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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9:44:27 作者: 碎緣欞漓
唐霖由宋蕭引著路,死要面子道:「我又沒那麼弱,動不動就委屈巴巴的,那不是廢物嗎?」
宋蕭看著他手上被勒出的紅痕,嘟囔了一句:「就知道嘴硬。」
他們回到了車旁,那輛顯眼的瑪莎拉蒂早已沒了影,想必是在宋蕭走後離開了,唐霖鬱結稍解,幹完粗活隨口說道:「虧他還有點自知之明。」
然後打開副駕駛的門,笑嘻嘻地讓宋蕭坐進去。
宋蕭拿唐霖一點辦法都沒有,彎著腰跨進了腿,系完安全帶,宋蕭本想說請唐霖來家裡做客,話在舌尖打了幾個轉,又壞壞地咽下肚子,換了種說法:「我跟別人約好了,晚上一起吃個飯。」
唐霖如願掉入了陷阱,兩隻手把著方向盤,微不可察地僵了僵,他撇撇嘴,斂下神悶聲地回:「噢。」
失神落魄的樣子太過明顯,他踩著油門,一言不發地開出了小區。
一個好端端的話癆全程都閉著麥,可見是有多憋屈。
宋蕭心底發笑,他們相處了快有半年,除去前幾次混著欲求、越軌的強勢,唐霖給他的感覺都是陽光舒適的,永遠不可能對著宋蕭甩臉色。那會兒他天真地以為這是什麼新員工的福利,而且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同性戀,宋蕭完全沒往歪處想。
如果不是徐垣舟捅破了這窗紙,或許宋蕭到現在都不會明白唐霖的心意,也不會這麼早頒發好人卡。
本以為唐霖會望之卻步,誰曉得他乾脆演都不演了,同事和追求者的身份來回切換,袒露著一顆赤誠的心,用實際行動勇敢示愛。
換做任何一個誰,都招架不住唐霖的熱情。
包括宋蕭本人。
思來想去,當初宋蕭急於表明態度,有八成原因出自徐垣舟,他只顧著一心撲在石頭上,又怎會注意旁人,如今他掙斷了這條鎖鏈,只差梳理對徐垣舟複雜的情感,在那之後,是不是就可以遵從本心,順其自然呢?
若真是如此……
那可就不太妙了。
萬一哪天唐霖不滿足於當下,勁提些過界的要求,按照現在宋蕭沒法拒絕的趨勢,以後豈不得事事順著他,直接被拿捏住!
不行,絕對不行。
一想到唐霖那副要吃人的猛勁,宋蕭壓根無福消受,他得磨磨唐霖的脾性,至少不能這麼為所欲為。
打一小巴掌再給顆糖,循序漸進地壓制他的獸性,兩全其美。
如是想,宋蕭心安理得地闔上眼,靠在椅背上睡了過去。
宋蕭的新家處在市中心,離公司很近,唐霖對這段路十分熟悉,抄近道駛入小區,節省了不少時間。
宋蕭沒睡夠一刻鐘,在車子下坡進入車庫時,由著前傾的慣性醒來,漫天白晝被甩在了車尾,未開的窗縫灌進了濕涼,宋蕭扭頭問唐霖:「這麼快?」
唐霖簡單地說「嗯」,找到了宋蕭說過的車位,緩慢地停下來。
這次宋蕭沒像前些天那般躲閃,刻意放慢動作,悠悠地解開了安全帶,等著唐霖親口問他,果不其然,沒過幾秒鐘,唐霖忍受無能,終於憋不住心思,拉住了宋蕭撤離的手腕:「蕭蕭……你答應我要給我獎勵的。」
宋蕭有意無意地扒拉著把手,循循善誘:「你想要什麼?」
車庫內光線太暗,唐霖這會兒又著急,沒能看見宋蕭隱匿在昏暗的笑,他朝宋蕭靠過去,黑瞳在車外的感應燈下亮著聚焦的光:「我想和你們一起吃飯。」
宋蕭饒有興致地打量他,兩人的氣息無聲交纏,遊蕩在空氣中:「為什麼?」
唐霖包住他的手,掌心很熱,通過緊密相貼傳達給了宋蕭,好似要燒起來:「因為我是你目前的追求者,未來的男朋友。」
宋蕭被雷劈了一道,故作的矜持猝然破功,像觸到了燙手山芋,飛快抽出手,羞憤地呵斥道:「你在說什麼鬼話!」
唐霖理直氣壯道:「我不說鬼話,我只說實話。」
宋蕭怎麼想都想不到他出直球,說完一句「不要臉」,沒等唐霖,兀自下了車,關門後隔著玻璃和一米之距,怒彈他的腦門,轉去了後備箱。
唐霖知道宋蕭臉皮薄,不敢再接著挑逗他,搬東西的時候一個勁地道歉,順便夾帶私貨,央求宋蕭能答應下來,宋蕭也學他閉麥,在空間無剩後昂了昂首,示意他留下來看行李。
公寓在十五樓,位置很是不錯,是塊陽光姣好的風水寶地,宋蕭把東西挪出電梯,先放著,拐了個彎走到門前,正要輸入密碼,餘光一瞥,牆邊掛著的奶箱上留有著一封信,用的是很詭異的暗紅,它靜悄悄地擱在那兒,像朵沾了污血的玫瑰。
宋蕭左右看了看,沒發現什麼人影,他拿下來,封面寫著自己的名字,又前後查看了一下,拆了開來。
裡邊只夾著一張黑色的紙,宋蕭摸不著頭腦,沒怎麼多想便抽了出來。
紙上是暗紅顏色的筆跡,赫然寫著一句中文。
我回來了,好哥哥。
沒有任何署名,日期是十二月二十一號,他正式搬離徐垣舟家的後一天,然後就是這麼幾個簡簡單單,毫無營養的母語。
宋蕭疑惑不解,翻到背後一看,瞳孔驟縮,倏地鬆開了手,胸膛起伏,心臟劇烈地痙攣。
他的手莫名冷顫,像看見了什麼髒東西,腳底踩上飄落在地的黑紙,抓了把頭髮,低罵道:「什麼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