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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49:31 作者: 綠嬑
    戚仲這邊天人交戰,那邊趙笙低聲道:「你呆著別動。」兩人身高有著一個頭的差距,趙笙這麼微微低頭,兩人的鼻息就痴纏起來,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愣怔。顧唯卿錯開半步移開頭,極力忽略自己瞬間狂亂地心跳。「我能幫忙的。」趙笙脫口而出一句:「聽話,小卿!你對付不了它!」說完自己先驚愕地睜大眼,看向身邊初次見面的少年,卻發現他已經紅了眼眶。

    趙笙抿抿嘴,微眯的鳳眼狹長,睫毛撲閃間斂盡世間華光。身後那條巨大血藤已呼嘯而至,他卻覺得這些日子以來心中的空曠被柔軟的情緒填滿,一切皆是晴天。眼前這個少年,充滿了謎,而他心裡的聲音告訴自己,這個謎,就是解開他心結的鑰匙。

    也許,是真的有前世因緣的。

    「你們兩個在唧唧歪歪什麼啊!」

    「唯卿小心!」

    黎悅沖趙笙和顧唯卿兩人喊道,同時揮手豎起一面超厚土牆,只是被血藤一咬而碎!戚仲慌忙補上,只是也不過阻止了幾秒的攻勢。四階巔峰的喪屍王植,可不是他們二階土行者對付得了的。

    「我認得你。」趙笙忽然溫和一笑,仿佛雲開雨霽。「你也認得我的,對吧?」

    顧唯卿身體一僵,雖然極其細微,趙笙還是感受到了,心裡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良久,或者只是呼吸之間,顧唯卿微仰起頭,略長的劉海垂向一側,露出光潔的額頭。

    「我們前世相識,你信不信?」

    我們前世相識。你待我如兄似父,勝似親人。你曾經劃破手腕滋潤我燥裂的嘴唇,你曾經將我護至身後對我說「聽話,小卿」,你曾經,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用沾滿血的唇,吻別過我的額頭……我們,前世相識。

    或許,還是相愛的。

    顧唯卿第一次承認了。他們或許是相愛的。在這個危險逼近、戚仲和黎悅焦急呼喊的時刻,在------趙笙用一種肯定的語氣說著「你也認識我的」的時候。他的腦海閃過一個念頭:他們跨越了兩世,就是為了此刻的相望。

    趙笙又是一笑。他緊了緊右手,將手中柔軟的、又帶有少年堅韌觸感的手,握得緊些再緊些。

    「我是趙笙。」

    「我叫顧唯卿。」

    這個對話,雙方皆是語氣輕緩,卻好像又鐫刻入對方的心。

    「哈哈……死吧!吃了他! 吃了他啊!」小美原以為失手後再無良機,不想那個顧唯卿傻站著不跑,就這麼讓食人怪把他咬死!把他咬死啊!

    呼嘯的風聲已在耳邊,趙笙對顧唯卿安撫一笑。轉身,那副鋸齒已在一米之外!趙笙清冷一笑,手中紫電跳動,頭頂那團高危雷團同時爆裂作響。

    亦在------本源所處雷區之外。

    「轟------」那團紫雷團毫不遲疑地劈頭砸落!瞬間將那顆巨大樹瘤炸了個粉身碎骨!近在鼻翼的鋸齒猛然頓住,然後自與樹瘤連接處節節成渣。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紅色晶石在一片腐肉爛渣之中翻了幾個跟頭,落入了趙笙的手掌心。回頭衝著顧唯卿一笑,暖如朝陽。

    顧唯卿看看他,緩緩地勾起嘴角。

    匆匆趕來的莊冉華僵立在原地,又慢慢地後退兩步。忽見小美披頭散髮地自地上爬起來,抓起地上掉落的長刀尖叫著沖他心中的那個少年刺去!

