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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49:31 作者: 綠嬑
    「乾爹!」青年掙扎了許久才從地上爬了起來,不解地、委屈地呼喊。

    大先生冷冷一笑:「你是該害怕!如果不是今天見了松柏,我還不知道你居然這麼混帳!」

    聽了何松柏的名字,青年的身體明顯地一顫。大先生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睛像淬了毒。「是了,我不在身邊,屁-股就癢了是吧?你背著找小寵我也是睜著眼閉著眼,可你這次居然讓一個小子將我留下的好手都給端了!那些半成品也沒了------何松柏還知道將功折罪,你呢?」說著拖起青年的領子:「田淞天,你除了張開腿跟我撒嬌撇開責任,還會什麼?」

    田淞天的臉這下是真的跟鬼一樣慘白了,他哆嗦著嘴唇,眼睛凸出,就像一隻瀕死的魚。大先生哼了一聲將他丟開,任憑他大口大口地趴在地上喘氣。

    「好了。」大先生丟下一個袋子,袋子著地時發出清脆的聲響。「拿去,交代下去儘快把他們轉化好。龍王橋出現了喪屍魚,這麼看來,四天來沒有反應的船已經遭遇不測了。我們的人太少了!所以戰略要變了!計劃提前!你告訴你哥,東西拿來儘快撤退來跟我們會和!滄海撐不久了。」

    「是、是------」

    同時。會事大樓執法組總組長辦公室。

    賀組長猛吸一口煙後,用力將菸頭摁進菸灰缸里,一角焦黃的紙片在菸頭之下翻卷了幾下,僅剩的「王橋」二字也化成灰燼。他抓起外套,臉上帶著一貫的鐵面表情出了門,守衛都知道這位賀組長愛半夜親自巡邏的怪癖,因此並沒有投入多大的關注。

    夜晚的據點一如既往地寂靜,或者說是死寂。在巡邏隊看不到的死角,偷蒙拐騙、jian-yín-擄-掠無所不有,因此入了夜,據點就如死城一般。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無緣無故消失的人越來越多了,這些人還是異能者。雖然據點壓住了這個消息,可時間久了,知情之人傳來傳去,也就成了眾所周知的秘密了。

    賀組長心事重重地想著,一邊步履從容地走著。愛犬盡忠職守地四處嗅著,突然竄進了旁邊的黑巷,賀組長一驚,一邊喊著一邊快步跟了過去。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角落裡兩個男人跑了出來,順著賀組長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可追了一段路,只有廢棄的死寂黑巷,哪來的警犬和賀組長?兩人對看了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懊惱和焦急。兩人略一商量,又分頭離開了。

    良久良久,嗒嗒的腳步聲自陰影處傳了出來,不一會賀組長的身影就完全顯現出來,毛髮棕黃的警犬踏著輕巧地步子跟在身後,警覺地盯著四方。賀組長嘴角勾起不屑的笑,轉身又沒入了黑暗之中

    讓兩個毛都沒張齊的小鬼來監視自己,這共立國啊,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吱------」年久失修的門被推開,在黑暗中發出低低的呻-吟,一股久沒人造訪的腐朽氣味撲面而來。賀組長神情坦然地跨步而入,關了門,手心一朵火焰瞬間照亮了這間屋子。

    穿過走廊來到最末尾的臥房,賀組長停在了大鎖之前,眉頭擰緊。沉吟片刻,手中赤紅的火焰裹住鏽跡斑駁的大鎖,一分多鐘之後,「鐺------」融開的大鎖掉到了地上,賀組長雙手壓住門板,艱難地推開那扇其實極易打開的門。

    臥房裡一片狼藉,床櫃錯位顛倒,被子枕頭被蹂-躪得看不出當初的模樣。

    賀組長著急地到處查看,卻沒發現那個本在這間臥房的人!

    沒有,沒有,沒有!明明鎖都還在,怎麼會不見了?賀組長苦尋未果,雙手撐住牆,只覺得心中的悲痛就要將他滅頂!

    「英年。」

    絕望得像失去幼崽的獸。

    「撲撲-----撲撲-----」翅膀扇動的聲音似乎在由遠及近。

    警犬警覺地瞪著窗外,齜著牙對著窗外吼著,只是眼中的不安和驚懼暴露出它此時的色厲內荏。

    「老傢伙,別叫……」賀組長止住了它,眼睛定定地盯著窗外,一種難言的聯繫讓他突然有一種期望。

    一個黑影划過黑暗,竄進了臥房。甫一停在窗欄上,下一秒就朝著賀組長急射而去!

    第67章腐化的人心

    「又跟沒了?算了,他未必不知道你們在跟著他,只是故意甩開你們故意氣我。」

    共立國揮揮手將人趕走,返身又急切地進了實驗室。

    「怎麼樣了?」

    帶著銀邊眼鏡的古稀老人擺弄著手中的儀器,晦澀的數據在一邊的顯示屏上不斷地跳動,偶爾發出嘀嘀的聲音。

    老人停下手中的工作,拿出一本堪比詞典的筆記本唰唰地又記下好幾串數據。之後搖搖頭:「雖然這次提供的綠石純度更高,可一旦將裡面的能量導出,也只因其濃稠度較高而比其他的綠石存留久些而已。沒有下一個承載體,也是存留不久的。這是之前就得出的結論。你應該知道的。」

    「我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先生能用它幫我擁有異能,而我們實驗室傾盡全力居然還不比一個外族人管用!每次都跟我說沒辦法沒辦法,我護著你們這些人又有什麼用!」共立國暴躁的怒吼,臉都扭曲的嚇人。

