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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42:57 作者: 林笛兒
    話說當年,他也是非常早熟,對於喜歡他的女生,輕易就拐上了床。

    要是知道有朝一日,他要為人父,他該潔身自好的,這樣也能理直氣壯在小公主面前言傳身教。

    無限自責中!

    「呵呵,老婆,我就是想問聰聰心情好不好?」

    「沒什麼講話,吃了一點東西,就進房間做作業了。」

    那應該是一切還在萌芽之中,他放心走進包廂。

    晚上到家,先去沖澡,洗去一身的酒氣,先抱抱老婆,要她確定他身上沒有異味,這才上床看小公主。

    「爸爸!」小公主乖巧地抬起頭。

    他那雙狀似桃花的火眼金晴一下就發覺小公主哭過了,心中疼得九曲迴轉,不動聲色坐下,看了看作業,沒有塗塗畫畫,非常整潔,證明小公主自制能力很強。

    「比賽好看嗎?」他漫不經心地問。

    聰聰低下頭:「還好!」

    「有沒有什麼收穫?」

    這不問也罷,問了就象一根針,倏地戳痛了左聰聰的疼處,委屈的淚水又在眼眶中打轉了。

    她有收穫的,收穫就是夏晨哥哥會笑的,笑得很俊朗,不過,他只對胡蝶笑。

    在那一刻,她整個人象掉進了冰窖中。

    左修然一看到小公主的眼淚,心疼得發軟。那家賊欺負他小公主了?

    這可是好事,讓小公主識得那家賊真面目,然後遠離、疏遠,那小公主就可安全地呆在左家城堡中。

    「以後咱們就好好地上學,回家爸媽陪你玩,不要再去看什麼比賽,也不要把心思浪費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我……我才是那個不值得的人,我又不會演講,我又沒人家漂亮,我又沒有那麼成熟,我的名字也沒人家美……」

    胡蝶,聽著就非常有意境,而聰聰,冷不丁還以為是條小狗。

    左修然瞠目結舌。

    問題有點嚴重,連名字都嫌棄上了,看來是真有點走火入魔了。

    「寶貝,爸爸有點笨,你能把事情完完整整說給爸爸聽嗎?爸爸發誓,絕對向媽媽保密。」

    左聰聰抹了下眼淚,「告訴你又有什麼用,你又幫不了我!」

    「爸爸可是戀愛專家,想當年,那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閱盡人間春色……」

    「結果呢?」門外射來一記眼刀。

    左修然臉色大變,連忙堆上一臉笑,討好地看著陶濤,「結果才發現強中自有強中手。」

    番外一,我的晨(四)

    日子無風無浪,平靜如水,生活有規有律,井然有序,照理這是夏晨喜歡的,可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哪裡好像不太對勁,以至於他失神、發呆的時刻越來越多。

    他還沒有找到答案,同學先如發現新大陸般的叫了起來:「呃,夏晨,你的優樂美妹妹呢?哈,開玩笑,別拉臉,你的小尾巴呢,好久沒看見她了。」

    他的眸子冷卻,一言不發。

    「都習慣一轉頭,就看著她羞答答地站在那裡,冷不丁不見,怪想念她的。你惹她生氣了?」

    「你話是不是太多了?」他冷冽地瞟去一眼,加快步伐。

    他本來就討厭被她煩,不見才好,他現在很輕鬆。

    輕鬆了嗎?俊逸的濃眉擰成了個結。

    很快,就是國慶長假。這個節日,雖然假期很長,卻是爸媽最忙碌的時刻,他向來自己安排活動。

    打電話先向遠在四川的奶奶問了好,又給外公外婆打電話。

    外公讓他去青台,和左修然叔叔一家一起過來。

    他一怔。從前只要回青台,左聰聰至少一個禮拜前就要打電話給他,興奮不已。他不是每次都和他們同行,但同行的次數很多。真是不懂,有什麼好興奮的,青台所有的景點都逛遍了、所有的小吃都嘗過,她卻像第一次去,一路上說個不停。