    趙笙狹長的鳳眼一冷,溫和笑著時幾分清冷幾分繾綣的眼睛,冷光泠泠時又如萬箭待發。

    三道白光齊齊刺向小美,慘叫聲後,就見小美委頓在地,額間一道焦黑的傷口,脖頸一抹血痕。她的眼睛瞪得大大地,顯然是死不瞑目。

    「小美!」一道身影閃向小美的屍首,卻是莊冉華。他扶起小美,她的手腕傷口深切,顯然是已斷了。傷口上冷氣外泄,流血不多。這個傷口,顯然是莊冉華所致。

    「你怎麼能下這樣的毒手!」看著小美額間的致命傷口,莊冉華沖趙笙吼道。雖然他一向冷漠,可與小美畢竟是青梅竹馬,他本只欲阻止小美,卻一點都不想讓她死!

    趙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走向顧唯卿道:「走吧,這裡快塌了。」強大的爆破加上之前喪屍王植的破壞,天坑已經亂石跌落,即將崩塌了。

    「嗯。戚仲,走吧。」顧唯卿點點頭。幾人便急急地往上爬去。

    角落裡,田先生目光灼灼地看著顧唯卿和趙笙。看到顧唯卿的時候,他就想一刀將人了結了,只是礙於賀組長的耳目時刻在這小子身邊,為了不引起賀組長的懷疑破壞計劃,他只好鼓動一個蠢女人做擋箭牌。不過,他發現,那個叫顧唯卿的少年,異能好像很是不簡單啊。現在身邊又來了一個擁有罕見雷系異能的男人!那顆他此行目的的植物晶石也被奪走!

    他絕對絕對不能善罷甘休!

    當晚,田先生收到據點帶來的消息:拿植晶,棄滄,速走。意思就是說,大先生要行動了。那麼他也不能耽誤了行程才是。

    夜晚。

    昏暗的燭光之下,地上的人頭影影綽綽。車隊損失慘重,但大家還是一致同意馬上啟程返航。這麼詭譎可怕的地方,沒有人想要多待。行到晚上,車隊找到一處大酒店停駐了下來。因著白天裡的慘案,氣氛很是低迷,大家埋頭咬著自己的乾糧,各自無言。

    「你吃這個。」趙笙拿走顧唯卿啃著的干硬饅頭,將自己的食物塞給了他。顧唯卿呆呆地接住,發現是真空包裝的雞腿。

    「你……」看著趙笙毫不介意地吃起自己咬過的饅頭,顧唯卿喉嚨一哽。一模一樣,跟以前一模一樣。他沒再說話,拆開包裝,安靜地吃起來。

    趙笙無聲地看了一眼,滿眼的溫柔。

    黎悅張大嘴,任憑口水混合著食物自嘴裡掉出,待發現宋仁和戚仲憋著笑看著自己時才手發狠地擦拭嘴角。「阿笙,你居然、你居然------」居然對一個剛認識的小孩這麼好啊這麼好!我都沒有的待遇啊!一個大男人硬是瞪大眼睛、兩頰鼓鼓,又是滿眼控訴,怎麼看怎麼有喜感。戚仲和宋仁不客氣的笑了起來。

    趙笙斜斜地瞥了他一眼,並不說話。

    黎悅氣得呱呱直叫。

    顧唯卿抬頭,看著眼前這與前世相重合的畫面,不自覺地勾起嘴角。多少年了。自黎悅去世後,有多少年沒看到這樣生動的黎悅了?這一世,他要保護好阿笙,也要盡力護好黎悅------這個平時愛打打鬧鬧,最後卻一臉決絕地為他和趙笙死去的青年。

