一幕,在心裡猜了個大概,便放下藥瓶子,陪他並肩趴在床上:「是為上午的事被師兄罵了?」

    莫青荷躲他躲不開,紅著眼圈點了點頭:「師父平生最不願意看見這種事,師兄訓斥幾句也是應該的,不要緊。我雇黃包車回來的路上撞了人,大伙兒圍著看熱鬧,有人認出來,說我跟您是、是……」莫青荷瞄了一眼沈培楠的表情,搖頭道:「您還是別聽了。」

    沈培楠見他欲言又止,知道不是什麼好話,禁不住臉色一沉:「說。」

    莫青荷囁嚅:「……漢奸走狗。」

    這四個字一說出口,他心裡陡然升上一陣報復的快意。

    「喊著喊著就動上手了,還好巡警來得及時。」

    沈培楠臉色陰沉,捏著襯衫的第一顆紐扣使勁拽了兩下,鬆開領口,他下頜的線條因為此時的嚴肅而顯得極其利落,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是在壓著火氣。

    莫青荷想做壞事的人總要捂著遮羞布,此刻被揭穿了必定要惱羞成怒,便縮起肩膀便做好了挨打的準備。誰知沈培楠沉默半晌,長長嘆了口氣,坐起來道:「隨他們說去吧,人沒事就好。巡警隊抓了幾個鬧事的,現在都關在局子裡,明天你去認一認,看帶頭的在不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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