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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49:31 作者: 綠嬑
顧唯卿說明了來意,那士兵還是不肯鬆口。無法,他只好想著明日再到據點外堵人,他雖然有四階的實力,可難保一區臥虎藏龍,賀組長就是三階中級異能者!再說,若是潛得進去,也不一定找到賀組長,更別說找到他後如何解釋自己是偷偷進去的了。思前想後,顧唯卿轉身準備,卻不想聽到一聲嬌呼:「你是------顧唯卿!」顧唯卿的臉背著光,卻仍可見精緻的輪廓,程硯硯一驚之後又恢復了優雅的姿態,柔聲道:「真的是你呀?你怎麼在這兒?」
顧唯卿也是驚訝萬分,他本以為程硯硯該是住四區的,卻不想在他剛想打道回府的時候就撞見了她,看衛兵與她問好,他就是不問都知道她是住四區的了,而且可能名氣還不小。既然碰見了,顧唯卿也就禮貌地回應,「程同學,你好。我是來找賀組長的,可是不讓進。」
程硯硯掩嘴嬌笑,「叫這麼生疏做什麼?叫我硯硯就好,在這兒能遇到老同學我很高興呢!」顧唯卿只是淡淡地笑,並不接她的話頭,程硯硯也不尷尬,又問:「你找賀組長做什麼?他可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鐵麵包公呢。」
想起賀組長巴結飯糰的模樣,顧唯卿微不可見地抽抽嘴角,不近人情?鐵麵包公?又見程硯硯美目盈盈地看著他,他才收起心中腹誹,道,「我的夥伴和我走散了,我想請賀組長幫忙查查看他所住何處。」程硯硯點頭,略一思索後道,「我帶你進去吧」,見顧唯卿一臉驚詫,她又笑道,「我們是老同學嘛,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就這樣,顧唯卿便隨著程硯硯進了一區,衛兵果然沒攔著。一區似乎自行發電,走在街道上可見兩側住房有燈光傳出,程硯硯道:「一區是滄海據點裡唯一有電的城區,不過只有夜裡八點至十點供電。」
顧唯卿點點頭,雖然有時間限制,但也是非常難得了。走了許久一段路,才見一處圍牆,圍牆內的三座大樓相伴而立,大樓里燈火通明。程硯硯見顧唯卿疑問地看著自己才道:「這就是會事大樓了,說白了就是之前市政大樓。一區就是以市政大樓為核心劃出來。這裡我也是進不了的,你可以讓衛兵通報一聲。」顧唯卿不知道一向自視甚高的程硯硯此次見面怎麼這麼熱心,不過他還是感謝她就是了。程硯硯大方地接受了他的謝意又留下了自己的住址,便儀態萬千地離開了
第41章會事大樓
看著那抹雪白的裙擺划過優雅的弧度後消失在前頭街口,顧唯卿突然想起白天在暗巷外看到的身影,如此一想,竟然十分像程硯硯!只是一個女孩子青天白日地去暗巷做甚?還是距離一區最遠的四區?還真是怪異呢。顧唯卿黑眸閃爍。
看著圍牆中間緊閉的鏤空織紋大鐵門以及守在兩側的衛兵,顧唯卿走上前去,十分自覺地在三米處停下才說明來意。一個衛兵沉聲道:「請你稍等,我去通報,如果賀組長願意見你,你才能進來。」
顧唯卿點頭應好,看著那個衛兵將門打開一條fèng隙,踏著規律且急速的腳步穿過廣闊的樓前小廣場,往會事大樓而去。不知道為什麼,他縱然覺得賀組長危險,可又認為自己求見他一定會答應,他搖搖頭揮走自己腦海里荒謬的想法,沉靜地站在門外,猶如一株清竹。二十分鐘不到,那個衛兵就小跑著回來了,他似乎也很是驚異,較之前更為禮貌地沖顧唯卿道:「這位先生,賀組長請你進去,請跟我來。」
遠處街口的陰影內,一片雪白的裙擺從黑暗裡滑出,露出一張精琢細描過的美麗臉龐,程硯硯優雅地跨出,猶如在夜色里獨綻的白牡丹,雍容而華貴。她看著顧唯卿消失在門內,眼睛突然一閉,濃密眼睫毛將她眼裡那一刻的情緒掩得乾乾淨淨。再次睜眼,程硯硯的雙眸已是恢復素日的多情卻矜持的模樣。她轉身再次消失在夜色里。