    「你好,我叫顧唯卿,很高興認識你,黎大哥。」

    黎悅停止表演,清澈的眼睛看向顧唯卿。看到的是一雙黝黑的、深沉的,同時也是堅韌的眼。黎悅忽而一笑:「唷!這句黎大哥可不能隨便叫著玩的哦。」

    「當然。」顧唯卿淺笑,我會證明。阿笙的兄弟,我會得到你的認可,進入阿笙的生活。

    趙笙抬頭,看著眼前神采飛揚的少年,眼底華光閃過。

    第64章田先生之死

    「顧副隊長,請出來一下。」忽然,一片黑影擋了下來。顧唯卿抬頭一看,果然是莊冉華。他挑挑眉,問道:「莊隊長是來秋後算帳的嗎?」

    莊冉華的眼中閃過傷痛,沙啞著聲音道:「唐將軍有請你和這位先生,跟我過去吧。」

    「唐將軍?」顧唯卿眉頭一皺,看向趙笙,卻看到他一臉的鎮定自若,似乎有所了悟。趙笙看到顧唯卿擔憂的眼光,溫溫一笑:「走吧。」

    「嗯。」顧唯卿點頭。他對趙笙從來都是無條件地信任的,而趙笙,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見了兩人的互動,莊冉華心中一絞,酸澀不已。他率先轉身走開幾步,低聲道:「跟我來吧。」

    三人靜靜地走著,走廊無比寂靜,只有腳步聲踢踢踏踏地迴響。

    「你沒事吧?」顧唯卿拉住趙笙的手,掰開緊握的手指。果然摸到一片冰冷。趙笙雖然看似輕易地消滅了那棵喪屍王植,可畢竟是越階進攻,顧唯卿可看出趙笙是四階初級的實力!之所以能戰勝四階巔峰的喪屍王植,靠的完全是天雷得天獨厚的優勢。天雷鎮邪驅惡,喪屍化的物種陰邪斥體,本就是相剋。趙笙雖勝,可也大傷。現在,只不過走了一段路而已,他就冷汗涔涔了。還是顧唯卿前世了解他甚深,才能從他緊握的手看出端倪。

    趙笙驚訝於顧唯卿的敏感和細緻入微,可他並不像讓他擔心,於是搖搖頭:「沒事的。」兩人雖是初見,卻像已相處了多年那般熟稔。

    莊冉華的腳步不著痕跡地一僵,本就冷漠的眼睛此刻是真正的萬里冰封。

    「到了。」莊冉華停在一間套房門前,敲開了門。開門的人卻是一個令顧唯卿十分驚訝的人。

    「唯卿,你到啦。將軍正在等你們呢。」溫柔的聲線,窈窕的身姿,不是程硯硯是哪個?

    顧唯卿對這人的印象早就降到冰點,對著她連表面的禮貌也不想做了,只拉了趙笙逕自走了進去。

    莊冉華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手指握了又緊。程硯硯笑道:「莊隊長在緊張什麼呢?田先生一定不會失手的。」莊冉華並不搭理她,只最後看了豪華的套房一眼,轉身腳步略亂地離開了。

    程硯硯收起溫婉的表情,不屑道:「有什麼不敢看的?不會真的喜歡上男人了吧?」說完心中又啐道:「這世道連男女之間都不見得真,還裝什麼深情!」想到鍾宏,程硯硯臉色又是一變。她深吸一口氣,緩步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即使全身像被拆了重裝般痛苦,她還是挺直了腰杆,努力走出蓮出淤泥般亭亭淨植的姿態。

    套房內。

    趙笙抱住顧唯卿就地一滾,躲過迎面而來的一顆熾熱火球!

    「原來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嘛,那正好,哈哈……」低沉喑啞的男聲自黑暗裡傳出,帶著莫名的興奮。田先生緩步走出,蒼白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是顯得慘白,陰冷的眼神並沒有染上火光的溫度,反而稱出極致的冷意來。

    「是你!」顧唯卿認出了他,心中警鈴大振。宋仁從共嫣然那裡回來後,並沒有帶來什麼有用的消息。其他人只知道這位田先生是共將軍極其看重的幕僚之一,共嫣然跟他親近也沒有什麼奇怪的。顧唯卿從宋仁處得知,這位田先生只和共嫣然一起呆在後方,輕易不下車。所以他認為自己並沒有被認出。沒想到現在就這麼被迎頭打了一棒!這位田先生,應該是早就認出了自己,只是為什麼等到現在才出手?

    看著顧唯卿手中突現的長矛,田先生表現出了極大地興趣:「嘖嘖,果然……你這異能不是風屬性的,顧唯卿是吧?你說說你這是什麼異能,我就讓你活著,划算吧?」

    顧唯卿一驚,握著長矛的手,冷汗濡濕了手心。

    這下,是真的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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