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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蕭聽著直樂，斯哈一聲繼續用餐。徐垣舟隨心吃掉一隻，抽出一張紙擦手，等時機成熟，他藉口說去趟洗手間，路過收銀台時讓服務員刷卡，簽完字還特地提醒，不要打擾到坐在那裡的客人。

    他側過臉，宋蕭也正好抬頭，嘴沾辣醬對他矜持地笑，動作放慢，看著優雅了不少，徐垣舟權當沒有發現，裝作向服務員問路，徑直走去了過道深處的洗手間。

    他的指尖破了點小皮，碰著倒沒什麼感覺，不礙事，就用涼水草草沖洗了幾次，出來後宋蕭吃得差不多了，拍了拍鼓起的肚子，準備叫服務員結帳，被徐垣舟及時搭住胳膊，牽著往外走：「我早就付過了，不用你破費。」

    宋蕭一整個震驚：「嗯？！說好的今天我請客，你幹嘛先斬後奏啊，太不厚道了！」

    徐垣舟料到了宋蕭的反應，鎮定自若：「大不了下次你再請回來，我不急的。」

    「……你誆我呢，」宋蕭掙了掙他的手，「早知道你這麼老油條，我剛才就不該答應你，太壞了你……」

    徐垣舟立刻鬆開了手，很有眼力見地道歉，宋蕭也沒真的怪他，說了兩句走在前面，徐垣舟停頓片刻，踩著宋蕭走過的路，問：「如果我沒有來找你，你會和他一塊吃飯嗎？」

    「應該會吧……」徐垣舟埋著頭，自問自答，「你對他這麼滿意，好幾次都替他說話，如果沒有我中途插進來，你們可能……」

    宋蕭本就是開個玩笑，這下真被徐垣舟說懵了，停下來回頭：「你不會還當真了吧？逗你幾句就信，你怎麼又傻又聰明的？」

    徐垣舟的心情忽上忽下，臉色來迴轉換，宋蕭不想作大死，凡事都有個度，逗過頭就沒意思了：「怎麼說也是兄弟安排的對象，鬧得太難看兩邊都不好收場。剛才你也看見了，那麼多人圍在旁邊看，我怕小孩自尊心受挫，就開口要走了那捧花。不過這辦法確實欠妥，我會找時間跟他說清楚的……」

    「至於對你說過的那些話，」宋蕭又轉回去，有些心虛臉熱，腳下步子快了點，「沒別的意思，單純逗你玩的……」

    其實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去逗徐垣舟，想法剛冒出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可能是見慣了徐垣舟的遊刃有餘，迫切想看看他吃癟的樣子，再可能是因為徐垣舟毫無底線的縱容，讓宋蕭生出了一點嬌縱的心態，仗著他不會在意有恃無恐。

    越想越多，越想越亂，宋蕭愈發覺得自己傻逼，閒得沒事非要撒謊騙人，而徐垣舟卻沒這些彎彎繞繞，把宋蕭說的話含在嘴裡反覆咀嚼，硬是嘗出了一股甜味。

    明明不需要過多解釋，明明沒有理由拿他取樂。

    不在乎，不了解，沒必要，這些曾經被宋蕭貼上的標籤，在這一刻又被他親手撕下。

    徐垣舟說不清自己什麼感受，只是有種付出了許多努力，苦盡甘來的滿足。他在想自己後半輩子估計都沒救了，整顆身心牢牢鎖在了宋蕭的身上，哪怕宋蕭只會給予他一分的糖，他也能融化成滿滿一杯的汁水，邊喝邊回味著，苦中作樂。

    宋蕭吐槽過他有受虐癖，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嘿，徐垣舟？別發呆了！前面是電線桿！」

    宋蕭喊回了神遊天外的徐垣舟，插著兜甚是無語地看他。徐垣舟一怔，轉個彎快速追了過去，兩人一前一後走著，默契地統一了步調，最終肩並肩，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五月的晚風，好像也沒有多冷。

    這一周周末，宋蕭特地聯繫上了姚子丞，想跟小孩兒好好談談感情問題。一番簡短的談論下來，姚子丞清楚自己不大可能了，正式審判前還是想邀請宋蕭出門，信誓旦旦地保證就半天時間，不會浪費很久。

    宋蕭周末兩天都沒什麼規劃，心想當面說清楚也不錯，他和姚子丞約好地方，定在了小區附近的江灘公園。

    上午天氣很好，公園裡的人不多，姚子丞穿了一身運動休閒裝，坐在休閒椅上早早候著。宋蕭看清了人影，遠遠打了聲招呼，腳邊跟著時刻想和主人貼貼的宋小團，奈何幾個月大的體型不比從前嬌小，只能緊挨著宋蕭的腿，對面前靠近的陌生人嗷嗷犬吠。

    宋蕭示意宋小團安靜，說家裡逆子比較怕生，姚子丞表示沒關係，抬手讓宋蕭先坐。

    頂著和風，面朝波光粼粼的人工湖，耳邊有樹葉在窸窣作響，遮蓋住了天空的日光。這本該是情侶們絕佳的約會場所，卻被姚子丞用來結束自己還沒開始的戀愛，他想著之前的宋蕭與他百般客套，心裡不是滋味，便開門見山地問：「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哥要拒絕我，是覺得我年紀小，什麼事都不懂，很幼稚嗎？」

    宋蕭靠著椅背，宋小團就趴在他腿下，他沒有反駁姚子丞的觀點，只委婉地說：「我們不太合適，你應該找一個各方面都和你匹配的。」

    姚子丞失笑：「我發現大人們好像都喜歡用這個藉口，可一被問到哪裡不合適，卻根本答不上來。哥，今天我沒別的目的，就是想知道問題出在哪兒，我們哪兒不合適，是學歷？年齡？還是我不夠成熟？只要哥能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我就不再纏著你了。」

    宋蕭啞然，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在他的感情世界裡，談戀愛似乎更講究緣分，還有天時地利人和。有時候動心很簡單，很玄乎，只需要彼此相處時的某個瞬間，某個人，比如四年多前朝他伸手的徐垣舟，再比如元旦夜裡對江許願的唐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