會事大樓由三座大樓組成,兩側兩座大樓較中間那座略矮,中間那座主樓燈火通明,衛兵便是將他帶進主樓。直到四樓,衛兵轉過長長的走廊才在一間房間外停下,他示意顧唯卿自己進去後就離開了。站在門外,顧唯卿可以看見一塊新制的門牌掛在門上,上面印著「執法組總組長辦公室」的字樣。長長的走廊沒有一人,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面閃爍著白熾燈的冷光。顧唯卿也只猶豫了兩秒就敲開了門。
「叩」「叩」的敲門聲在寂靜的樓層格外清晰,門內很快就傳來熟悉而陌生的應答聲:「進來吧。」顧唯卿推門而入,入眼就是一張辦公大桌,賀組長正直直地盯著他。顧唯卿自若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皮質的靠椅十分舒適,不知為何,在賀組長嚴肅的目光下他竟然毫不畏懼,也許是他感覺不到惡意吧。賀組長見狀,嘴角微微的揚起,可下一瞬又是一副刻板的模樣,他沉聲開口:「顧唯卿?你有事找我?」
顧唯卿坐直身體,並沒有發現賀組長喚他名字時瞬間的咬牙切齒,他道,「冒昧來打擾您了,我是有事情來麻煩您。我和一個夥伴走失了,可我確定他就在滄海臨時據點,想請您查查外來人口的名冊,看看他住在哪兒。」賀組長冷哼一聲,道:「拜託我找走失的夥伴?我們似乎沒熟識到如此程度。」顧唯卿也是不惱,他雖然看到過賀組長戀狗成痴的模樣,可他並沒有真的將他看輕,因此見賀組長此刻臉色冷漠他也毫不驚詫。
「您有什麼要求?如果我能做到就會做到。」不料賀組長聽後居然臉色突變,「你就為了一個夥伴而答應我的任意要求?你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值得你這麼做?小心他又是一個狼心狗肺的……」顧唯卿嚯地站起,臉上冷如冰霜,淬過萬年寒冰的眼神直射賀組長,竟然讓這個滄海臨時據點執法組總組長心中膽寒!
「您可以不幫忙,我也不會強乞白賴,可是您不能這麼誣衊我的夥伴!」顧唯卿沉聲道,「我已經沒有家人,我認定的夥伴就是我的家人!您------傷害了我的家人!」賀組長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見顧唯卿轉身就走,忙撐著辦公桌站了起來,「等等!」「請問您還有別的事嗎?」顧唯卿單手握著門柄,側頭冷漠問道。賀組長深吸一口氣才恢復常態,他重新坐下,指著椅子道:「你先坐下吧。」顧唯卿不為所動,「有事您就直說吧。」
賀組長暗自嘆氣,只好直說:「一個條件,放心在你能接受的範圍。他叫什麼名字、年齡。」顧唯卿不知道剛才還急聲厲色的人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了,打探了賀組長的臉色片刻卻只見一片肅然,沉吟片刻,他才道:「叫宋仁,唐宋的宋,殺身成仁的仁,二十三歲。」賀組長拿起鋼筆記下後沖顧唯卿擺擺手,「你回去吧,消息我會通知你的。」見狀顧唯卿也就開門走了出去。
看著門關上,賀組長也關上燈,室內霎時一片昏暗,良久黑暗裡傳來一聲嘆息:「一樣的倔脾氣……」回了住所已是夜深,安安早就睡得天昏地暗,戚仲窩在沙發里打著嗑哈欠,旁邊點著一根快燃到底的蠟燭。顧唯卿又拿出兩根大蜡燭點上,屋裡頓時亮堂了不少。
「怎麼不去屋裡睡?」顧唯卿邊問邊坐下,「安安睡著了?」戚仲雙手撐著沙發坐好,咧嘴要笑卻不想又打個哈欠:「安安早睡著了!我這不是等你嘛!怎麼了,那個賀組長答應幫忙沒?」
「答應了,想來這幾天就有回覆了。好了快去睡吧。」顧唯卿說著就攆了戚仲回房間,自己又重坐在沙發上。他伸手捏了捏鼻樑,想著今天的事情,首先是程硯硯,如果她的怪異之處於自己無礙,自然就不必理會,此事先擱著,賀組長的事就是當務之急了。只一天,他就看到多個面孔的賀組長,尤其是今晚,讓他更是印象深刻。顧唯卿靠在沙發後墊上,閉上眼細細回想賀組長今晚的話,逐句過濾,突然他的眼睛猛然睜開!