    他查看了下座機的來電記錄,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確定左聰聰沒有來過電話。

    四號早晨,按照約定,胡蝶早早地來到他家樓下接他,是她爸爸開的車,車裡已經有了兩位夏令營認識的朋友。

    彼此問了好,等他落座。胡蝶看了看他空著的兩手,笑道:「夏晨,你答應給我買零食的呢?」

    他汗顏,忙道歉。他居然把這件事給忘了。

    胡蝶大笑,「想不到夏晨記性這麼差?哈,那你這是欠我一次了,以後可得補上。你們作證。」她指指其他兩位同學。

    「一定,一定,夏晨跑不了的。」同學忙附合。

    胡爸爸只把他們送到山腳下,便走了,給孩子們一個沒有束縛的完整空間。

    胡蝶組織能力非常強,今天先是爬山,然後野餐,她給每個成員都分了工,只有夏晨沒能完成任務。

    夏晨內疚地忙搶著幫別人背包。

    一行人轟轟烈烈地向山上出發,剛到半山腰,一個個就已氣喘吁吁,汗流頰背。胡蝶瞧著大夥的狼狽樣,適時地改變計劃,找了塊平整的山坡,就地休息,準備野餐。

    大家快樂地嬉戲起來,夏晨一個人默默走到山崖邊,怔怔地看向山谷。

    香山的紅葉現在只綠中泛著隱隱的紅,還沒紅透,山谷里的那一棵不知是不是最能感應季節不是陽光格外青睞,已紅得如火霞般。

    小女生幼稚得很,愛用透明膠帶一層層地裹著楓葉,然後用來做書籤。

    左聰聰的同桌就有幾枚,她非常羨慕,在他面前嘀咕過幾次。

    「夏晨,想什麼呢?」

    他側過身,胡蝶笑吟吟地站在他身邊,遞給他一塊提拉米蘇,「我記得你愛吃這個。」

    他擺擺手,「我不愛吃甜。」

    胡蝶質疑地挑眉,「在夏令營時,我們去麵包店,你就緊盯著它看。」

    他笑笑,沒有多說,專注地看著山景。

    愛吃提拉米蘇的是左聰聰,所以她嘴裡有顆牙齒才蛀得很厲害。

    「唉,應該讓你帶小提琴來的,那樣我們就可以來個配樂詩朗誦。」夏晨的小提琴拉得非常好,在電視上演奏過。

    「沒事,我有帶口琴,雖然達不到那種效果,你就勉強些吧。」

    「那我唱歌。」

    那天,可能風景太美,令人心不在焉,兩人配合得不太好。要求完美的夏晨回程時,臉都沉著。

    真的不是故意去初中部的,是和同學一同過去看老師。那個老師在他讀初三時,對他特別好。最近做了個小手術,剛來上班。

    路過體育館,正遇到幾個小女生出來,其中有左聰聰。

    她和同學正說著話,同學推推她,暗示看迎面走來的幾位帥哥。

    他們有多久沒有聯繫了?近一個月了吧,按照她那性子,快要打破吉尼斯記錄了。

    她若無其事地笑笑,臉紅紅的,是運動的緣故,不是因為他。「夏晨你好!」她禮貌地先問候。

    「你好!」他有些僵硬,靜待下文。

    她又把頭轉向同學,仿佛剛才的話題特別有趣。就這樣,輕輕柔柔,如一朵雲彩從他身邊飄過。

    沒有下文,沒有多看他一眼。

    他只覺著兩隻肩特別沉,幸好他撐著,才沒有耷拉下來。

    天地里,只餘下空蕩蕩的風聲和淡淡的陽光。

    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校車發車時間不同,但在周六這天開興趣班時,兩邊的學生會同車。

    前面坐了兩位初中部的小女生,吱吱喳喳如小喜鵲般,上來就說個不停,先是評價老師,然後談論男生,再後來……

    夏晨蹙起眉,拿出MP5,正要戴耳機時,突然聽到小女生嘴中冒出一個熟悉的名字。

    「左聰聰今天沒來哎!是心情不好嗎?」

    「換誰心情會好呀,從年級前幾名,嘩啦掉了一百多名,數學連年級平均分都沒考到,她說她爸幫她找人輔導了。」

    「你說她怎麼考的,以前她數學很好的呀!」

    小女生聳聳肩,「我哪知道,不過聽說女生到了初中,成績總會掉的,因為那個……」她湊向同伴,低低耳語。

    「不會吧!」同伴表情呆呆的。

    「會,一個月一次,每次都好幾天,肯定受影響的。」小女生非常篤定,又非常苦惱。

    夏晨忙把耳機塞進耳中,卻沒有打開MP5。

    她為什麼沒有來找他,他不夠資格輔導她嗎?

    說起來,她只要不好,所有的責任都是他和她一起負的。

    讀幼兒園時,他替她背尿床的黑禍,讀小學時,為了幫她適應北京的環境,他每天去她家報導。帶她出去吃個飯,害她著涼,他回去,一夜都沒好睡。

    現在她出這麼大個事,竟然不吱一聲。

    他生氣了,非常非常生氣,生得還非常大,手不受控制地攥成拳。

    陶阿姨說她在某某老師家補習。

    他又是地鐵,又是倒車,汗涔涔地跑到那個小區,剛好看見她背著個書包下樓。真是乖乖女,走路嚴格地按照交通規則,貼著右邊的路芽,目光斜視。

    她今天沒有穿校服,一件米色的毛衣,下面是黃白格子的長褲,配同色的小靴子,像個俏麗的小精靈。

    她在小區外看了看,打了通電話,可能她爸媽沒時間來接她,她小心地避著人群,往站台走去。

    什麼時候,她爸媽這般放心了,也敢把她獨自扔在北京的大街上。

    她長大了嗎?

    是的,有一點大了,經過她身邊的幾位少年,走過去很久,還一直回頭張望著她。

    那目光令他惱火,仿佛他心愛的小提琴,被一隻髒手摸了。

    「聰聰!」他出聲喚她。

    她辨認了好一會,才找到他的位置,綻開笑靨,「夏晨,你怎會也在這裡?」

    「我……路過。」他張口結舌。「你在這裡幹什麼?」他想等她主動說出考砸的事,然後他才能順利地接話。

    「我來老師家補習。」她玩著書包的帶子,不太自然,「這次期中考我數學考得不太好。」

    「我可以幫你補的。」他終於能自如講話。

    她搖搖頭,「不要了,高中課程也很重的,你還有其他活動,我不能總麻煩你。」

    他想說這不麻煩,他只是舉手之勞。可是嘴巴卻像膠上了,他開不了口。

    「補習老師很好的,把我模糊不清的概念都理通了,我想下次考試我肯定會趕上來。喔,公車來了,夏晨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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