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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9:44:27 作者: 碎緣欞漓
    甜茶有意向他展示自己的散步路線,當起導演來一套一套的,閒著也是閒著,宋蕭不打算回寢了,陪著甜茶東走西走,路過一塊草坪,甜茶在上面滾了幾圈,回到宋蕭身邊,「嗚嗚」著看他。

    宋蕭記得這塊地,放寒假那會兒師傅搬來的新草,剛種下去沒多久就被這小賴盯上,他哭笑不得,說:「眼光真好,喜新厭舊的小傢伙。」

    甜茶尾巴搖了搖,承認了宋蕭對它的誇獎。它沒有久留,領著宋蕭逛了學校的十之一二,跟他入學時走的路不相上下。那會兒宋蕭和室友初來乍到,圍著校園邊吃邊看,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只挖掘出大學的冰山一角,腿麻了痛了,終於原路折回,放棄探索的腳步,後來學業繁忙,自然沒了欣賞校園全景的機會。

    如今讓只在本土長大的小狗補充殘缺的地圖,宋蕭挺高興,看它能再帶給自己什麼驚喜,打視頻電話說明了情況,李子倫爭著吵著要來,問宋蕭在哪裡溜達,他環顧四周,全是長得分毫不差的屋子,宋蕭撓了撓腦袋,最後在群里發了定位。

    可甜茶不幹了,杵在一棟宿舍樓前,熟稔地找了個位置,眼巴巴地看著宋蕭,伸出舌頭。

    宋蕭權當他累了,左看看,右看看,並沒有哪裡不同,出奇的安靜,前邊樓層都亮著燈,頂上貼的數字黑得只能看清外圍,宋蕭還未走近看一眼,甜茶忽的叫了起來,拔腿跑出去,宋蕭緊隨其後,順著它的方向望去,遙遙發現了一道高高的身影。

    宋蕭的心慢跳了半拍,臉上浮現難以置信的驚喜:「學長?」

    徐垣舟把耳機收回兜里,側身躲過甜茶的親密貼貼,循聲抬頭,熟悉的音色令他身體僵了一瞬,露在外面的手指被甜茶舔了一口,卻渾然未覺:「宋蕭?」

    宋蕭小跑到他跟前,喚了一聲甜茶,甜茶倒是安分,沒整出像第一回 那樣的么蛾子,蹭了蹭徐垣舟的褲腿,退後幾步,貼著休閒椅蹲坐下。

    宋蕭鬆了一口氣,正式向徐垣舟打招呼:「晚上好啊學長,剛吃完飯?」

    「嗯。」

    徐垣舟和宋蕭人各一邊就坐,甜茶蹲在他倆中間,乖巧地沒動。

    宋蕭好笑地問:「學長不是討厭甜茶嗎?說他亂跑還愛叫,可甜茶看起來很喜歡你。」

    徐垣舟說:「一開始很討厭。」

    他彈了彈甜茶的腦袋:「它知道我在哪裡畫畫,天天只會咬爛我的東西,趕都趕不走。」

    宋蕭恍然大悟,倒戈口頭教訓起甜茶:「小賴你怎麼搞的,跟誰學的壞毛病?」

    甜茶嚶嚀一聲,委屈地趴下來。

    徐垣舟眉眼帶笑,安慰地摸摸它:「之後這小狗就一直跟著我,我沒管。」

    宋蕭:「說明你招它喜歡。」

    雙手扒著底下椅條,他歉意一笑:「上次那支筆……是我的問題。」

    徐垣舟搖了搖頭:「和你沒關係。」

    「那套筆是我哥送的禮物,所以我有點生氣,說了些重話,」他看向宋蕭,真誠地說,「很抱歉。」

    宋蕭愣了愣,像被小錘子敲了下腦子,反應有些遲鈍,他不敢直視徐垣舟自帶殺傷力的眼睛,只看一秒就有種心臟被突襲的慌亂,忙垂眼說:「沒事。」

    徐垣舟後仰靠上了椅背,姿態鬆散,感慨道:「原來這就是道歉的感覺,真奇怪。」

    宋蕭:「學長沒向別人說過嗎?」

    徐垣舟自嘲道:「我心高氣傲,從不認為自己有錯。我哥說這樣不對,說我自尊心太強,要改。」

    「嗯……我在嘗試。」

    宋蕭想起徐垣舟之前的遭遇,難以言喻的不平湧上心頭,說:「現在就挺好的,不需要改。」

    這番措辭聽著很有歧義,他想了一會兒,更換了一套說法:「不需要為沒必要的人改。」

    聽到他這麼說,徐垣舟的眉安靜彎起:「有道理。」

    他頭次忤逆哥哥的意願,說:「這回我聽你的。」

    彼此笑了笑,他們抬眼望天,一同欣賞美妙的夜空。直到溫度驟降,晚風吹起,冷空氣盤旋著,宋蕭見徐垣舟裹緊了衣服,主動說:「學長你快進去吧,我室友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徐垣舟把袖子往下扯了扯,點頭說好。

    臨別前徐垣舟叫住他,遲疑地問:「明天上午你有空嗎?」

    「市中心正好有一次畫展……」

    「要不要一起?」

    宋蕭整個人有點恍惚,恍惚地帶走甜茶,恍惚地碰見了滿臉姨母笑的冤種室友,一下沒轉過彎,他恍惚地開口:「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林生捂住李子倫的漏襠嘴,王潮咳了幾下:「先把你的表情收一收。」

    宋蕭連忙咧下了嘴,故作嚴肅。

    然後他聽見王潮一本正經地答:「沒來多久。」

    「你特麼放……唔……」

    林生緊擰李子倫的屁股,五根手指嚴絲合縫,刻意放大了音量:「哈哈哈哈,我們剛才還在想你在哪兒呢,這不正好碰上了。」

    宋蕭此刻的神經太過遲鈍,盲目地信了,臉持續著燒紅,他摸了摸,還挺燙。

    被冷風吹了會變成這樣嗎?

    長見識了。

    深夜,宋蕭在被窩裡轉輾反側,久久無法入眠,他看了看枕頭旁的手錶,十二點三十五,才剛剛躺下十分鐘,卻仿佛煎熬地度過了十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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