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宋蕭像個等待問審的罪犯，不爭氣地服軟坐下，尷尬摸額，破罐子破摔道：「要問什麼？抓緊問吧。」

    李子倫翹著二郎腿，首當其衝：「名字。」

    宋蕭眨眨眼：「學長的？」

    李子倫臉一抽：「不然你的？」

    「噢。」

    宋蕭的手機在這時候亮了，他剛想拿，李子倫一個相位猛衝，半道截胡，說是垃圾簡訊，隨後擅作主張關滅屏幕，坐回位子，一副你不說我就無理取鬧的態度。

    宋蕭無奈地答：「徐垣舟。」

    「嗯，啊？？！！」

    李子倫瞬間裂開，眼睛瞪得像銅鈴，宋蕭暗道不妙，忙擺手勢：「下一個問題！」

    林生明顯正常許多，再次捂住李子倫的漏襠嘴，乾咳了幾下：「玩得開心嗎？」

    宋蕭的臉立即笑開了花：「嗯。」

    林生：「認識多久了？」

    宋蕭認真細算起來：「一個月了吧？」

    林生循循善誘：「學長人怎麼樣？」

    宋蕭：「很好啊。」

    林生笑得很有深度：「你滿意嗎？」

    宋蕭：「滿意啊。」

    林生段位還是太低，問完些基礎問題就沒話說了，他給一言不發的王潮使了好幾個眼色，王潮表示收到信號，正經地推了推鏡框，他見宋蕭姿態由緊繃到鬆懈，壞笑，直接拋出顆深海魚雷，炸掉了宋蕭的一級戒備：「你倆幾壘了？」

    「噗咳咳——」

    不光是當事人，李子倫和林生也沒有防備，跟著慘遭重創，咳得比宋蕭還厲害，面部充血，互相搭肩死嗆著咳，宋蕭悶頭喝了半杯水，對王潮的降維打擊防不勝防，水降不了溫，依舊是火燒喉嚨。

    不知是怒的還是臊的，宋蕭別開臉，沒好氣地說：「我和學長是很純潔的關係！」

    王李林：「……」

    「我沒打學長的主意！」

    王李林：「……」

    他們恍神，看著宋蕭冒紅的耳尖：「啊，對對對。」

    宋蕭氣結，顯然是玩不起了，他長腿跨出包圍圈，留了個愛答不理的後背，脫鞋爬上了樓梯。李子倫平時睡得邋遢，蹭掉的臭襪子落在外邊，宋蕭嫌棄地撿起，扔到他床位上，彎腰鑽進了床簾。

    李子倫以為他惱羞成怒了，想逗逗他，腦瓜子轉了半天，憋出來個情商極低的混帳話：「老宋啊，其實有個問題我憋了快兩年了，一直沒有機會問……」

    悶悶的聲音隔著被子和窗簾傳出來：「你問吧。」

    李子倫憨笑：「你為什麼要裝床簾啊，咱們整個專業，就你一個乖寶寶。」

    宋蕭：「…………」

    怎麼辦？想胖揍他。

    答案李子倫沒法得知，因為宋蕭承受不住被窩的溫暖，躺著躺著就沉入了夢鄉，醒來後李子倫人不在寢室，八成和小女友幽會去了。

    宋蕭不想荒廢假期，背著在場打端游的倆兄弟偷偷當卷王，桌子上一攤試卷，全是考研真題。

    他撐著腦袋，眼睛瞥著題干，筆尖落在草稿紙上寫了幾個步驟，一頓，發現有個數字帶錯了，索性全部劃掉，重新寫過一遍，再錯，再劃，到最後什麼都寫不出，白淨的紙變成一團黑，宋蕭抓了抓頭髮，心思完全靜不下來。

    真是夠奇怪的，以前怎麼沒這個小毛病呢？

    宋蕭不信邪，換過一張英語卷，強迫自己集中精力，轉筆轉了半分鐘，他放下筆，默默換了政治。

    ……

    宋蕭選擇去陽台沖把臉。

    冰涼的水潑在臉上，稍微清醒了點，煩躁感仍無法消去。

    他撐著水池，突兀的，耳邊的聲音消失了，眼前細細流淌的水流出現模糊，重影，宋蕭靜了，思緒飛遠，直到腦海里蹦出徐垣舟的臉，他猛地一抖，活像被誰嚇了一跳，罵自己神經病，驚恐地拍了拍臉。

    卷是卷不成了，沒由來的空虛感像出土的小苗蹭蹭上漲，他第一次覺得寫作業是如此的無趣，擦乾水，把卷子擱置一邊，打開手機，想著不如刷幾個娛樂視頻，可手指竟不聽使喚，犯賤地點進了微信。

    天地良心，這純粹是手的問題，跟宋蕭本人沒有半毛錢關係！

    如是想，手指全盤掌控大腦，宋蕭閉眼，時隔一個月又默念起了清心咒，半睜眼時已經是徐垣舟的個人主頁，再睜開，他反覆地上下刷動，表情逐漸凝重。

    什麼情況？為什麼看不到學長的朋友圈？

    …他被屏蔽了？？？

    宋蕭悵然若失地度過了半天，空落落的。李子倫明面上說遇上了天大喜事，慷慨地請室友吃季季紅，宋蕭沒要求，只讓他們點份鴛鴦鍋，靠著牆心不在焉，面露頹色。

    等餐過程又慢又煎熬，宋蕭也不跟三兄弟搭腔，一直垂著頭，食堂喧譁聲很大，隔壁桌有的哥們還站了起來，人手一杯百事可樂，學飯局那樣碰三碰，豪氣地灌下去。

    宋蕭聽若未聞，滿腦子都是沒有朋友圈選項的主頁，思考到底在哪個環節出了差錯，大概是憋得不行，宋蕭悶著聲音問：「有酒嗎？」

    王李林：「……你還小，不能喝酒。」

    宋蕭眼皮跳了跳，小脾氣這不就上來了：「你才小，你全家都小。」

    李子倫坐宋蕭旁邊，給他倒滿一杯鮮橙多，冰的，低聲下氣地誘哄道：「老宋啊，遇見什麼煩心的事了？跟咱說說，我看是哪個王八羔子敢惹你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