[小心他又是個狼心狗肺的……]顧唯卿瞳孔緊縮,喃喃道:「又是……」怎麼會說是「又是」呢?這個賀組長,還真是謎團叢叢!「賀組長……」他只知道他姓賀……顧唯卿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驟然站起,兩隻蠟燭的光被他所帶起的風颳得搖曳不斷,昏黃的光映在顧唯卿臉上,是他的臉看起來有幾分詭譎。他記得,他的母親就叫賀玲瓏。同樣的姓氏,這其中會有什麼鉤聯嗎?還是只是他的異想天開?
自他懂事見到的就只有自己的母親,那是一個溫和得近乎懦弱,執著得近乎執拗的女子。他以前不叫顧唯卿,他見顧莫離。他的母親在閒暇時總對著一張照片低喃:「阿海,莫離莫離……」如此哀傷,如此------卑微地懇求。
他那時還小,不明白為何母親要對著照片喊自己的名字,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母親耳邊喊著:「媽媽,我在這兒,媽媽我在這兒……」母親賀玲瓏便會一把將他抱住,哀泣變成嚎啕大哭。那時候,他是多麼厭惡自己的名字。
後來,母親滿懷希望地撥打了一個長途電話,沒曾想竟是哭著收尾,那晚她又哭了一整夜。隔天一早她就喚過他,撫著他的頭髮柔聲道:「阿離,我們不叫莫離了。我們不能叫莫離了……」自那日起,他就成了顧唯卿。前世到了顧家之後,他才發現顧家這一輩按族譜是以「莫」字起名,比如顧莫庸。而他------被剝奪了叫顧莫離的資格,或者說,他從沒有資格。
可他明白,莫離在她眼中從來不是被顧家認可的證明,而是她對愛人的聲聲呼喚,莫離莫離……不要離開……後來他叫顧唯卿,也是賀玲瓏對顧海的蒲葦之諾。
一個姓氏居然勾起了顧唯卿遠久的記憶,本來以為已入塵封,卻不想仍如此清晰,那個將一腔深情寄托在兒子名字上的女人也已遠去許久。他看向窗外濃稠的夜色,似乎要穿透黑幕,挖出隱匿的真相。「天,總會亮的……」一聲嘆息,蠟燭忽被吹滅,輕輕的腳步聲響起,隨後房門一聲輕響,再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早上起來後,顧唯卿已經收拾好心情,他留下戚仲看門等飯糰,自己則是帶著安安去了文化廣場繼續探察。清晨的街道格外靜謐,安安邁著小短腿跟在顧唯卿身邊,背著小背包看著朝氣蓬勃。之所以帶安安出來,顧唯卿是存著讓他多走路運動的心思的,孩子還小,體質的增強還有很大的空間,他不能保護孩子一輩子,活在末世靠的還是自己。安安不知道顧唯卿的良苦用心,可他很是乖巧地努力跟著走得時慢時快的顧唯卿,沒有絲毫抱怨,這讓顧唯卿又是一陣感慨。
待他們到達廣場已是旭日高懸了,廣場早早就排起了長隊,人聲鼎沸。顧唯卿抱起走得臉色微白的安安也排進了隊裡,低聲問道:「安安有沒有怨哥哥?哥哥讓安安走了那麼遠的的路……」安安搖頭,「哥哥對安安最好了,哥哥做什麼都是對的,安安很聽話。」顧唯卿不由自主地捏安安的包子臉,心裡不知是喜是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