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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43:53 作者: 千載之下
    「幼稚!」周皓嗔怒道,嘴角卻是上揚的弧度。

    這給江羽騫高興壞了,跑去書房又把那封信給翻了出來,重讀了一遍又一遍……

    作者有話要說:

    是年,周33歲,江30歲,往來相交十二年。

    就剩下甜餅番外啦!

    第89章 番外

    小瘋子回國的前一天, 江羽騫沒去公司。他把家裡里外外都打掃了遍,牙刷、拖鞋、睡衣另備一套新的,又去花鳥市場買了幾盆鮮嫩的盆栽。就是在那裡,他碰到了同樣來買花的孫奕文。

    他倆意外地平靜, 似乎對於此間相遇來不及做出任何該有的反應。

    兩人湊到一塊, 在排列整齊的待售花卉間, 隨便逛逛,再隨便搭幾句話。

    「周皓什麼時候回來?」孫奕文托起一個精緻盆栽細細瞅著,看似無意地問道。

    「明天。」江羽騫低啞地說。

    「真快,去了也有兩年了吧。」

    「嗯。」

    孫奕文放下手中的盆栽, 往前移了幾步,眼睛走馬燈似地快速掠過。突然, 他彎腰端起一盆翠綠的文竹,正過身瞧著江羽騫,「把這盆買下吧,他應該會喜歡的。」

    江羽騫對這個男人存了一份愧,但凡還有點良知, 他是不敢盯著孫奕文的眼睛看的。那雙眼睛太過透亮, 光芒直直地戳進他的心窩。

    「好。」他走過去, 打算接過孫奕文手裡的文竹。

    右手的指尖剛觸到紫砂花盆, 孫奕文卻似反悔了,將那花盆抓得牢牢的。

    江羽騫鬆開了手, 瞥了眼孫奕文,想要弄清他的意圖。

    「對他好點, 」孫奕文對上江羽騫的眼睛,極為鄭重地囑託,「他吃過很多苦。」

    江羽騫抿抿唇,垂下了眼皮。

    果然,他最害怕面前男人的眼睛,溫柔無害得叫你心虛。

    孫奕文把文竹遞到了他跟前,「這盆很好看,我挑了很久。」

    江羽騫再次伸手接了過來,交接的當兒,他喑啞著嗓音說,「對不起。」

    他是該好好跟這個善良的男人道個歉,欠了這麼多年的債,終究是要去還的。

    「沒事。」孫奕文笑得十分溫和。

    「明天他回來,來家裡一起吃個飯吧,我來做。」

    孫奕文搖搖頭拒絕了,「我明天有事,就不去了,你多給他做點好吃的。」

    說完,他沖江羽騫道了別,略有遲疑地走開了。閃爍的眼神,剛才明顯是有話要說,但他最後並沒有開口。

    這是為什麼?

    江羽騫凝視著那抹孱弱瘦小的背影,樸實無華的體恤長褲,比一般男孩子要矮上半個頭。他曾親眼見過,小瘋子單手摟住男人的肩膀,瀟灑恣意地走街串巷。

    是他,把好得跟連體嬰的兩人生生掰開的。

    他再三凝望孫奕文的背影,目光逐漸暗沉無光,悶熱的氣流使他感到一絲憋悶。也不知是哪個瞬間,觸發了他封塵的回憶,他想起了許多年前,小瘋子書里的那句話----life goes on…and on

    他大約明白了這話的含義。

    「人生若無悔,那該多無趣。」

    孫奕文是不是也是這麼想的?任人擺布,從不還手,只會用一雙清澈的眼睛望著你,小小的漂亮身體裡,不應該是膽怯,應該是堅韌。

    那種涓涓細流般的堅韌。

    這是一個炎熱的夏日正午,江羽騫抱了三盆盆栽離開了花鳥市場。開車回到家,不得空閒,他把買來的東西一一規整到合適的位置。

    待到忙完,他去了書房,從抽屜里翻出了那頁信紙。滿頁的幾十行字,從頭到尾,如今他都能背下來。小瘋子三十多年的人生化成字符,濃縮在這幾十行字間,彌足珍貴,足夠令人熱淚盈眶了。

    他,還有那個眼神溫和的男人,都混雜進了這幾十行字。至於份量多少,他沒必要去問,本來就沒法算得清。

    把信紙收好,江羽騫背抵書桌,全身放鬆地拿著手機,按住微信對話框裡的錄音鍵。

    「昨天沒問你,明天幾點到?」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那邊語氣疲累地說,「不知道呢,中途要去衣索比亞轉機,我這會兒剛到達市機場。明天到A市我直接打車回去。」

    「那我就不去接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在家洗乾淨了等我,我都憋兩年呢。」

    江羽騫的左手無意識地敲了幾下桌面,節奏輕快,嘴角泄出真實的笑。

    連續坐了二十個小時,他們這個醫療志願者團隊才算到達了A市,隊友們興奮難耐,都已合計好接下來的行程,先睡他個昏天黑地,再去外面狂吃一頓。非洲的伙食他們都吃不慣,這兩年肚子裡清湯寡水,滴油不沾。

    他們這一行人頗為壯觀,烏泱泱的大部隊過了安檢,往出口走。

    周皓與一眾人揮手告別,拖著行李箱轆轆地往前走。突然,後面有人拍了他一下。他站住腳,扭過頭,沒發現人。於是,他又繼續往前走,不一會兒後面又挨了一下。

    這回周皓沒急著看他是誰,他把前行的腳步放慢了些,趁對方不備,猛然轉過身----

    男人距他不過七八步,白襯衫的袖口微捲起一截,領口的扣子鬆了一扣,下身是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褲,髮型也換了樣,原先服帖的劉海一徑向後梳成背頭。用鼻子嗅嗅,身上的味道沒變,還是以前的那款香水。

    「我不是說自己一個人回去嘛。」嗔怪的話語,還是熟悉的感覺。

    江羽騫舔舔下嘴唇,略有點緊張,「我反正也是閒著。」唯獨眼睛很放肆,貪婪地直視著小瘋子。

    周皓彆扭地轉過身,背著江羽騫,他才敢咧嘴偷笑起來。

    呆木頭接過他的行李箱,跟在他後面。

    「你車在哪兒?」

    「在2號停車場,走吧。」

    往家駛去的一程,兩人竟沒怎麼說話,周皓歪靠在座椅上打個小盹。前方堵車,車子跟在隊伍後面。

    江羽騫側過去臉,眼神柔得化開了水。

    周皓卻突然睜開眼,把他的偷窺抓了個現行,「又偷看我。」

    江羽騫微微歪著頭,笑得有幾分靦腆,「曬黑了。」

    「男人黑點沒什麼吧,我還沒說你呢,你變化可真大。」說著,周皓就伸手摸了摸他頭髮,「打髮膠了?」

    江羽騫捉住那隻搗亂的手,「別亂摸。」

    「咦,裝帥,回去也給我弄個。」

    前面的車輛疏通了,江羽騫開著車謹慎地駛離開這個路口。

    到了家,周皓受不了身上的油膩,當即衝去浴室。光是聽裡頭的嘩嘩水聲,江羽騫難免心頭作癢,他去衣櫃裡把新買的睡衣拿了進去。

    玻璃隔斷後的肉-體,隱在朦朧的熱氣間,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緊張的,他的額頭全是細小的汗珠,喉嚨滾動下,連說話聲都帶了顫抖,「睡衣給你放這兒。」

    周皓關了花灑,聲音靜了,他才發現江羽騫也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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