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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蕭和徐垣舟默契地沒提昨晚，端著早餐先後落座，組長稍慢了他們一些，回來發現只剩下空餘的夾角位，皮笑肉不笑，壓著氣緩緩坐下。

    唉，現在的年輕人……

    組長料定他們昨晚出了意外，視線有意無意地在兩人之間來回輾轉，徐垣舟擺得一副泰然自若，探不出貓膩，便放到宋蕭身上。

    可能是因為昨晚吃太飽了，宋蕭現在沒多大食慾，他懨懨地轉著勺，扭頭倏然對上了組長的雙眼，一激靈，忙垂下眼咕嚕咕嚕地喝粥，臉都快扎進碗裡。

    徐垣舟及時地淡咳一聲，對組長一通噓寒問暖，三言兩語引回了他的注意。宋蕭藉此緩了口氣，有些懊惱自己反應過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搞什麼飛機，不就是被徐垣舟餵了一碗粥，哄著睡覺嘛，以前又不是沒發生過，心虛個什麼勁。

    他抽出一張紙擦嘴，拽了下耳朵，腦子忽然抽風，鑽進了昨晚徐垣舟的聲音，內容他記不太清了，只依稀覺著這柔緩的調調太催眠，離得又近……

    宋蕭揉了把臉，額角突突的疼，表情一言難盡，徐垣舟以為宋蕭身體不舒服，問他需不需要回房休息，宋蕭疑惑地啊了聲，心想你不是和組長說著話嗎，一看徐垣舟，臉都沒朝著組長，多半又是一心二用……

    又……？

    宋蕭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用「又」。

    好像在之前的很多次里，徐垣舟都能第一時間注意到他的情緒……

    宋蕭捏著碗轉了轉，避開了徐垣舟的眼睛，說沒關係，可能是昨天的酒還沒醒，組長在一旁拍了拍宋蕭的後背，開玩笑說這種酒量可不行啊，得多練練，我年輕的時候也不喜歡喝酒，但沒辦法啊，應酬嘛……

    宋蕭連連稱是，只有徐垣舟沒出聲，安安靜靜的，但宋蕭能感覺到，徐垣舟在看他。

    上午在分公司開完會，宋蕭醉酒的後遺症似乎還沒消失，提著神做了一堆記錄，跟他們去倉庫核對物資。途中徐垣舟有叫住宋蕭，見他還發著懵，張了張嘴，沒能等到開口詢問，宋蕭就被組長叫了過去，留給他一個忙碌的背影。

    徐垣舟輕嘆，指腹摩挲著口袋裡的陳皮糖，他怕宋蕭沒帶上藥，臨時去隔壁超市買了一包，可又擔心宋蕭拒絕自己的好意，最後只喊了聲組長，悄悄把糖塞進他手裡。

    組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順著徐垣舟的目光看去，宋蕭正彎著腰，同矮他一些的工作人員比對數據，組長欣慰之餘不免嘆氣，揶揄道：「兩個人吵架總要有一個低頭的，把誤會說清楚就可以了，怕什麼呢？」

    徐垣舟欲言又止，笑了笑不再說話。

    外面下著小雨，涼嗖嗖的，宋蕭套上了一次性雨衣，幫忙把貨物搬進車廂。等一切清點完畢，宋蕭的臉上全是細碎的雨點，他揩了把臉，摘下帽子，劉海都沾在了一塊兒，垂立在濕漉漉的額前。

    組長和司機打好招呼，目送貨車出發，才跟著進了倉庫，隨手塞給宋蕭好幾顆糖，說這是自己帶過來的，別客氣。宋蕭不疑有他，撕包裝的時候動作一頓，往四周看了看，問：「組長，徐總呢？」

    組長念著徐垣舟的請求，說：「麗江那邊的配送部門已經到了，徐總就先去了，我馬上也得走，你就待在這兒等我們通知，晚點把開會的內容總結髮給我。」

    宋蕭的劉海落了一滴水，他渾然未覺，沾了水的模樣盡顯落寞：「我…一個助理，不需要跟過去麼？」

    「是我哪裡工作沒做好…？我可以改的，組長……」

    我也想帶你去，可是這昆明到麗江六個小時的高速，徐總怕你扛不住啊……

    組長心裡犯嘀咕，小宋看著也不像一推就倒的病秧子啊，飛機大巴車都坐過了，怕個勞什子高速公路。麗江多漂亮一地方，結束了那邊的工作去玉龍雪山逛一圈，說不定還能製造點小浪漫，哄對象回心轉意呢。

    真不懂現在的年輕人，這麼好一機會不把握，玩什麼欲擒故縱呢……

    他看不慣徐垣舟畏畏縮縮的做法，心一狠，發話道：「去，幹什麼不去，反正物資安全到了，數個數，簽個字，開小灶的事交給我們，你就做個報告什麼的…到時候再待在麗江玩一會兒……」

    「噢還有一點，我最多算是經驗比較多的前輩，不是你的領導老闆哈，不用把我的活全乾了，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你就當出來歷練一下，熟悉熟悉應酬啊，出差該做什麼準備，怎麼應對客戶，昨天你就做得非常好，給王總留的印象很不錯，雖然我和徐總都不太看好他…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才是林總交代給我的任務，也是你出差的目的，學習，學習，不是替我做苦工。該放鬆的時候還是得放鬆，知道不？」

    話雖如此，末了組長還是補充道：「小宋你記得把藥帶上哈，我真怕你出啥事，你看看你，嘴都白了，撐了一上午吧？要實在不行咱就不去了……」

    宋蕭渾不在意地搖頭，咬碎了嘴裡的糖，血色稍顯，彎眉道：「謝謝組長。」

    ——

    麗江好像比昆明更冷，下過的每滴雨水都像刺骨的冰刃，砸在臉上一陣痙攣。

    宋蕭和組長顛簸了一下午，滿臉倦色，他們沒時間調整狀態，趕在飯點前解決掉貨物，迅速奔赴下一輪開設的酒局。

    酒店大廳圍了五六號人，中間坐著早先抵達的徐垣舟，他的臉色很沉，指尖頻繁敲擊著沙發，分公司委派的成員個個都不敢出大氣，生怕觸到徐垣舟的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