    老人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繼續著手頭的工作。

    末世的可怕不在那些食人怪,可怕的是失落的人心,滋生的慾念。他暗暗嘆氣。

    「不行!明天就讓大先生的人進駐實驗室!之前你死活不讓他的人進入,可你看看,你又做出了什麼成績!」

    老人這下是真的慌了。

    「共立國!你是瘋了不成!你明明知道他非我族人,奉他為上賓就算了,這個攸關華族未來的實驗室你也要對他放行了嗎?」

    「外族人又怎麼了?滯留我國的外國人沒有成千也有上萬,難道得個個防著?大先生久居華國早就跟國人沒有什麼差別了。況且他知識淵博,實力匪淺,跟他合作才是我們據點的出頭之日!」

    共立國眼睛通紅,就像一隻瀕臨瘋癲的野獸,對權力和力量的渴望日日推搡著他,生命的受挾夜夜折磨著他,此刻的他,已然成魔。

    老人相必也是看到這點了。他搖搖頭:「隨便你了。我一個糟老頭只管自己的實驗就好了,哪管得了那麼多……」

    共立國很滿意老人的反應,急匆匆地又去找大先生了。

    「造孽啊……」老人突然滑坐在地上,雙手掩面。

    點著小蠟燭的廢棄屋內。

    賀組長雙手抱著一隻大鷹,嘴裡不停地呢喃,渾濁的眼淚在眼睛裡滾動,最後跌落在黃褐色的羽毛之上,又滾了幾個圈,掉落在烏黑的夜色中。

    「爸,你不要這樣……」

    突兀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同於人類的聲調。極盡怪異。賀組長慢慢地鬆開手,胡亂地擦拭了眼角。他懷中的大鷹抖了抖身子,鋥亮的羽毛在燭光下泛著瑩潤的色澤。那雙鷹眼看著賀組長,沒有尖利倨傲,卻是帶著人類特有的情緒,那種看到親人的濡慕和欣喜。

    「我還以為你……不過,你活著就好,活著就好。」賀組長語無倫次地說著,慈愛地撫摸著大鷹的背部,平常的鐵皮面具剝下後,露出的是一張慈父的臉。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這句話用在賀組長身上也是相當合適的。

    那隻大鷹的眼神略暗,低頭。屋內又響起那種奇怪地聲響,清清楚楚說著:「活著又怎麼樣?這麼活著……還不如------」

    「英年!」賀組長一聲暴喝,見眼前的身體一震,這才緩下語氣道:「英年,你是要叫你的老父親白髮人送黑髮人嗎?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再怎麼樣,你都是我賀祖唯一的兒子!」

    原來,這隻大鷹,竟然真的是人。賀英年見一向嚴厲的父親竟然說出這樣情真意切的話來,又看見父親的滿頭白髮,眼睛一澀,險些落下淚來。

    「好了。」賀組長強笑道,「我把你藏到這裡,為的就是不讓你變成那種------這樣就很好了,這樣就很好了,有什麼不滿足地呢?等唯卿回來,咱們一家人團聚。」

    賀英年一愣:「您是說?姐姐的孩子唯卿嗎?」因喜悅而異常尖銳刺耳的聲音卻令賀組長露出寬慰的笑容來。

    「是,就是你姐姐的孩子。都長那麼大了呢!那模樣跟你姐像著呢,好看極了,你見了一定會喜歡他的。就是冷冰冰的,也不知道像了誰?」

    聽著賀組長話,欣喜自鷹眼中盛大,賀英年忍不住調笑道:「還不是像您,平日裡總是冷冰冰的,姐姐就跟我說:英年啊,以後千萬不要像爸爸,跟座移動冰山似的……」

    「唉,都這麼多年了……」

    說道賀玲瓏,兩人都有些傷感。短暫的靜謐後,賀組長道:「你跟我回去吧,這陣子不太平……」

    「怎麼了爸?」

    ……

    隔天。棄區。

    「把它加進去吧。」大先生將一個匣子遞給一個男人,「這是最終成品。」

    男人抬起頭來,卻是許久未出現的何松柏。只聽見他恭聲應是,見大先生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眼神糾結了一會兒才道:「先生,先前跟您說的,您考慮得怎麼樣了?」

    大先生面無表情地掃來他一眼,看到何松柏誠惶誠恐地低頭,這才緩緩道:「就跟著我吧,淞天那裡,以後你可以不用跟著了。」

    「是、是!」何松柏狂喜地直點頭,跟著田淞天那個脾氣爛的兔兒爺,還不如跟著頭頭有前途!

    大先生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冷哼一聲道:「我不管你心裡想著什麼,我告訴你,對著淞天,你還是得給我小心點!」

    何松柏一驚,臉色瞬間發白:「知、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會對田小先生恭恭敬敬地……」

    看著大先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何松柏這才垮下肩,直覺後背都濕了。

    不過是個賣的,怎麼這麼得先生看中!嘟囔了幾句,何松柏也就住了嘴。看著懷裡的匣子,想起先生臨走時的吩咐,神色一凜,隱隱地透出興奮與期待。

    平常加的實驗版已經足夠驚艷,那麼這個最終版一定更加了不得了吧!

    何松柏看著不遠處的黑色溝槽,裡面的黑色驅屍劑在月色下冷波泠泠。

    淡霧盈滿空中,自棄區上空俯視,整個棄區和附近的第三區都埋在淡霧裡。

    第一批,應該就誕生在這裡吧。何松柏捏住鼻子,雖然已經服用了藥劑,這裡日益濃厚的氣味還是讓他極為不舒服。不願再多呆,何松柏夾著匣子匆匆地離開了棄區,身形更是在前進的途中一寸寸透明,直至消失。

    「咦?」守衛棄區的小兵疑惑地回頭,卻只看到身後的空地。他撞了撞身邊的同伴,疑聲道:「好像有人經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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